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晟抬头看,愣神两秒,女孩素颜,清纯漂亮,有江南女子的婉约美,极具代表性的矜持美,好在他受到无数的信息网络素材轰炸,对漂亮女性,可以说“千锤百炼,屡见不鲜、意志坚定,不动如山”,因此,惊艳片刻,立即回神。
看到身旁老太太,脸色苍白,微微弯曲弓腰,女孩搀扶着老太太,苏晟当即起身:“哦好,请坐。”
“谢谢。”女孩恬然一笑。
苏晟摆手,“没关系。”
他一手扶着把手,一手扶着行李箱,静静发呆,坐地铁不喜欢玩手机,同样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游太虚就对了。
临安在杭城以西,较远,乘坐地铁16号线,要1个小时,苏晟实在有些无聊,便掏出手机准备刷刷小说,结果就听到老太太慈祥且无奈对女孩说:“小枣,跟你妈妈说,姥姥不治疗了,治不好的,浪费钱,也浪费我剩余的时间,我想用剩下时间,去陪你姥爷说说话,聊聊天,以后、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老太太的话语极其暮气,仿佛行将就木,说到治疗而不治的话,稍微一猜,就能猜到老太太患得绝症而难以治疗。
绝症,如癌症、脑衰等,都是当代医疗技术难以根治解决的。
女孩叫小枣,蹲在姥姥身前,望着姥姥使劲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圈,硬没流淌下来。
地铁啊,上上下下,一站又一站,站站人不同,有人上,有人下,新人上,老人下,仿佛是废话,又似乎有点道理。
在八百里地铁站下车,打车到临安府大街,“妈,我放假了!”
与往常一样,没到门口喊声妈,来迎接的,总是黑丫头苏娅楠,“嘿,老哥,好久不见!”
说着,黑娅楠的黑框眼镜下,黑不溜秋的大眼珠子,直勾勾落在苏晟的行李箱上。
苏晟果断说:“不要看,没戏,我啥都没买。”
“嘁,跟我稀罕似的。”黑娅楠转身回屋,咣当把门一关。
……
春节,说不尽乡愁,诉不完的思念,经历两世,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模糊感。
饭间,老妈说:“今年过年去谁家?”
“去我大哥家吧,咱爸在大哥家,明年,我把咱爸接来,咱爸年龄大,该享两年清福了。”苏父说。
苏父执掌的“嘀嘀”刚成立,但企业初创,虽说没业绩,但名气刚打出去,就等年后揭榜开张!所以,底气越来越硬。
苏母点头,应好。
苏晟埋头扒饭,说话苏家的家庭关系,苏父兄弟姐妹五人,在那个年代特别能生育,南方要好些,据说北方重血脉族众宗祠关系,兄弟姐妹更泛,少则三五个,多则八九十!
时代不同,难以理解。
如若今天,甭说生他三五个能不能养得起,夫妻俩也都不愿意啊!一男一女,儿女双全,便最好,若再多,会很累的,心累!
回到苏家的大家庭介绍,苏父排行老三,苏晟的大伯,家庭条件不错,在某效益单位,当小领导,在编人员。
二伯以前在煤矿上班,作为勘测班长,一次带队下矿,煤矿上梁抵柱断裂、发生坍塌,不慎被活埋身亡。
大姑排行老四,不兴叫四姑,而应该叫大姑,大姑姑在临安下属的农业合作银行上班,而小姑年龄不大,比苏晟大十岁,最疼爱苏晟兄妹俩,在苏晟小时候,以前经常带苏晟兄妹俩去玩,买好吃的,可惜婚姻坎坷,三度结婚、离婚,留下四个孩子!
