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雷婷平静地回答,在白池惊恐的目光里,在白泱愤怒的怒吼下,在刀疤得意的微笑时。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让她再休息会儿吧。”
得胜的刀疤挥挥手,“大度”地同意了她的请求。
“怎么可以这样……”白泱气出了眼泪,为雷姐的决定更是因为自己没办法保护姐姐。
“一遇到事情就抽抽搭搭的有用吗?”安昔拖着他往房车退,目光毅然,“庆幸刀疤没脑子吧,雷姐是在拖延时间,我们必须想个办法制止刀疤。”
但火力的绝对差距下,又有什么办法呢?
“果然还是趁着人数优势强攻吧。”二哥挠破了头,还是只想得到一个方法。
安昔反对,“不行,我们人数虽占优势,但战斗力其实不多。不说打起来不知道输赢,要是刀疤真发疯把房车炸了,我们赢了也要困死在这里了。”
“那就……”一向沉默的魏琰开口,“暗杀。”
咳,请问还有人类的方法吗?
安昔将目光投向弗洛卡,而随着她这个动作,几乎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身上。
他缓缓开口,“什么时候,敌人会成为你的朋友?”
“当他们面临同一个更具威胁性的敌人。”
众人回过头,齐归斜倚在驾驶室的门口,手上拿着一张刚打印好的照片,“虽然对方把监控中心毁了,但我想办法复原了网盘上最近几日的监控资料,这就是我们在找的人。”
这已经是他能截到的最清晰照片,还多亏了安昔的追捕,对方慌不择路才将自己完全曝露在了摄像头下。
二十多岁的男性,面貌端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稍微有些呆呆的。上身穿着一件polo衫,下身休闲裤,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会对他们赶尽杀绝的恶毒之人。
齐归补充道,“我还找到了他在地下基地的行动轨迹,大概可以推断出他的栖身之处。”
“乓啷”,赵凌凌手中的铁盒掉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她无心瞥了一眼,眼睛却惊诧地瞪大了,再也移不开目光,“怎么会是陈黎?!”
众人一同露出惊讶的神情,事情竟然会这么发展。
“你男朋友不是死了吗?”雷婷皱了皱眉。
“我以为是……那天在仓库区我明明捡到了他带血的衣服!”赵凌凌一把抓紧那张照片,喜极而泣,“但我不会认错,绝对是他!他竟然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
安昔若有所思,“而且他正好学it的,难怪可以操控地下基地的系统。”
“但这不可能啊,如果是陈黎还活着的话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赵凌凌震惊之余,“丧尸也是他引来的,难道他想杀了我!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还有人在背后指使他……”
“那可不一定。”二哥微笑着吐出此刻对她来说最恶毒的句子,“或许是他嫌你累赘了呢?”
安昔扯了扯他的袖子,不懂平常最强调怜香惜玉的他为什么在此刻会变得那么残忍。尽管他说得很客观,这些天赵凌凌在队里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
“不会的!陈黎不会这么对我的!”赵凌凌崩溃一般哭吼道,“我们说过会不离不弃的,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那这可真是讽刺,就像是约好了一起殉情,一方把□□喝了,另一方却倒掉了毒酒。
安昔的心被她哭得沉沉的,有些难以呼吸。
“是真是假,只有面对面质问他了。”弗洛卡上前一步,站在赵凌凌面前,她愣得几乎忘记了继续哭。
雷婷站起身,躲过她手里的照片,“我去找刀疤谈判。”
“我陪你去。”二哥拉住她的手,她回头嫣然一笑。
安昔别开了头,左右两边都不想看,索性望向了昏迷就像呼呼大睡的沙切尔。友情,爱情,兄弟情,在这个生存都举步维艰的世界里,究竟什么才是可靠的?
“会好起来的。”弗洛卡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无比温暖。
时钟指向了七点,整座营地悄无声息。
突然,地下基地所有广播都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led屏也突然闪烁着打开,显出一张年轻姑娘憔悴的脸。赵凌凌一手握着麦克风,另一手捏着给她安排的稿子,神情悲痛而哀伤。
“陈黎,我知道你在这里,也知道你一定在听。我不相信你会伤害我,也不相信你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这其中一定存在什么误会。我说服了我的队友们,大家愿意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如果你愿意悔改,如果你还爱我,就来停车场找我,我等你。”
安昔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齐归结束了整段录影,但为了确保陈黎能看到,他会把影片设定为在停车场以外的区域循环播放。
“会不会把见面地点定得远点比较好?”安昔不无担心地说道,“离营地太近,他会不会不敢露面?”
