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那里,过年都是高兴的日子,但那是对于有家的人。
红灯笼染红了泉石镇略显寂静的街道,偶尔几个孩童在玩耍追逐,不时响起的炮竹声在提醒浪子们,今天应该是回家的日子。
路边有很多酒馆,即使在这个合家团聚的日子也没有关门,穷人也过年,但没有钱的年不怎么好过。路过很多的酒馆丁风都没有进去,而是径直走了很远,选择了一家路边的小酒馆,酒馆很小,只有两张桌子,但今天即便两张桌子也略显空荡。
“幸好你没跟萧存说名字,要不让温家知道咱俩帮着花千里逃跑,这里就太危险了。”方醒喝了一口酒,低声说道。
“放心,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命大,死不了。”丁风笑了笑说道。
方醒低头吃了口菜,心里骂了一句,但这次他的脑袋没被打。
“楚野子前辈做的梅花针给过温天养?”丁风忽然问道。
“嗯,我师傅是这么跟花千里说的。”方醒点了点头。
“可温家的“生死劫”是祖传的暗器,里面的梅花针怎么可能是出自楚前辈之手。”丁风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以前“生死劫”里面用的梅花针的确是温家自己做的,但韧性不足,所以那时的“生死劫”有这么长。”方醒拿起筷子比划着。
“不过,温天养是个鬼才,他改良了温家的大部分暗器,不过想改良“生死劫”可没那么容易,用梅花针做暗器,得符合梅花针的尺度。不过温天养的天赋的确非同一般,在我师傅处求得梅花针后利用了梅花针的韧性将其弯曲在生死劫之内,你才看到今天的“生死劫”,不但变小了,弹射出去之后速度快了好多,不过说实在的,你真可以的,居然能躲过去。”方醒说着说着就岔了话题,冲丁风竖起了大拇指。
丁风从怀里取出四枚梅花针,平放在桌面之上,一枚刚去南口镇与李才安交手是偷袭自己的,一枚是杀死春香的,第三枚是王烈死的时候手里握着的,最后一枚来自萧存的“生死劫”。
“你看这几枚是不是都是出自尊师之手?”
方醒看着丁风一枚一枚的取出梅花针,本以为都是从萧存那里得到的,但听这意思并非如此。他每个都拿起来细细的看了看,将梅花针担在指尖找了找平衡的位置,又折了一折,同样的韧性,方醒脸色微变,但随即又不动声色的放下了。
“虽然样式有所不同,但绝对出自我师傅之手,当年温天仇在我师傅那里待了几个月,试了无数次才最终做出他所需要的梅花针。这几枚应该是前期研制之时所做的,虽然韧性与长度有所不同,但别人也做不出来,你是怎么得到的?”方醒有个毛病,每次都想问点什么。
“这几枚是从别人手里所得,只不过被人当成了甩手暗器。”
“即使作为甩手暗器,这也是上好的东西。”方醒道。
“不管怎么说,这几枚梅花针肯定是出自令尊之手吧。”丁风的话也不知道是回答方醒,还是说给自己听。
“那当然,别看花千里名气大,他做的东西也很粗糙,能做到这么精细的只有我师父,温天养那么厉害还不得求我师傅吗。”方醒说完这个话,忽然扭头看了看,毕竟这是泉石镇,说起温家的事还得小心点。
酒是好东西,就像温柔的情人带给你温暖,情人没钱就跑了,当然没钱你也没有酒喝。但即使你有钱,有些女人你也不能有,但只有你有钱,任何酒你都可以喝,而且酒不会像情人似的背叛你。
方醒的嘴说话不好听,喝酒也一般,几杯酒下肚就醉了,过年对于他来说跟往常的日子一样,他早已没有感觉,没有感觉对于浪子来说更好一些,也许也更可悲。他睡了很长时间,即使满街的鞭炮之声也未能吵醒他,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有一个人进来了,跟丁风喝起酒来。
惊醒之后他发现已过午夜,外面早已安静下来,对面的丁风也已微醉,他在看着窗外,道路之上空无一人。方醒低头看着桌上的第三只酒杯,他晃了晃脑袋,想甩掉里面那只嗡嗡叫的酒虫。
“谁来过。”
“一个朋友。”
“我好像也见过。”
“哦?”
“你睡得跟死猪似得,还能认出是谁?”丁风笑道。
“也是,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这个人像那天在街上见到的那个马三,看来酒这个东西,最好少喝,容易产生幻觉。”
“的确,你的脑子该修理了。”
“什么意思?”方醒一愣。
“这枚针的确是出自尊师之手,但那几枚恐怕不是吧。”丁风举起萧存的那一根说道。
方醒夹花生米的筷子停顿了一下,依旧不紧不慢的递到了嘴里。
“我不明白丁兄什么意思。”
“不明白,那我就好好跟你说一说,会写自己的名字吗?”丁风问道。
“当然会。”方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真有些不明白丁风为什么问这个。
“每个人写字都有自己的特点,世上没有两个人写字是一样的,就像这梅花针,不同的人做出来的肯定不一样,即使是师傅和徒弟两个人做的。”
方醒这次慢慢放下了筷子,花生米掉在了桌子上。
“虽然你从你师傅那学到了本事,但你做的还是跟你师傅做的不一样,在我看来,还是差了点火候。就算你的水平跟你师傅一样,但这就像写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
“说吧,这几枚梅花针是谁让你做的。”丁风道。
“不是我师傅做的,就一定是我做的?”方醒道。
“当然是你做的,你做的这些与这一枚有些神似,一眼就能看出是徒弟学师傅的技艺做出来的,就是没学到家罢了。”
“你...。”见丁风如此说自己,方醒想发火又不敢。
“我拿人钱替人做东西,只要有钱就行,不过给谁做的真有些不记清了。”方醒知道自己没办法再狡辩了,挠了挠头说道。
“你知道顾侠之的手段么,他都是跟我学的。”丁风把玩着酒杯笑了笑。
方醒暗自骂了丁风一句,不过想起顾侠之的手段他头有些疼。
“说了也无妨,这两枚梅花针是几年前有个叫王烈的人找我做的。”方醒指了在南口镇与丁风交手时偷袭丁风的那枚,还有王烈临死之前手里拿着的那枚。
“那这一枚呢?”丁风问道。
“这一枚,我还真说不明白。”
“哦?”丁风皱了皱眉。
“我做的梅花针都有自己的记号,你看这里,不同的买家有不同的记号。”方醒拿起王烈的梅花针指了指,只见针上面有一个细小的凹痕,如果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方醒又拿起那枚杀死春香的,只见那个凹痕是一个圆。
“这个圆形印记的人我记得很清楚,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我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方醒叹了口气。
“不知道名字你为何记得清楚?”
“第一他给的钱多,第二他只有一只眼睛。”方醒当初做个圆圈的痕迹灵感就是来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