说小姑是啥坏女人,不,倒不是,只能说傻女人,崇尚爱情,相信书本里、漫画里的浪漫爱情,而作为一个男性,学生时代会和你讲爱情,但一旦来到社会上,就会快速成长、成熟,生活和琐碎以及各种社会“教育”会让他渐渐将爱情的爱隐藏在骨子里,难以再像以往一般,像火一样展现出来。
所以,小姑属于那种,太向往浪漫,所以最容易受骗,最后人财两空,患上抑郁症,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靠着苏晟爷爷的退休工资,活着,让别人看,就是傻子、疯子,窝囊废,而对苏家人来说,苏倩……患病了!病入骨髓的那种!治不好的!
最后,就是苏爷爷,苏老爷子一生清贫,说苏家要遵循晴耕雨读,所以,苏家除苏父以外,学历都不低,苏父爱打架,被学校开除数次,只好到社会上滚打摸爬。
至于苏晟同辈的,较多,从大伯开始,一家俩,刚好都是龙凤呈祥,一男一女,年龄最大的,就是大堂哥,大伯的儿子,年龄二十七,计划今年说亲相亲来着,明年结婚,最小的,就是大姑小闺女,刚满十岁!至于小姑的……不提也罢。
而说完苏父、姓苏的一门关系,再说说苏母亲属关系,苏晟有姥姥,没姥爷,据说姥爷在苏母小时候得绝症去世了,而苏母上头有姐姐,下头有弟弟,其他的,都和苏晟一辈,都是苏晟的“老表”!
以上,便是苏晟的亲属人脉网。
而春节,放鞭炮烟花,小区物业和社区街道管理自然不让放,但可以偷偷放,不驱赶年兽,来年说不准会有什么灾祸降临,苏母没念几天书,有点迷信,更传统,每逢春节必然拜神,拉着苏晟兄妹俩一块拜神,关键是,长那么大以来,苏晟都在稀里糊涂的拜神,究竟拜谁啊?玉皇?观音?如来?猴子?或者关二爷?不清楚,每次问老妈,老妈都会瞪他,呵斥他,说不能说,不能语,心要诚。
然后苏晟:“……”
望着窗外一桌子贡品流口水,摆上半天,终要入他腹中。
一切不疾不徐的准备过年,终于,年三十来临,苏晟一家回到苏坞,苏姓一大家,算上妯娌媳妇,整整三、四十人齐聚苏家老宅,苏老爷子穿红戴绿,像个老寿星,端坐堂口,谁磕头,就给谁红包,嘴巴笑的合不拢,看儿孙满堂,此生圆满,唯独苏晟望着老宅正堂悬挂的“晴耕雨读”沉默发呆。
苏老爷子来到苏晟身后,“阿晟,晴耕雨读而传家,是苏家需要守护的传承,这块匾额是我祖父,你太高祖父的亲笔题字,他当年放弃科举,弃笔从军,匡扶社稷……”
苏老爷子滔滔不绝讲述高祖光辉,而苏晟认真听着,尽管故事和过往,都被老爷子讲烂了,但苏晟爱听。
苏老爷子话音一转:“阿晟,晴耕雨读,你要守好啊,小辈里,就属你学历最高,可要做苏家表率。”
苏晟点头,“爷爷放心,我会守护好晴耕雨读的匾额。”
苏老爷子又说:“晴耕雨读不等于你学历高深,而属于做人、做事的态度和章程,晴时耕耘,雨时需读,顺境生长,逆境不挠!”
苏晟重重点头。
苏老爷子拍拍花花绿绿的袄子,转身,“你爸说你如今成就斐然,身价亿万,但你尚年轻,应不骄不躁,审时度势,切莫年少轻狂而冲动,会后悔的!”
“做人,要学会……忍!”
苏晟嘴唇动了动,望着爷爷背影,突然说:“若我忍不住怎么办?”
苏老爷子忽然转身,神情严肃,脸上经满风霜的皱纹都带有一丝肃杀,“忍不住,就彻底击溃对方,不留余地!切莫,妇人之仁。”
苏晟一怔,卧槽,这老头,不像好人啊!
以前,当过麻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