二哥摇摇手指,“这你就不懂了,小姑娘。我们对付的是一个男人,若不给他营造一个凶险的环境,恐怕他还嫌不刺激。”
安昔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恶龙有了,公主有了,这才是勇士出场的节奏。”二哥神秘一笑,望向他们定好的谈判点。
离营地五十米远,停车场入口,狭窄的地形方便埋伏人手又可以远程监控。从即刻开始,赵凌凌就要等在哪里,其余人轮流站岗。
二哥又叹了口气,“可惜了今晚有酒有肉,还以为可以吃喝个高兴,这下全泡汤了。”
“哪有酒?”安昔顺着他的手指往车边上上,还真放着一箱威士忌。
“a组搬回来的。”二哥附耳偷偷地告诉她,“好像找到个小仓库,还有好几箱补给,一推车呢。”
“那东西呢?”
“藏起来两箱,刀疤一回来,连车都直接被拉走了。”二哥指向对面的小推车,包装袋撒了一地,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各种口味的火腿肠。
“安昔……”
怯生生的语调唤回安昔的注意力,她转过头,赵凌凌揪着她的衣角一脸哭丧地看着她,“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过去?我好紧张,而且害怕,陪陪我好吗?”
“我?”安昔指了指自己。
赵凌凌点了点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这里我最相信的就是你,陪我一会儿也好。”
突然被冠以最相信的称号,安昔有些受宠若惊。但她不是笨蛋,稍微分析一下,排除异性,雷婷太强悍白池太懦弱,她现在能找安慰的还真只有自己了。
“我可以陪你,但仅限于陈黎出现之前,和他的交涉还是要你自己完成。”安昔权衡了一下,向她坦明自己的态度。
赵凌凌忙不迭地点头,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着她的手臂。
二哥耸了耸肩,目送她们走向目标点。
诱饵就位,但陈黎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出现,甚至没有给出任何回复。赵凌凌等累了,或者说哭累了,躺在安昔的腿上睡着了,安昔小心翼翼给她盖上毯子。
对于赵凌凌来说,这一定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就像有一天要她和最亲最爱的人横刀相向——安昔的心突然一痛,她和萧红缨不正是?那个到处照顾着她的大姐姐现在正等着全球通缉令的回复。不论生死,她要有多狠心才能写下这四个字……
“你也睡一会儿吧。”
她一惊,从回忆中清醒,那是弗洛卡的声音。另一条毯子放在她身侧,他背靠着柱子坐着,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虽然看不见他的身影,但仅是知道他在周围,安昔的心情就无缘无故地平稳下来。
光线分割着他们所处的位置,安昔在灯光下闭上眼睛。
“弗洛卡,你被背叛过吗?”
黑暗里久久没有传来回答,就当安昔以为自己不会听到回应的时候,弗洛卡的素来寡淡的声线刺破了安静,“我只背叛过别人。”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很重。很轻。”弗洛卡没有拒绝回答,“没有后悔的余地。没有退路。”
安昔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恰溢出了眼角,她握紧了胸前的吊坠。
“如果我说我能理解,会不会很奇怪?”
黑暗里,再没有声音回应她。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今夜平安无事。又是一个白天,一个夜晚,整整两天,陈黎都没有任何消息。赵凌凌从悲伤到绝望,又从绝望到愤怒,猜疑夺走了她所有理智,只剩下怨恨。
但就在刀疤也失去耐心的时候,一道人影从走廊的另一头缓缓地走近。
安昔放下吃了一半的午饭,急忙摇了摇身旁的赵凌凌,“他终于来了,凌凌!”
陈黎踏进空地,站在离她们三米远的地方。他甚至都没有换衣服,但胡子刮过,好像仔细地收拾了一下。脸色苍白,表情内疚,嘴唇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凌凌。”他开口,声音沙哑。
赵凌凌放下东西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然后扬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