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夙郁流景的脸已经在医治中了。为了让他这张脸恢复完好,风无定可谓是下了大功夫。光是研制那些药,都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他几乎是门都不出,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花在上面了。
为夙郁流景敷好了药之后,风无定就回了侯府。临晚镜今儿个本来是要过来陪夙郁流景的,结果被红袖招的魅儿姑娘叫走了。
于是,某王爷就一个人惨兮兮地敷着黑乎乎的药膏,脸上火辣辣地疼着。脸上裹着白纱布,活像个木乃伊。
“你是谁?”夙郁流景正躺在书房的软榻上忍受着药膏的摧残,却不想,书房的房梁上突然吊下来一个头。
额,确切地说,是一个老头儿的脑袋瓜子。
此事,老头儿正瞪着他,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夙郁流景。
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守卫森严的王府,又避过暗卫的监控,直接闯进了自己的书房。夙郁流景就算性子再好,也恐怕会忍不住抓狂了。何况,眼前的景王,性子并不怎么好。
但是,趋利避害,他总是懂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倒吊的老者,他在估摸对方的武力值以及自己在老者手下毫发无伤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里是本王的书房,阁下不请自来,理应先报上姓名才是。”夙郁流景倒是真的不慌,他的观察力何其敏锐。在打量了老者一番之后,就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至少,不是来杀自己的。
只要对方没有要杀自己的念头,他也没必要担心什么。
其实,就算担心也没用好不好?既然人家能这般悄无声息地摸进王府,就说明老者的功夫在王府所有明卫暗卫之上。今儿个恰逢乘风破浪都出去执行任务去了,骁一也不在,所以也没人能阻止得了老者。
至于景王本人,他自从体内的余毒清除了之后,就开始练武,把释苦大师封存在自己体内的功力收为己用。到现在,已经略有小成。虽然不太可能打赢眼前人,保命却应该没有问题的。
“切!没礼貌!”竟然叫他“阁下”!还是纪家小子好,就算不知道自己是小镜子的师父之前,也恭恭敬敬地叫自己“前辈”!
于是,某王爷果断被他家未来王妃的师父嫌弃了。还扣了一顶大帽子,不知礼数!
“……。”第一次被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糟老头子指责没礼貌,平日里说一不二的景王大人一下子愣住了。真的是脑袋当机,没反应过来。
一个老头儿,自己还没追究他擅闯王府,对方倒是先指责起他没礼貌来了。若是换做以前,夙郁流景可能鸟都不会鸟这老头,或者直接调动最隐秘的影卫出来把老头丢出去。可是现在,或许是受了某女的影响,逐渐激发了性格里隐藏的恶劣因子。
看着绝无悔,夙郁流景凉凉地掀唇:“对于擅闯王府的人,本王似乎并不需要以礼相待。”
“等等,本王?你自称本王,难道你就是那个传说中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废物?”老头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从房梁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在景王跟前,又绕着他转了一圈儿。
最后,在某王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敲了敲他的双腿。
“混蛋小子,腿明明是好的!你骗老子,你欺骗老子的感情!”绝无悔跳起来,双手叉腰,哇哇大叫,直说夙郁流景是个骗子,欺骗了他的感情。
这下,再腹黑精明的某王爷,也彻底无语了。他什么时候骗过这个老头?何况,他的双腿也是才治好的,和欺骗人家感情没关系吧?因为注意力被转移,连方才老头儿骂他是废物,景王也不计较了。
“本王的腿好不好,似乎不关阁下的事吧?”虽然不知道眼前老者到底是谁,可遇上这么一无理取闹的人,某王爷也深感无奈。他现在要不是脸上还火辣辣地疼,或许还有心情逗老者玩,可现在脸上疼得要命,根本没那份儿闲心了。
“当然关老子的事了!”他因为宝贝徒儿即将选了个废物做丈夫,已经生了一肚子闷气好不好?
景王只淡淡地看着他,不再开口。他只要开口,眼前的老头儿就会叫嚣得更厉害。索性,他就不说话了。不承认,也不反驳。就像太极中的四两拨千斤。
“等等,你不会连脸也是好的吧?裹着这些破布来欺骗老子?”说着,老头儿挽着袖子就要伸手去扯夙郁流景脸上的纱布。
夙郁流景岂能让他得逞?一个闪身,避开了老头儿的手,堪堪与其擦身而过。
“咦?你还会功夫啊?”绝无悔更加好奇了,眼前这小子当真是那劳什子景王吗?怎么双腿是好的,又还会功夫。脸上不是应该戴面具吗,怎的还缠着破布?
