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河南岸往西是铁石村,化工厂在东头,这段河正在中间,白东海开着警车直奔化工厂,因为正是春节期间,工厂早已停工,只剩值班的工人。
我下了车跟在陆凌云身后走进值班室,屋里的两个工人围坐在煤炉旁吃饺子。
看见那两个人,我和陆凌云都愣了一下。
赵保军站起身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老赵,你在这个厂子里工作吗?”我两步来到他面前询问道。
“嗯呐,厂子里的工人家都离得远,早早就走了,我和大壮是铁石村人所以帮着看厂子。”
跟在我和陆凌云身后进来的李警官和白警官都穿着警服,赵保军和大壮感觉到了不对劲,变得紧张起来。
“发生啥事了吗?”
陆凌云开口问道:“昨天下午化工厂里除了你们还有别人进来过吗?”
“别人?”叫大壮的男人重复着问题看向赵保军,继续说道:“嫂子来送过饺子吧。”
“嗯。”赵保军肯定的点点头。
“我媳妇张红,她下午四点多来的,晚上十点多才走,我们厂啥都挺好就是没有网络,她说要回家跟在外地上学的孩子视频通话,所以非得回去。”
我和陆凌云相视一眼,觉得赵保军的媳妇很可能就是自燃死亡的女人。
陆凌云让白东海把叫大壮的男人带出值班室,我则拉着老赵坐下,脑子里一直想着话该怎么问。
“那个···嫂子穿得什么衣服裤子鞋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花格子棉袄,棕红色的裤子还有黑色的棉鞋,怎么了?我媳妇是不是出事了?这大过年的,警官同志你们可别吓唬我。”
我听着他说的装束,毫无疑问就是张红了。
陆凌云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让开位置,他来问话,我起身站在他后面。
“赵保军,现在请你把昨天下午张红来化工厂的前后说清楚。”他脸色很沉,深邃的眼眸仿佛可以直视心灵。
当了多年警察的人果然与我这种生涉作风不同。
赵保军的额头冒了汗,双手也紧张的攥在一起轻微颤抖。
“我昨个上午去了青山村找彦仙姑算命,下午直接来了工厂替另一班的同事,我媳妇在家里包好饺子给我送过来,她让我晚上煮一半,今儿一早再煮点吃。”
“那她到了厂子里还去过什么地方?”
赵保军想了想说:“对了,我说年前厂子给工人发了些油和面,但是有两个道远的不好拿,东西就没动,放在仓房里,她想要,我说,那得问问同事,外一人家过完年回来找,我们把东西用了多不好。”
“仓房在哪边?”陆凌云问道。
赵保军走到窗子前指了指。
我们从他这拿了钥匙过去调查,仓房里很冷,地上有玻璃罐打碎的痕迹,货架上方还放着各种化工制剂。赵保军所说的油和面数量不对,少了一瓶一升装的豆油。
陆凌云给现场技术队的警员打去电话,得到证实,焦尸左侧肋下有明显助燃剂被点燃的痕迹。
这女人可真是的,死的离奇又怪异,好像那个美国拍的什么电影《死神来了》一样,种种巧合凑到一起就成了必然。
陆凌云觉得是时候告诉赵保军这个噩耗了,于是说道:“昨晚十一点左右,太子河上有个女人被烧死了,应该就是你妻子张红。”
“你说啥?不可能!!我媳妇咋能···不可能。”赵保军瞪大眼睛惊恐的看向我和陆凌云,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手一滑手机摔在地上,他顾不得仔细看赶紧拨出去电话,可始终无人接听。
“媳妇···媳妇···这大过年的咋还能没了呢···”
赵保军蹲在地上哭的伤心,陆凌云安慰他将他扶起走到仓房外面。
我原本还想问他河里女人的信息,可看他太伤心了只好去找那个叫大壮的工友。
大壮身材魁梧,面色黝黑,一看就是个能干活的人,他带着李警官和白警官在工厂里取证,人特别热情。
“你对赵保军的媳妇张红怎么评价?”李强询问着,白东海拿个小本本记录。
“她啊~~不好说~~”大壮撇了撇嘴似乎不想谈论这位工友的妻子。
“咋还不好说呢?该啥样就啥样呗,赶紧的!”李强不耐烦的催促道。
大壮看了看远处,确定赵保军不会听见才说。
“张红这个女人厉害得很,乡里乡亲的都知道,那嘴跟刀子似的,老赵怕媳妇,啥啥都听她的,可这女人,就爱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当面还装好人,全村对她都烦着呢。”
李强皱着眉继续问:“这么说她人缘非常差,是不是得罪了很多人?”
“那可不,铁石村就没有不恨她的,她是搅和完亲戚搅和相邻,谁家要是过上好日子,她就跟眼睛里长了刺,非得嚼舌头。”
“赵保军不了解他媳妇的这个情况吗?”我插嘴询问道。
“老赵是个老实人,他就是被张红洗了脑,根本听不进旁人说的,就是觉得自家媳妇是个贤惠人,就老赵的亲妹子,那都被张红逼成什么样了,他一点都知道。”
“他妹妹?赵保娟?”
“对对对,娟子跟她哥一个样,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可惜她命不好,五年前老头子开车撞死了,她为了拉扯孩子长大不得不去城里打工,跟村里人说是在工地给人家做饭,其实是被她嫂子介绍给了城里不干净的地方,做那种职业。”
我深吸口气,觉得这案子背后的事情或许更加可怕。
白东海好奇的问他,是如何得知的,原来村里有人在市内见过赵宝娟,她穿得挺露骨站在夜总会的门前笑脸迎客。
村子里几乎都传开,唯独老赵被蒙在鼓里。
我们还没聊完,赵保军在陆凌云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他要去事发现场看一看,即使再不愿接受,他也要送张红最后一程。
我们五个挤在老旧的桑塔纳警车里返回太子河边,此刻岸边的村民没少反增,两具尸体都被盖上白布,技术科的警员对河岸上进行搜寻采集工作。
陆凌云和李强陪同赵保军走到结冰的河面上,我没跟过去,远远的站着还是听见了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哀嚎的惨叫。
张红的确死得有点惨,可一想起工友大壮的描述又觉得她不值得同情。
村里像她这样的女人一直都有,就是见不得别人家过好日子,作来作去倒霉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