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很心疼小姐姐,她为了我做了好多,我没有问后来的事情,因为我知道,她会照顾我的,一定会。
我跟她说,以后不要再那么冒险了,小闰土的离去告诉我,失去的,都将不会再回来了。虽然小姐姐一直都在跟我说,布娃娃就是小闰土,但是,我的内心深处却并不敢去相信。因为,我很希望,有一天我回到了程村,会在池塘边,看到那个骑着牛的瘦小身影。
后来,我让她晚上太晚了就在我家睡,她开始不太愿意,但是也拗不过我,只好,跟我挤在一张床上,年少的我们聊了很多很多。她会跟我说一些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事情。
我很好奇,为什么小姐姐岁数跟我差不多大,但好像比我懂的多很多。但是她不告诉我。只是说,以后会明白的。
第二天醒来,她已经走了,因为是周六并不用上学,我因为晚上跟小姐姐聊天睡的很晚才起。
起来的时候外面出太阳了,我穿着秋裤出去尿尿,很冷,比下雪的时候要冷的多。屋檐上结了很长的冰溜溜。
我妈正在廊檐上洗衣服,虽然外面温度很低,妈脸上却红彤彤的,她看着我冻的淅沥淅沥的,心疼的说:死孩子,外面这么冷穿那么一点就往外跑,冻感冒了看我饶不了你!
我赶紧进屋穿衣服,踩着已经冻硬了的隔夜雪,脚下有点儿滑。感觉挺好玩的,我站在桃树下小便,小便所到之处都会被热腾腾的尿给融化掉,映出了一大片黄色的斑痕。
回到我妈身边,她衣服已经洗好了,手冻的红红的,我把妈的手放在我的胳肢窝下,妈笑骂着说:死孩子,妈手上还没擦干净呢。
我调皮的朝他做了个鬼脸,笑道:没事儿,反正衣服弄脏了还是你洗。
我妈笑着将手从我胳肢窝下拽出去,说:饭菜在锅里,自己去热一下。我笑了笑,去了厨房。
早上吃的是面条,可能是因为他们起的比较早,虽然还是热的,但已经煮烂了,我最不爱吃烂面了,就随便弄了点儿面汤跟鸡蛋,端着碗,边喝边问我妈:妈,我爸呢?
妈将衣服拧干放进篮子里,头也不抬的说,你爸魔障了,想买摩托车想疯了,一大早就去市里了。
我哦了一声没再问。
我妈忽然抬头看着我问:橙子,妈问你个事儿。
我疑惑的看着她,问:啥事儿,神神秘秘的?
妈脸有些红红的,犹豫了下说: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想问问你,假如你多了个弟弟或者妹妹,你会咋想?
我喝了口汤后,说,那挺好的呀,只是那样的话,妈更累了。
我刚说完,就感觉妈有些不对劲,难道?
我惊喜道:妈难道你怀孕了?
我妈笑着点点头说,是的。
我说,那太好了啊,妈,那你啥时候生呀?
妈笑着说,还早呢。说完就挎着一篮子衣服去清洗衣服了。
我感觉在家里待着也没啥事儿,就给老肥家打了个电话,电话是老肥自己接的。
他问我干啥?大冷天的不睡觉。
我说,睡啥呀,外面结冰了,咱们找上大蟑螂大狼狗一起玩啊。
老肥虽然跟着我玩,学习提高了,但是玩性还是没改,一听玩就来了兴致,问我在哪儿碰头。
我心里有喜事儿,心情也好了很多,很想痛快的玩一场将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全部抛出脑外。
就说要不然我们去8301飞机跑道那边吧,那边我还没去过呢。
老肥有些犹豫,因为那个地方有些远。
我说,听说,那边有飞机呢,你不想看看啊?
老肥说,那好,我马上喊上大蟑螂跟大狼狗。要不,咱们再喊上我们班的王小兵跟秦慧?
我说,随便。
然后我们敲定就在城南往8301飞机跑道的那条路旁边的新华书店门口集合。
挂完电话,我很兴奋的就准备出门,想了想,又回到屋子里,将书包里的书都掏了出来,只装了布娃娃跟两袋子南德方便面。然后就出了门。
路过,那条之前翔子出事儿的小野河,我看到我妈跟几个中年女人都在河边洗衣服,我跟妈交代了一声去金大忠家玩。我妈让我晚上早些回来。我说好。
大约十几分钟后,我来到了跟老肥他们约定的那家新华书店门口。
书店是在街道上,街上的积雪因为融化了后结成了冰,上面很滑。不要说骑车的,就连开车的都得小心翼翼的开。
我站在书店门口不停的做着运动,外面实在太冷了。又不敢进书店里,怕到时候老肥他们来了找不到我。
就在我等在那儿的时候,忽然,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我居然认识的人。
他穿着一件很厚的棉衣,下身穿着同色的棉裤,拧着个黑色的包,一身的白毛。
白毛表叔?
他怎么会在这边?
我本来想上去喊他的,但是他并没有看到我,而是径直的走进了一家花圈店。
我心想,难道是程村谁死了?
就偷偷的跟了上去,跑到花圈店外面,见他正在跟那老板在说着什么,那老板好像跟他很熟,还给他递烟倒茶。然后,白毛表叔递给了他一张纸,他递那张纸的时候,我刚好凑到了门前,就听到白毛表叔说:就按照上面的给我做七个。
那老板笑着说,好,我的手艺你还不放心嘛,咱们都这么多年了。
白毛表叔笑了笑说,那是肯定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到城南来找你了。
我当时并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感觉那花圈店里面很阴森森的,吓人的很。里面的墙上挂着很多的寿衣,然后就是靠在墙角的几个大白天看着都渗人的纸人。
我喊了一声:表叔?
白毛表叔跟那老板都看向了我。白毛表叔笑着说:还真是敲,这不是橙子嘛,你大早上的不上学,偷跑出来玩啊?小心我告诉你爸妈。
我笑着说,今天是星期六啊。那老板笑着说,这是你侄子啊?你们聊,我去忙着。
老板对我笑了笑就进了后屋。
白毛表叔跟老板说了声,事情就那么定了啊,我先走了。
我走了过去,发现那张纸就放在桌子上,我偷偷瞄了一眼,发现纸上面画着一个人的整体画像,我感觉那画像上的人看上去有些眼熟,咦?难道表叔是让那老板帮他扎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