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他坚定的眼神,不知不觉就沉沦其中,安昔移开目光故意调笑,“但弗洛卡·普利斯通在地球上可没有什么望而生畏的名声。如果想要再成为首领大人,至少得先拥有自己的军队吧?”
“会有的。”弗洛卡的嘴角浮现一个极浅的微笑,“所以你要怎么做?”
“不能背叛人类,也不能放弃朋友,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安昔托起下巴,俏皮地眨眨眼,“不过既然弗洛卡大人都这么指示了,我就准备第三套方案吧。”
弗洛卡揉了揉她的脑袋,“先休息吧。”
心里仿佛一下有了底,安昔掩嘴打了个哈欠,迟迟未来的睡意终于席卷上来。
“谢谢你,弗洛卡……”
第二天一早,安昔首先致电了勃朗宁,礼貌地请求他向总统先生代问是否可以通过外交手段换回她被se囚禁的朋友们。
约莫一个小时后,她收到了回复:
“se是hsa重要的合作伙伴,我完全尊重se方做出的判断”——奥赛罗说得很委婉,但显然并不打算替她出头或主持正义。
安昔平静地挂了电话,这多少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哼哼,这就是男人啊。”秋珉麻利地收起了桌上早餐用的盘子,整齐地抱道了水槽边,“平常各种献殷勤,一遇到麻烦事立马就开始推三阻四。”
严黎抿了口咖啡,明智地没有辩驳。
弗洛卡迅速地清洗着盘子,同样没有答话。
“再给我点时间完善对策。”安昔在沙发上盘起腿,闭上眼睛开始认真思考,删除可能来自hsa的支援,添加进入阻碍组,重新勾选最优选择。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望向严黎和秋珉,“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严黎和秋珉同时一挑眉,谜之同步。
上午九点,安昔和弗洛卡搭车来到科研中心。出示廖天莱留下的名片后,前台小姐客气地为他们指明廖天莱的办公室,目送着他们走入电梯。
但电梯并没有停在高层,而是在三楼——严黎的实验室。
摄像头拍到他们进了实验室,十分钟之后又走了出来,重新搭上电梯。电梯直达廖天莱办公室所在的八层,然而门开之后,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安昔与弗洛卡,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电梯监控一片漆黑,映照出廖天莱气急败坏的脸。他当然不可能担心两人的安全,只是在心疼自己即将到手的丧尸研究资料。
“你为什么还这么镇定?”
奥赛罗慢悠悠地吸了一口雪茄,“年轻人的热血罢了。勃朗宁,盯紧那个叫严黎的科研员。”
勃朗宁默然颔首。
不管安昔和弗洛卡是用了什么手法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se总部,去救他们的同伴。但这都是建立在他们拒绝和萧红缨交易的基础上,萧红缨打的算盘他多少猜得到,安昔此行凶多吉少,肯定不会带着资料一起冒险。
若说复兴城里,她会把资料托付给谁,答案只有一个。
科研中心垃圾回收处。
安昔用匕首划开包着自己的垃圾袋,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番,确定没有人才敢冒出头。弗洛卡被扔在了小屋的另一个角落,先她一步出来。
两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十点一到,果然有垃圾车来装运垃圾。
借着车身遮挡摄像头,安昔和弗洛卡匆匆离开,边走边更换外套,戴上眼镜或者帽子遮挡脸部,完成最基本的变装。走出小巷,混入街道上的人群,这次战略性转移基本上就完成了一半。
“怎么多了一个包?”弗洛卡皱眉看着她背上多出来的小挎包。
安昔一边看地图,一边回答,“严黎给的一些小发明,大概会有用吧,我还没打开看过……这边。”
她往下拉了拉帽子,带着弗洛卡上了巴士,径直开向复兴城郊区的某个农场聚集区。
若走正规渠道,进复兴城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出复兴城是一件更加困难的事情。而农场主因为需要处理病死的牲畜家禽,所以可以申请办理免察出城证明。
严黎恰有一个农场主朋友,会帮他们安排出城的事宜。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但一定是场奇妙的缘分。
“谢谢你的帮忙!”
安昔和弗洛卡混出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暮色很深,农场主看起来还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全。
“啊没事,我的同伴很可靠的。”安昔摘下帽子嫣然一笑,“不过您要是能指一下通往se总部的大致方向,那就更好了!”