他那身手也够敏捷的,只是动作有些生疏,还有那腿脚,似乎也有些小孩子刚学会走路的别扭。绝无悔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看着夙郁流景,托着下巴思考了许久。
才想明白过来,指着他问:“你这双腿是不是才治好,走路都还不大会。哈哈,堂堂景王,竟然不会走路,真是笑死人了!”
“阁下来王府,不会就是来看本王的笑话的吧?”离他远了一些,夙郁流景开口。
这个老头,简直是个疯子,太危险了。他脸上的纱布不能拆,只能时时刻刻防备着眼前人。
“哼,你小子真不好玩!”绝无悔见夙郁流景一直冷着张脸,又不喜不怒,还没有纪家小子可爱,还真逗弄不下去了。
原本,他是觉得纪醒空没有战斗力了,不好玩,所以才转战夙郁流景。可眼前这位呢,比个小将军还冷淡,让他非常不高兴。
一不高兴,绝无悔就来气了,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盘着一条腿,瞪着夙郁流景。嘴里还碎碎念——早知道该去找云家那小子了,听说云家小子长得好看,笑起来如沐春风……
杂七杂八的,夙郁流景现在把释苦大师的内息收为己用之后,也是个内功高手了,耳力自然比普通人要好。不巧,他把老头儿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他嘴里念着的云家小子是云破月吗?那可也是他的一个隐藏情敌,特别是对方在定国侯面前比自己吃香不知道多少倍,某王爷心里警惕起来。
眼前这老头儿,像个老顽童似的。那性子,看着不像朝中之人。倒像是,江湖上的。可是,江湖上绝无哪门哪派的掌门师父像这个样子。那么,他肯定还不是正派人士。到底会是谁呢?像这样武功高强的老者,要查起来,应该很容易的。
“喂,小子,你的腿是不是风无定那小子治好的?”绝无悔一个人碎碎念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找上了夙郁流景。他瞅了瞅夙郁流景那双腿,心下也惊叹。风无定在医术上面,确实比他那不着调的娘亲高太多了。现在才二十岁出头,以后在医术上的造诣,肯定是不可估量啊!
“前辈竟然知道风神医。”虽然很不愿意承认风无定这个之前还说镜儿是他未婚妻的人,可他毕竟治好了自己的双腿,如今自己的脸想要完全康复也得靠他,所以景王对风无定还是比较尊重的。
至少,从称呼上可以看出来。
“什么风神医,不过是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罢了!还有你,少在老头儿面前摆谱儿,你这样,比你家那位皇兄可无趣多了。”当年绝无悔一心想跟着妙生花学偷技,自己没学到,却仗着功夫好,常常偷溜进皇宫。他最喜欢的就是偷觞帝的吃食。觞帝那个时候还年少,尚显稚嫩。发现了绝无悔的存在之后,不但没有命人加强防范,反而每次都让御膳房多做一份膳食。甚至,心情好的时候还亲自邀请作为梁上君子的绝无悔一起用膳。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成了忘年交。
说起来,绝无悔也才五十多岁,虽然邋遢了一点,长得却不坏。虽然是江湖人,却眼光毒辣。那段时间觞帝拿不准的折子,还都是在绝无悔提出意见之后做的决定。觞帝对绝无悔是颇有好感,奈何对方生性好玩,没在皇宫待一个月,就不辞而别了。从那以后,觞帝身边少了一个可以轻松说话的人,倒是很长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
可惜,眼前的小王爷显然不像他的皇兄,为人沉闷,一点乐趣都没有。原本是想戳人痛处,却发现景王的腿已经好了。某老头儿开始埋怨起风无定来,那小子,这么快治好景王的腿做什么?还让不让他玩了?
“前辈既然认识皇兄,何不去宫里寻他叙旧?”
咳,皇兄,不要怪臣弟祸水东引,这般古怪的老头儿,估计只有您才能治得了他。某王爷在心里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老子要进宫!”老头儿嚎叫了一声,从软榻上“噌”地一声站起来。
只听得“嗖”的一声,书房里哪里还有绝无悔的影子?
与此同时,景王手中接住了一个瓷瓶。
风中,还留下了绝无悔的一句话:“吃了它,你脸上的疼痛就会减轻很多啦。你等着,老头子还会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