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狼狗约的是他们班的几个同学,其中一个我认识,叫张洋,是个挺混的家伙,剃了个当时我们这边刚刚流行的刺猬头,很是扎眼,另外另个我不认识,不过赌钱这东西认不认识没所谓。
我问他们打多大的?大狼狗说随便,老肥说搞小点儿,那刺猬头张洋有些不屑的说老肥,搞小一点,还玩啥?
我看不过眼,就问他你想玩多大的?他说,玩五块的底钱,二十封顶。我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要玩诈金花呀。
我身上还有两百多块钱,还是过年时候的压岁钱,一直都没花,原本听他说玩那么大的,我有些想退缩了,不过小眼镜的话却让我有些不爽了,他说:你要是身上没装钱我可以借给你,不要利息的。我笑了,我说那倒不用,钱我还是有一点的。
说着我们就上了大狼狗家的后山,说起那山并不高,不过植物倒是挺茂密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好地方,最后还是小眼镜眼尖看到了一处小平地,我们当时就往那平地走去,走近一看就有些退缩了,原来那块空地上居然是个丘体(解释一下,皖西地区有人死后会放进一个县盖的很小的房子里,方言称丘体)我们正想走的,那刺猬头张洋又开始说话了,瞧瞧你们这些个胆小的玩意儿,就这就把你们给吓到了?
老肥说这不是吓不吓的关系,打扰了别人总是不好的。
老肥跟另外一个大狼狗的同学估计是有些怕了,就跟着附和着。
大狼狗跟大蟑螂俩都是听我的,小眼镜估计是看出来了,就笑着说,咱们这么高的山都上来了,你们也开到这附近根本没什么好的地方,要不就在这儿吧,大白天的应该没啥。
我看了看老肥他们,老肥说我没带多少钱,就看看你们玩,你们说好了。大狼狗跟大蟑螂俩说听我的,另外一个穿着校服的家伙估计是个小老实,被张洋眼睛一瞪就没敢说啥了。
我说,那就在这玩吧,不过天黑前咱们必须回去,小眼镜笑了笑,说那当然,不回去难道在这儿过夜啊。说着他就先一步走到了那丘体旁边,靠着丘体坐了下来。
说到那丘体,看上去确实挺渗人的,一般来说,很多地方都已经实行火化了,但是在皖西大别山这样的地方,土葬还是挺多的,家里有点儿钱有关系的,都可以不经过民政局就自己埋了。
那丘体看上去应该有两年了吧,我悄悄的问了大狼狗,大狼狗说不晓得。
不过大白天的我也没害怕,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真的一点儿也不假。我们一群七个半大孩子就围在了丘体旁边开始赌博了,张洋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赌钱,生怕我们没钱带了一大叠子五块十块的,起码有几百块的样子。
大狼狗跟大蟑螂俩也掏出来青皮红皮,那个校服仔一拿就是一叠红皮,让我们惊讶了一阵子,张洋看到他手上那叠红皮就笑了,我就不明白这些个人咋都带这么多钱。而我身上就装了两百多,有些尴尬,老肥悄悄的将手塞进了我的口袋里,我伸手一摸,应该也有一百多的样子。
我看了看他,他没理睬我,最后,除了老肥不玩外,我们六个围着中间玩的。
诈金花我并不陌生了,在程村的时候,我叔伯们经常玩,一赌就是一晚上的。
所以,那天我玩的还算稳,一直都不温不火的,主要大杀家还是那个校服仔跟张洋还有小眼镜。
我跟大蟑螂大狼狗完全成了陪玩的,没办法,人家有钱,就是一直在跟。
诈金花这东西,三个人如果对上了,那就是不死不休啊,钱少心里就没底,大约玩到了四点钟左右的时候,那个校服仔似乎抓到了一手好牌,有些激动的手抖了一下,张洋龇牙笑了笑,估计也拿到牌了,我拿到了一对7直接就扔掉,这牌肯定有大牌。
果不其然,最终小眼镜张洋还有校服仔跟大狼狗四个对上了,我跟大蟑螂俩把牌扔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钱,似乎只输了十来块钱,这对于五块低钱的牌局来说根本就不算输,就想着这一牌结束就走的。
却没想到他们四个似乎都拿到大牌似的一个都不松手,眼看着中间的钱慢慢的堆了起来,我凑过去看了看大狼狗的牌,心里一颤,不过没表露出来,因为他拿到了一手JQK同花顺。我感觉这一下子大狼狗赚翻了。大狼狗之前输的比较多,没一会儿就把钱全跟了,没办法,那边几个都不松口,这要是还想比牌的话,就得继续跟。
大狼狗最后把我跟大蟑螂的钱都借去了,我们都知道他的牌,也没多想,就给他了。
后来又是连续的几圈下去,校服仔扛不住了,涨红着脸把牌给扔了。
只剩下了大狼狗刺猬头张洋还有小眼镜。
小眼镜似乎对刺猬头使了个眼色,刺猬头居然开始加注了,一直到后来,大狼狗冒着冷汗,把钱都跟上了两人仍然不动声色。
没办法,我们都没钱了,大狼狗只好跟校服仔借,校服仔不愿意,大狼狗就把牌给他看了一眼。
校服仔偷偷的看了看小眼镜跟张洋,张洋瞪了他一眼。
校服仔吓的说什么都不借,大狼狗当时眼睛都红了,校服仔被逼的没办法,只好选择尿遁了。
最终大狼狗被逼的扔牌了,扔牌后,张洋跟小眼镜俩就笑了,小眼镜花了封顶的二十块开了牌,打开一看,小眼镜是一对五挂一个K而张洋居然是一对三挂一个K。大狼狗当时就暴走了,气哄哄的说他俩是一伙的,小眼镜赶紧将一大叠子红皮绿皮的都装进了口袋里一个劲儿的笑。
张洋指着大狼狗鼻子恶狠狠的说:输不起就别唧唧歪歪的,我也输了,也没像你这怂样。
我们在场的人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这明摆着就是抢钱啊。大狼狗的JQK同花居然被两个小对子给干下去了。这太气人了,放在谁身上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