严黎给他们的只有se总部内部的草图,去的路却要靠她网上下载的地图,只说距离不是很远。
农场主抬手指向西面,“其实没必要,巴别塔晚上很显眼,顺着路直走就好。”
渐渐坠下的西面夜空尽头,有一幢尖顶的建筑直冲天际,白天只有朦胧的影子,但到晚上灯光闪耀,反而变得无比清晰。只是生活在城中心的时候,安昔从没有留心,远远看到也只当作郊区的某幢建筑。
“巴别塔……”
霞光笼上那纯白的塔身,无端显出几分神圣的气息,倒真有些圣经中那座直通天堂的高塔的影子。但那座塔最后为上帝所毁,人类也就此各奔东西,实在是个不吉利的名字。
安昔和弗洛卡辞别热心的农场主,朝着目的地进发。
当然第一天其实没走多远,毕竟离开了城墙的保护,重入丧尸四处伏击的野外,天黑以后还是乖乖地找地方睡觉比较好。因为不敢生火,安昔向弗洛卡推荐了自己独自流亡时最爱的露宿地点——树上。
黑夜过后,便是新的黎明。
久违地被鸟鸣唤醒,安昔睁开眼,天空刚刚才亮。她迷迷糊糊地树下瞟了一眼,弗洛卡又在晨练,她闭上眼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一根树枝带着叶子打在了她的脑袋上。
安昔忿忿揪下脑袋上的叶子,“弗洛卡!”
“别偷懒,起床。”树下飘来某人风轻云淡却又异常欠扁的声音,“我要检查你的功课。”
——美好的早晨,从弗洛卡特制晨练计划开始。
安昔打了个哈欠,垂下两条腿在半空中晃悠着,做了一个深呼吸,林间的空气清新得带着丝丝甜味。仰起头,她一眼就看见了那座巴别塔,还是那么远,却又好像多少和她缩短了一些距离。
她何尝不知道,稍微一不留神,这就是她的送死之旅。
“弗洛卡。”安昔突然心念一动。
弗洛卡收起架势,仰头望向她。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安昔忽然甜甜地一笑,“我是不是还没向你告过白?”
病房外的那次是李圣杰替她开的口,实际上,她还从没有向弗洛卡明明白白地传递过心意。
“这一趟,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这次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她垂头低笑,目光闪烁,“我喜欢你,弗洛卡——不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爱情意义上的喜欢。”
病房走廊那晚,她果然是听见了。
弗洛卡沉默着,目光复杂,欲言又止。
“我知道这或许让你难以接受,但我必须说出口,这不是什么要被藏着掖着的事情。无论从地球的性别观看,我们是异性自然吸引;还是从可玛星的性别看,我们都是alpha有悖伦常,喜欢就是喜欢,与性别与种族与末世都无关,只是那个人恰好是你。”
安昔掩住自己升温的脸颊,还有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伸出手握向天空又向他的方向展开,“星星落在了你的身上,仅此而已。”
“安昔……”弗洛卡叫出她的名字,但皱起眉头。
“你不用勉强回答我。”安昔释然一笑,“你可以再仔细想想,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把答案留到回程,如果我能活着走出那座塔,那时你再给我答案。”
弗洛卡咽下未脱口的话,“我答应你。”
阿欧,她好像不小心给自己立了一根flag。
安昔跳下树,加入弗洛卡的晨练。
严黎没有骗她,从复兴城走到巴别塔,纯靠步行也不过用了三天时间。从近处看,这座塔更是大得出奇,高处是塔身而底座是更加宽广的建筑物,掩藏在层层掩映的树林间。银白色的砖墙折射着光芒,带着莫名的科技感。
一共四个出入口,但每个入口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守。
安昔和弗洛卡躲藏在树干后,苦思对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胸口,她却摸了个空。
“你的吊坠呢?”弗洛卡没有看漏她的小动作。
“当然是托付给可靠的朋友了。”这么一说,安昔想起了临走时严黎给她的那个小包,往里面翻了翻,每一件都细心附上了说明。
虽然她从小就知道严黎喜欢折腾一些发明,但这么多奇怪的仪器,他还真是越来越走火入魔了。
“但愿他没有把我们当成小白鼠吧。”
安昔拿出了里面一柄迷你手.枪样式的远距离电冲击枪,抬手比划了一下,还是理智地交给了旁边的弗洛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