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难大师,您也别来无恙。”
临鼎天这会儿在月漫身上把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当然,心里的恨还是一点没消。但是面对释难大师,已然心平气和。
“看来,贫僧回来的还真是时候,赶上喝令千金和王爷的喜酒了。”释难大师仿佛没发现屋子里一片愁云惨淡,还有心思唠嗑。
“大师说笑了,您看今夜这般场面,哪里还顾得上请您喝杯喜酒?”临鼎天抽了抽嘴角,还真没想起来,释苦大师是六根清净的和尚。而释难大师从来奉行的都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一套。
“镜儿这丫头也快十六了吧,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奶娃娃呢。一转眼,这丫头都嫁人了。”释难大师放在现代,就跟那电视里的济公和尚似的,到处云游。
按照他的话说,出世是修行,入世一样也是修行。所以,他一年到头在普渡寺待的时间加起来也没多少。有的时候更是三五两年的不回寺里。
“是啊,转眼就嫁人了。可惜,这丫头福气不好。”
可不是福气不好吗?大喜的日子,竟然着了那个臭女人的道。他宝贝到心尖尖上的女儿,现在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四年前她就已经渡过了那场大劫,日后不定一生顺遂。”释难大师瞥了一眼床上了无生气的女子,笑得慈眉善目。
“大师说的可是真?”这么说,镜儿这一劫不会有危险?
“侯爷怎么不相信,丫头是有大造化之人。”
异世之魂,强行引入,其实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听师弟说此女大气坦荡,随性洒脱,若为男儿,绝非池中物。可若为女儿嘛,要么祸国殃民,要么造福天下百姓。现下看她不是治好了景王吗?这便是造福一方的开始吧?
心性若是纯良,除去了她前世的戾气,便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
“可是,她中了诅咒。”临鼎天也相信自家女儿是个有福之人。奈何,那臭婆娘说的话也容不得他不信,还有儿子作证呢。月漫如果真的没有把握,肯定不会如此癫狂。
“诅咒?”释难大师眉头微拧,他云游四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中了诅咒。
如果是在天澜国,还有点可能。毕竟,天澜皇室有大巫师,也有很多神秘的东西。可是,这里是夙郁。
想到这里,释难大师真的走到床边。夙郁流景赶紧让到一旁,让释难大师给自家媳妇儿诊脉。
却没想,释难大师根本没有伸手,只盯着临晚镜开了一会儿。
“这么霸道的诅咒之术,贫僧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忽然有种有生之年不枉此行的赶脚。
“大师,您看出来了?”这也忒神奇了,释难大师分明什么都没做,只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就知道临晚镜所中的诅咒?
“这个诅咒,贫僧在书中看到过,却没想到,有人真的能施咒。”释难大师摇头叹息,“这种逆天的咒术,施咒之人便是赔上了自己一百年的阳寿。如果贫僧没猜错的话,那位便是施咒之人吧?”
说着,释难大师指向地上狼狈不堪的月漫。
此女浑身都是戾气和怨气,看起来就不正常。而且,她的阳寿将近,身体亏损也严重。
“便是此女,心肠歹毒!”临鼎天厌恶的皱着眉,多说一句都不愿意。
“哈哈,我心肠歹毒又如何?总比你那妻子,成天挂着个菩萨脸好!真以为自己是仙女下凡,可以普渡人间吗?”每次看见月弥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她就想上去撕掉她的伪装!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女施主本非红尘中人,何必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来诅咒无辜之人?”
“哪里来的臭和尚?你既然能看出我本非红尘中人,那就该知道,我也不信你们佛家那一套!”她是神魔之后,自然并非红尘之人。
就算废掉了百年阳寿,她也不在乎!只要,能痛击月弥,让她此生都活在痛苦之中。虽然,她也并不一定能醒过来。
“天道轮回,女施主执意施咒,必遭天谴。”
“老和尚休要危言耸听,我今天已经施咒了,怎么上天没一个惊雷劈死我?何况,你看我这副样子,还怕遭天谴吗?”如果她要遭天谴,为什么不先让月弥遭天谴?她毁了自己一张脸,凭什么依然活得好好的?
