雾越来越大,常年北风的古风口很少有雾的,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阿古拉已然消失在迷雾之中,夏天启知道从今天开始不会有人死心塌地的跟着夏家了。在他心里一直认为任何人都能用钱买到,但现在他有些动摇了,他发现无论是夏丘山还是铁手李等人,都肯为他父亲卖命,他掐着手指头数了数,发现能够这样对他的人好像没有。
“这古风口的地盘是交给温家还是司马家?”夏中举问道。
司马文山笑了笑,心说这个老狐狸到这会了还想挑拨离间。
“当然是交给温前辈,古风口当年也有温家的产业,只不过这么多年不知为何都成夏家的了,也算物归原主吧。”司马文山道。
“好,好。”夏中举不是说司马文山多么好,而是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比夏天启强多了。
夏中举接过司马尚递过来的笔和纸,刷刷点点的写了几个字交还给了司马尚,司马尚转过头时瞟了夏天启一眼,他想起来在沙漠里面夏天启那种狂傲的样子,此刻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拉长个脸,司马尚这一眼满是得意与鄙视。
也就是这一眼彻底激怒了夏天启,大多数的时候夏天启很冷静,但这是控制下的冷静,与司马文山天生冷静完全不同,他就像压抑之下的火山一样,他的剑也如同火山爆发一样。
司马尚得意的表情在夏天启剑刺向自己的一刻变成了惊吓的表情。
一壶酒救了他的命,酒壶击偏了长剑,司马尚并不丧,在这个缝隙之间跑出了三丈之外。
“你最好冷静一下,要不然你就坏了我朋友的好事。”声音从庙顶之上传来,马三斜坐在瓦片之上,扔出去一个酒壶又从怀里掏出来另一个。
所有人都很惊讶,不知道马三什么时候来的,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哑叔在温天仇耳边低语了几句,温天仇点了点头,原来此人就是那日与花千里在老井对饮的年轻人。司马文山邹了邹眉,这个马三在沙漠里面坏了他的好事,看来今天又要来坏他的另一件好事。
夏天启脸色一喜,马三帮过他两次,这次肯定也是来帮他的,但他不明白马三说的朋友又是谁。
“马兄,你这是为何?”夏天启看了看地上的酒壶。
“夏天启,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我本不想救你,虽然你不配做小美的哥哥,但你毕竟是小美的哥哥。”
夏天启脸色一变,他当然明白马三的意思,夏小美不同意这门婚事全南口镇都知道,马三对夏小美的情意全南口镇也知道。
司马文山跟司马尚使了个眼色,二人悄然往后退了退,即使没有马三,今日想要留下夏天启几人也不可能,两败俱伤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已拿走了夏家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义气,当阿古拉离开的那一刻就带走了。
“司马文山可以走,但温天仇不能走。”马三抬起剑尖指着温天仇,也只有马三敢这么做。
温天仇脸色一变,并不是因为马三的狂傲,而是因为马三手里的剑,他认识这把剑,这把剑是温之明的剑。哑叔也看到了,他情不自禁的握了握手中的鬼头刀,他的拐杖已经让连一行的剑劈断。
“你把之明怎么样了?”温天仇道,剑在马三手里,人肯定也在马三手里。
“没怎么样,我想看看夏家为小美姑娘找的好良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功夫不行,连点骨气也没有。”马三冷冷的说道,并看了夏中举和夏天启一眼。
“哼,马三,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跟谁作对,上几天的帐还没找你算,你还敢来。”温天仇眼角微眯,他的声音不大,却传出去很远。虽然花爷走的那晚马三没有出现,但白天他肯定跟花爷说了什么,要不然花爷怎么会突然就决定离开了。
“我当然知道,你姓温,泉石镇的温天仇,我朋友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说清楚,你那个宝贝儿子就没什么事。”马三坐在高处,这种俯视的样子让温天仇很不舒服。
“马兄,绝对不能放过他们。”夏天启见马三抓了温之明,立刻有了想法。
“跟你没关系。”马三看也没看夏天启。
“夏前辈,有些事还需要耽搁您一下,还有这二位。”马三飞身落入院中,对夏中举深施一礼,同时指了指铁手李和王瞎子。
“什么事?”夏中举一愣,马三虽然帮过夏家两次,但也是为了夏小美,与夏家并无任何瓜葛。
“多年前的往事,有个老朋友想见见几位。”
“老朋友?”
“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话音未落,远处迷雾之中出现了三个人影。
走在中间的是一个拿着拐杖的老者,如果温须也在的话他肯定认识这个人,几天之前他还骗连一行一起见过这个人。不过这个人的气度绝非白空雨易容假扮可比,那股傲气是与生俱来的,骨子里就有的,迷雾遮不住他孤傲的气度,灰白的双眸虽然没有光亮,却仿佛蔑视一切。
左侧的丁风修长的身影如同风中的松柏,右侧的顾侠之步伐不大,身姿铿锵有力,但老者那股舍我其谁的气势,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陪衬。
“肖煌候?”夏中举的声音有些诧异,他一直盯着肖煌候,等肖煌候走进院落之中,虽然容貌已然苍老,但夏中举还是依稀的看见了当年那个傲骨英风的肖煌候。
“你是?”肖煌候眼睛只能看到一米之内,而且还有些模糊不清。
“夏中举,不知你还记得不?”
“怎么会不记得,夏中贤的胞弟。”肖煌候道。
自从肖煌候出现,王瞎子和铁手李的目光先是惊讶,接着有点恐慌,二人悄悄的靠在一起,互相看了看,都是一种难以置信表情。
“温天仇可在?”
“想不到名动天下的肖三剑尚在人间,老朽温天仇。”虽然肖煌候比温天仇和夏中举年纪要小,可当年肖煌候成名之时,这两个人虽闯荡江湖多年,名气却比肖煌候差得很远。
“温天仇,是不是以为那天晚上我从悬崖上掉下去摔死了。”肖煌候道,冰冷的语气中寒意更加明显。
温天仇一愣,他好像没听明白。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居然带人夜入肖家庄,害死了我的朋友,还有你夏中举,当年的事还不敢承认吗?”肖煌候本是个话不多的人,二十年来的积怨让他有些语气急促,扭过头看向夏中举的方向,虽然夏中举知道肖煌候看不见他,但仿佛也被寒光刺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