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家大小姐在天下第一楼遇到杀手一事,皇宫里知道得未免太快了一点。不过,消息传得快没关系,让人更难以理解的是临家小姐出一趟门,受个惊吓觞帝都要赏赐东西来给她压惊。这不就彻底奠定了临家小姐作为未来景亲王妃的地位?
当然,紧接着,皇宫的赏赐也到了行馆,是给倾城公主的。
众人不禁在心里想,皇上的赏赐也没错。都是给女眷压惊的,至于男子,应该也不需要压惊吧?
只是,在场的明明有三位女子,为何陛下就选择性地忽略了闻人家那位小姐呢?果然是身份地位的差距吗?
这些问题临晚镜倒是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觞帝那一句严查。要严查出那些杀手的幕后主使,还是查出杀手的下落?怎么个严法?查出来之后,觞帝会怎么处置呢?
她在天下第一楼那边一出事,无影楼的人自然会去查。自己人动作可比那些禁卫军快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便会有那两个跑掉的杀手的消息。对于威胁到他们家楼主生命安全的存在,无影楼的小伙伴们一向是选择先除之而后快。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百。
“小姐,那些东西怎么办呀?”画儿指着刚才被下人搬到揽月楼院子里的东西。这些可都是陛下的赏赐,又不能拿出去典当。用自家小姐的话来说就是中看不中用,就算是放在库房里,都嫌弃它们占地方。
“这些东西是爹爹命人直接送过来的,再还回去不好。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还指不定说咱们看不上他的赏赐呢。”临晚镜对着那一堆珠宝玉器,兴趣缺缺。这些珠宝玉器,她一般都很少用到,最多就是拿去典当了换银子花。可人家觞帝知道她爱钱,专门准备了一托盘的金瓜子。
如果她还把这些都拿去当了,可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某女大手一挥,让画儿把那些玩意儿统统锁进库房,只留下一盘金瓜子来。
令她更惊讶的是,来顺小公公走之前还向她透露觞帝已经让钦天监那边看日子了。说是正月初七是个好日子,*不离十,她和阿景的婚礼会被定在那天。
正月初七,离现下还有两个月不到。时间比较紧,为了避免大婚的时候不出现问题,也为了避免上次及笄的时候出现的无影楼众人争夺请帖的情况,她要从现在开始准备了。无影楼的高手都要召回来负责大婚上的安全问题。一旦某个环节出错,她和阿景的婚礼就会受到影响。
再者,大婚之前必须解决掉闻人家族。她可不想再拖下去,临老爹和觞帝那边就算不加快步伐,她自己这边无影楼也已经开始蚕食闻人家族的产业和势力了。
等到觞帝那边收网,无影楼还可以再占些便宜,趁机把自己的人安排进九幽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画儿,之前你家小姐交代你的事儿呢?”某女一边用金瓜子儿摆出“月弥”两个字,一边慢悠悠地问。
“什么事儿啊?”画儿一头雾水,貌似小姐交代她的事情太多了。
“让你画的画呢?”月弥夫人的画像,这丫头不会是忘了吧?
“哦,哦,已经画好了,我放在书房里呢。”开始画没干,所以她也没急着要给自家小姐看。反正小姐也说了,那画不用急,可以多见夫人几次,再慢慢画。
“现在去取过来,还有那天我拿回来的那幅一起。”
她心目中的娘亲与现在出现的月弥夫人相差甚远,如果不是临老爹如此笃定,她真不想承认他带回来的这位就是生下她的月弥夫人。
“是。”
画儿果断去书房取画,她自己画的那幅也已经干透了,现在看着画上的月弥夫人也如同真人一般。
两幅画都放到石桌上,再把两幅都展开。
看着两幅画中的女子,张宜修的画主在意境,而画儿的这幅更重写实。
两个人都是画的同一人,不过一个是轻纱蒙面,似梦似幻的美;另一个却是黑纱遮脸,看起来神秘莫测。
仔细观察两幅画,临晚镜还是发现了画中的不同。
“画儿,你仔细看两幅画中的眼睛。”虽然张宜修那幅画里的人是置身景中,没有画儿的这幅专门人物画看着清晰。可好在张宜修的那幅篇幅大,画中人也一清二楚。
这两双眼睛,外形上都一样。
可眼中的神采却有着很大的区别。
“小姐,夫人年轻的时候,眼睛好像更漂亮些,像会说话似的。”画儿如此评价。而如今的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毁了容让她留下了心里阴影,反正眼底的神采不如以前那般纯净。
临晚镜脸蛋儿虽然长得不如月弥夫人那般精致,可那双眼睛,却和自家娘亲长得一模一样。一双眼睛澄澈干净,似乎能看尽世间所有善恶。在她的那双眼睛面前,一切谎言都会现出原形。
所以,月弥夫人给女儿的这双眼睛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而两幅画中,前者的眼睛也是这般干净澄澈,后者嘛,似乎眼神中带着些许复杂,甚至,可以称之为——*!
