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拉从城墙上跃下,他洒脱得径直走向两军之间——孤山堡垒与联军队伍间。
他赤足裸脚、踏草而来,腰间布条飘飘,稚嫩躯体宛若矫健猎豹...充满力量与美的统一。
他虽赤身裸体,却不显丁点儿色情,反倒展现出了孤山的荒芜风暴。那双如刃的眼神不时有红芒掠过,呼吸间宛若雷霆掠耳。
当诸位领主走向他时,也得承认他的确同时具备了——恶龙、精灵与人类的优点。
俊美外表、强健身躯与挺拔的气势,再联想到瑟兰迪尔、巴德与丹恩的惨败,他们就又对这后起之秀的智慧充满赞叹。
凯尔催兰女王神采奕奕,若这孩子不被魔戒拽住心神,他的优秀足以令她为之骄傲。
她款步前来,对亚拉笑道:“就算是诸位精灵之中,也少有能继承我之风采者。他们都是佼佼者,亚拉你算是其中一人。”
亚拉勾起嘴角,朝她点头致意。
他扫过诸位领主面庞,埃尔隆德在遏制怒意....丹恩却已经举起锥子,巴德与瑟兰迪尔谨慎相对。
有两人较为特殊,波洛米尔目光复杂且激动——亚拉的身影恍若与昔日人皇【伊熙尔杜】重叠,气势足以令不少敌军主动臣服。
甘道夫这个中央特派而来的指导员——对亚拉暗自点头,他似乎清楚些更为内幕的消息,比如西方诸神对亚拉兄弟的打算。
“我已命人将囚徒们带出,现在想来已经到了城墙上。”亚拉掠过他们,冷然道。“别以为我下了城墙就能做些小动作,我随时可以化为恶龙离开,到那时你们也应该会承受致命的恶果。”
“现在将你们承诺的【埃尔迪兰泉水】拿出来,我确认无误后就可以进行交换。”
凯尔催兰女王点头称是,她迅速命令精灵战士拿出【埃尔迪兰泉水】。
她接过那瓶泉水,亚拉却皱起眉头。
他不满道:“我无意质疑您,祖母大人。但此刻我们两军交战在前,因此我不得不质疑些事物......例如你是否会...为了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想法设法地让我释放囚徒。”
“甚至妄图欺骗我,以借此达到目的!”
见他们面露怒容,亚拉继续道:“您瞧——那瓶所谓能照见人心的【埃尔迪兰泉水】,居然被装在瓶金质雕花的瓶子里,我却丝毫不能望见其内部景象。”
他凭敏锐的感知,竟察觉到那金质雕花瓶内蕴危险。
于是亚拉被唤醒了恶龙的多疑,居然开始怀疑起凯尔催兰女王,与诸位伟大人物的信誉。
甘道夫‘呵呵’着走上前,他朝亚拉低头、弯腰,以表示对孤山之主的尊敬。
他说:“尊敬的孤山之主,智者只说自己知道的事情——你可以完全地相信我与诸位伟大人物的信誉!现在你就可以,将被困在您爪下的囚徒们带出来了。”
他这么一说,亚拉反倒更觉得不可信。
其实他若是信了,联军的阴谋反倒会受阻,可亚拉显然因为多疑而落入陷阱。
亚拉冷笑着要去拿【埃尔迪兰泉水】,精灵战士却避开了他的手掌。
他顿时起了怒火,对着那些领主道:“我需要检查【埃尔迪兰泉水】!”
“我的小后裔啊,如此那你也该作出点诚意。例如将那些囚徒带到我们面前,我们才好互相验证!”凯尔催兰女王耐心地说。
亚拉觉得十分有理,可他居然越觉不安。他略微揣摩了下,却找不出缘由。
接着他只好命令半兽人战士,将那些囚徒押送下城门,又命令他们停留在城墙下,以防止联军突然冲上来抢过人质。
“可以给我【埃尔迪兰泉水】了吗?”亚拉冷峻道,他果断地去夺过精灵战士手中的金瓶。
“我需要验证下。”亚拉狡猾地说,当他这么说话时——他也没露出小家子气或野狼般的狰狞气味,反倒像只狡黠的狐狸或未成熟的春天。
凯尔催兰女王越发觉得亚拉顺眼,心下惋惜他被至尊魔戒苦苦折磨。
她笑着点头,还体贴地命人,递给他个水盆。
亚拉将瓶中清水倒入水盆,汩汩清水竟好似无穷无尽般将水盆填满。
凯尔催兰女王在旁解释说:“这瓶子看似只有拳头大,但其中却盛满精灵对世界万物的祝福,因此它的容积也就变得超乎大家想象。”
“瓶子不错,但还比不上那些人质!”亚拉犹疑道,其实他已经信了七八分。
毕竟这种贵重的瓶子,显然不会装些稀松平常的事物。
凯尔催兰女王与灰袍甘道夫突然靠近亚拉,后者却没什么表示。
他已经将注意放在了盆中水镜上,因那水镜类似厄里斯魔镜——不能照见你的影子,却能显示你的渴望。
凯尔催兰女王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缥缈又无处不在,“你看到了什么——”
