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存看着顾侠之和花千里从远处走来,眼中一丝波澜也无,岁月已然很难在这张脸上再留下任何痕迹。其实他并不很老,五十几岁的年纪,但沧桑的面孔却如同七十几岁一般。从外表看,无论是谁都不会想象得到他曾是一个江湖中人。
麻衣粗布,面容平和,迎着落日的余晖,就是一个农家的老人在静静的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萧前辈,晚辈顾侠之,路过此地,还请行个方便。”顾侠之深施一礼说道。
萧存默默的看了一眼顾侠之,扭过头看向花千里。
“你是花千里?”老者直接问道。
花千里点了点头,显然哑叔早已将自己的容貌告诉了这个老人。
“你们回去吧。”老者站了起来,顾侠之这才看到老者的腰肢居然如同他的一样挺拔。
“回不去了。”顾侠之淡淡的说道。
老者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趁着还没日落,赶紧结束吧。”萧存伸手拿起了立在椅子旁边的一把长刀。
就在这刹那之间,顾侠之觉得老者好像年轻了许多,如同一个雄狮慢慢苏醒一般。
顾侠之眼中炽热之色闪现,爽朗的笑声之中拔出了他的剑。
花千里悄然的退了几步,眉头紧锁,他对顾侠之的信心不大,但却一点出手的想法也没有,他知道没人能从这里出去,早已做好逃跑的准备。
不知道为何,仿佛天地间瞬间安静下来。
“你等了这么久,再不出手,最好的时机就过去了。”老者道。
顾侠之握剑的手一紧,老者说的对,现在天色要黑未黑,正是眼力最模糊的时候,老者毕竟年纪大了,自己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天色微黑,剑光和刀光发出的寒光刺破了这安静,只有两道光,开始到结束也只有那么一刹那。
当两道人影分开之时,又归于平静。
剑上血滴滴落,刀上的血迹也洒落下来,花千里看得很清楚,虽然他也很老,眼睛却很好,顾侠之让他看仔细一些,他的确看得很仔细。当萧存的刀劈向顾侠之肩膀之时,顾侠之并未躲避,他的剑直刺萧存的左胸,不但花千里没想到,萧存也没想到如此两败俱伤的出手。
萧存的刀砍上顾侠之的左肩,顾侠之的剑也刺中了萧存的左肩。
顾侠之舔了舔嘴唇,咧嘴一笑,伤口的血染红了衣襟,但他很高兴,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
“萧前辈,想留下我们,只凭这把刀是不够的。”
萧存脸色沉了下来,顾侠之的剑很快,这么多年来这里的人从未有这样的高手,从顾侠之拔剑的瞬间萧存就看出来了。
即使这样,在出手的瞬间他还有把握凭手中这把刀留不下这个年轻人,可惜他没算准这个年轻人不要命的出手,受伤了的他此刻却没把握了,因为毕竟他老了,老人受伤和年轻人不一样。
“既然你想试一试,那老朽就不客气了。”萧存是个干脆的人,他知道不拿出那个东西不行了。
顾侠之点了点头,眼神中一丝兴奋之色燃起。
花千里瞪大了眼睛,他明白这个时候不能眯着眼睛了,他也有一些兴奋,因为他终于能看到“生死劫”出手了。
萧存慢慢从怀中拿出一个圆球,峡谷安静得让人心慌,仿佛死神正在悄悄来临。花千里的手有一些抖,气息有些急促,但顾侠之的气息却很稳,手也很稳。
萧存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没有必要,对方在他眼里已然是个死人。顾侠之也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已如绷紧的弓弦,经不起任何细微的变化,花千里也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打破宁静的不是“生死劫”,而是一声叹息。
“受了伤就不要逞能了。”声音有些懒散,却很有磁性,话音未落,丁风已飘落院中。
“哈哈,你来的不是时候。”顾侠之的笑声永远是那么的爽朗,即使受了伤之后。
丁风拍了拍顾侠之的肩膀,他庆幸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萧前辈,还请让一条路。”丁风转头看向萧存。
萧存冷眼看着丁风,他很惊讶,虽然天色有些暗,但要说能在他眼前悄无声息的进入院中,他一点也没发觉,他怎么都有些不相信,难得自己真的老到如此地步了?
“想过去,只有接的下这“生死劫”。”萧存肩头的血迹未干,眼神却依旧平静。
从始至终,萧存也并未问丁风和顾侠之的姓名,他答应温家守好这条路,只不过是因为当年欠下的情,只要他尽力了,无愧于心就可以了。要走的人是谁,与温家是什么恩怨,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他在这里只不过是等待着走到岁月的尽头。
丁风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凝重,顾侠之则悄然的退后几步,来到花千里的身边。
“这回你相信我了吧,走这条路是对的。”
“我是相信你了,可我有些不相信他。”花千里的眼睛一直睁得很大,看到丁风的时候又大了一些。他不相信丁风能接得住“生死劫”。
“这你就放心吧。”顾侠之语气充满信心,他相信丁风胜过相信自己。
“哼!”花千里摇了摇头。
花千里只见过丁风一面,那是在三年前他去见老朋友肖煌候的时候,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年轻人很特别,不知道这个特别的人能不能做出特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