沾染上了*的眼睛,怎么可能还澄澈明亮呢?
那么,这么一双眼睛,到底是因为时过境迁发生了变化,还是拥有这两种神色的本身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画儿,你觉得这两幅画里的是同一个人吗?”许久,临晚镜才沉吟道。
“是,又不是。”画儿虽然不比自家小姐聪明,却胜在一技之长。在画家面前,一切细微的差别的无所遁形。这也是临晚镜让画儿来画月弥夫人的画像的原因。她是专业的,只要她见过一次的人,画出来就是见到的样子,可以不倾注任何感情。而临晚镜不同,她首先就对这个消失了十几年又突然出现的月弥夫人产生了偏见。在加上她在作画方面的技艺确实不如画儿,甚至,她只会画素描和沙画。
素描虽然也能把人画得栩栩如生,却终究不是颜料画出来的那种感觉。
如同置身画中,又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这种人画合一的境界,她无论如何都达不到。
“你也觉得不像同一个人吗?”临晚镜看向画儿,只是想再次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感觉不太一样吧。也可能与夫人遭遇了那些事之后,性情大变有关。”画儿也不敢百分之百断定不是同一个人。毕竟,除了眼里的神采有些不同,其他的可都是一模一样呢。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爹难道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吗?”一点都察觉不出来,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变化,还是,因为失而复得的欣喜已经让他昏了头,选择了忽略那些疑点?
“小姐,您都要嫁人了,还管这么多干嘛呀。只要夫人对侯爷一心一意,即便只是个替身,能让咱们侯爷高兴就行!”画儿是个不折不扣的古人,自然不能理解临晚镜的想法。
在她看来,只要侯爷高兴,管他是把之前长得与夫人有五分相似的柳如是娶回家,还是认定了这位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要侯爷喜欢,谁都可以。
可惜,在临晚镜这个现代人眼里,如果痴情,那就必须只对那一人,怎么能把个替身当爱人呢?而且,这种错误是不容许发生的。
如果爹爹知道现在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妻子,那该多难过呀?而且,若是以后真正的月弥夫人回来了,让她又如何自处?在她不在的时候,已经有个自称是她的女人取而代之了。她取代了自己,霸占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女。
想想都觉得好醉。
“那不行!我爹若是喜欢上别的女子,那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决不允许有人冒名顶替我娘,来得到爹爹的宠爱!”
那是偷来的幸福,又怎么可能属于自己?她更想说,那个女人如果真的不是她娘,是有人冒名顶替的话,那她要么就是爱惨了自家老爹,要么就是潜进侯府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才是她更担心的问题。
对于自家小姐的说法,画儿丫头无力辩驳。
“你去请爹爹过来一趟。”这件事必须让爹爹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倾注了那么多感情,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她还真怕自家老爹脆弱得受不了。
看着老爹多坚强的样子,实际上,壮年丧妻,中年丧子,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住的。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月弥夫人可不能成为这最后一根稻草。
“小姐,侯爷现在和夫人形影不离,您确定您叫侯爷过来,夫人不会跟着过来吗?”画儿丫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非常不赞同自家小姐的做法。
夫人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无凭无据,小姐根本没办法揭穿。若是还白白弄得父女间有了嫌隙,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你只管去,那位若是跟着一起来,更好!”
总有的是办法测出真假,若是她能早一天露出马脚,侯府也早一天脱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