亚拉凝神细看,只见水面幻化出座座令他直吞口水的金山。他端坐在金山堆中的王座上,脚下踩着无数仆人。
于是他将这些景象全部描述了出来,生动语言令众人冷笑不止。
“呜,我的小财迷后裔啊!那么你可知有句古老谚语.....金山、银山买不来欢声笑语。”
亚拉置若罔闻,他更凝神地端详盆中水影。
景象再次变化——他走出金山堆(因他受到了凯尔催兰女王话语的影响,多少也认为金山未免单调、枯燥,需要些更五彩缤纷的事物。),城堡外绿草如茵,红白砖石砌成的石墙鲜艳又引人注目。
他所踩之物都是奴隶,他在水面中的倒影悠然独自拥有了全世界。
“不错的景象,但是不是有些寂寞了?”凯尔催兰女王用幽眇的声音道,她指出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认为——你还不至于愚蠢到会独自拥有财富与权力。”
这倒是!亚拉想。
他该和哈利一起分享这些,或许还能有爱尔文。毕竟独自拥有金山、城堡与无数仆人,没有能炫耀、能夸夸其谈或分享快乐的同等位格的人....那未免太无趣哩。
于是水面再次变化,但这次可没有那么顺心如意。或许是埃尔迪兰泉水看到了亚拉内心深处,更为隐秘的渴望。
于是那水面中出现了爱尔文与哈利的惨死,前者被他用金块活活砸死,后者被他命令仆人以五马分尸处死。
亚拉被这可怕的景象吓了一跳,他愤怒地大喊:“不!我拒绝这种渴望,我拒绝这幅景象。”
天啊!这多么可怕!
如果金山、银山与无数仆人只能令自己换来....无穷无尽的寂寞、孤独、绝望,甚至是会杀死自己爱的、想保护的人,那么自己要它们何用????
难道金子不是用来换取和洽生活,以让自己充满欢乐的吗?!难道它们不该用来满足家人吗?
如果它反倒带来绝望,那亚拉会摒弃它!
“当然。”甘道夫笑道,“您是孤山之主,理应有这些权利。那么忘记你先前的杂乱思绪,再好好回想下你所渴望的事物。”
亚拉凝神细看,却见水镜景象已变。
他赫然居住在陈列各种珍贵书籍,与古老文物的书房里,不时有仆人或书童为自己布置好生活物品。他悠然居住于此,享受搜索无尽知识的欢乐。
这下该不会出事了!亚拉想。没有那堆金山财宝,他也就不会毁灭自己真正的宝物。
他不会再杀死爱尔文与哈利了!
“听上去是这样。”凯尔催兰女王目光闪烁,她紧盯亚拉。“瞧瞧你在干什么....?”
“我当然是在读书,追寻书中的古老魔法与宝贵财产.....等下,我手中的是什么?一枚金戒指?”亚拉忽然惊呼道。
此刻所有领主都聚精会神,关键时刻到了——他们先前令亚拉对财宝的贪念降低,可魔戒本就不是通过这个来侵入亚拉的内心,这孩子本就对财宝不太感冒。
至尊魔戒是以亚拉对美的欣赏,对炼金术知识的渴望从而入侵他的内心,也因此....当他们知道亚拉的幻想出现了书房、古老物品时,就知道已经接近目的地了。
此刻听到有戒指出现,就更是如此。
“真奇怪,我为什么要一直揣摩那枚戒指呢?”亚拉自言自语道。
凯尔催兰女王顺着他的话,说:“是啊,这是为什么?!如果这枚戒指注定只能被你束缚在书房,并独自观赏.....那它的美与价值又在何处?”
“美理应独自欣赏。”亚拉不满道。
“那么为何人们要将自己感知到的美,创作出来?难道这不曾是次创造的本质吗!将从自然伟力下感知到的美,通过拙劣模仿将之创造!正因人们需要分享,并由分享中得到快乐与升华自己感知到的美,我们才能创造诸多美好之物啊!”
亚拉迟疑了,他低头沉思。“如果这枚戒指锁住了我,那么我就算从其中得到再多,又有何益处?它让我变得占有心十足,反倒不会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东西。”
“尽管这些可能不如它,但自己创造出来的美,却拥有独有的价值。”
凯尔催兰女王露出微笑,亚拉果然具备高尚美德与独有情操。至尊魔戒曾引诱过多少史诗中的英雄,至今从未有人能从它爪下逃脱。
但亚拉不同——他从未戴上过那枚戒指,也从未用杀人、欺诈等手段得到至尊魔戒。
因他得到时的手段合法,也始终能保留对抗至尊魔戒的力量,于是要令他脱离至尊魔戒就存在可能!
精灵女王与甘道夫正要再接再厉,那水镜却陡然摇晃。
大地开始颤抖、天空被黑压压的蝙蝠覆盖——魔多与半兽人的军队来了!
也因此埃尔迪兰泉水不再照见亚拉内心,他迅速挣脱那凯尔催兰女王与甘道夫所设下的陷阱,并警觉地逃离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