“大师,不必和这个疯女人废话了。您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救镜儿吧。”释难大师的本事是释苦大师所不及的,如果他都没有办法的话,临鼎天就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救女儿了。
“灵魂诅咒属于禁咒,本就无解。我只能用七星灯延缓她的灵魂消散。只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如果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还未找到解咒之法。那,贫僧也回天乏术了。”
“您不是说镜儿已经度过大劫,不会有事了吗?怎么还会?”夙郁流景“噌”地一下起身,死死地盯着释难大师,似乎要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可若是出了什么变数,也并非贫僧能够挽回的。”其实,有一点他没有告诉他们。
灵魂诅咒,大抵是对身体本来的灵魂起作用。可是,临晚镜是一体双魂。若是双魂融合,那诅咒就会降临到她身上,她也必死无疑。如果双魂尚未融合,那还有一线生机。端看这异世之魂的造化了。
不过,异世之魂一般来说都是命格极贵的。穿越时空来到异世,这么强大的存在,应该是能逃过这一劫的话。他用七星灯一方面确实是为了给临晚镜续命,另一方面有何尝不是一个为她遮掩的幌子?
如果她安然醒来,那就说明异世之魂完全占据了主位,灵魂诅咒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若是她没能醒来,那就是异世之魂与本魂融合了,亦或是异世之魂受损,陷入沉睡。
可是,释难大师的回答却是让人抓狂的。
特别是景王,他现在只觉得浑身冰冷,已经做好了与床上的人儿同去的心理准备。
月漫听了释难大师的话,也是轻蔑一笑。愚蠢的人类,灵魂诅咒怎么可能有解?临晚镜这个贱丫头,除了等死,还有什么?
沉默良久的临晚照突然看向月漫:“你说,如果是大祭司,能不能解开这个诅咒呢?”
大祭司便是月家家主,月弥和月漫的父亲,月炎!
月炎的术法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自然是月漫这个心思重的女儿没法比的。何况,他还是海天一色的大祭司,也就是海天一色修为最高的人。
如果是他,或许会有解咒的办法。
听到临晚照提起自己的父亲,月漫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一声冷笑:“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也配让我父亲出手?他连你这个外孙都不认,又怎么会认临晚镜这么个丫头?”
当年月弥带着只有一缕意识尚存的临晚照回海天一色,父亲震怒,直接将这对母子赶出了月家大门。说是已经没有月弥这个女儿,也没有什么外孙。即便月弥跪在外面求他救自己的儿子,也被父亲冷冷地拒绝了。父亲让人关了月府的大门,不再多看女儿一眼。
那个曾经最疼爱的女儿,在他心里不过是月家的罪人,又能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所以,后来月弥只能一个人带着儿子离开。被大哥月季安顿在外面,偷偷接济。只有大哥肯帮忙,月弥想要救活儿子,可费了不少功夫。
月漫说的这个话,临晚照也不是心里不明白。若非当年月炎见死不救,他可能不会沉睡七年,母亲也不会为了彻底治好他的身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即便他身体恢复,甚至功力大增,却不会忘记,在海天一色的那些年,母亲都是怎么过来的。
七年,他才醒过来,可是却形同废人。当年的他,是天之骄子,怎么守得住这样的打击?母亲看着他日渐消沉,费尽心思想办法为他接筋续脉,再寻了最适合他的功法给他修炼。为此,没少受月炎的白眼。
这些年,他们所吃的苦,还有多半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给的。月漫恨月弥和她的一双儿女。临晚照又何尝不是恨月漫入骨?
“阿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弥儿的父亲有办法救镜儿吗?
“爹,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解灵魂诅咒的话,那就非外祖父莫属。只是,他不肯认母亲,也不会承认我和镜儿的身份,就算去求他,也不一定有用。何况,海天一色是出来容易进去难。”
就算他真的想带镜儿去海天一色,也不一定能到达那里。
海天相接的地方,便可看见一座岛屿,那是神魔大战的遗迹。书上是这样说的,可若非岛上之人,根本没有入岛之法,只能按照书上说的那样碰运气。若是遇上风暴,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即便武功再高,面对滔天巨浪,也回天乏术。
“不管怎么说,你们兄妹俩都和他有血缘关系,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便不能错过!”
女儿要救,还有妻子,也定要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