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焦土,房屋的残骸依稀可见,几只焦黑的家畜尸骨被半埋于泥土中,更远处,两具尸骨紧紧地靠在一起,两条断骨散落在一旁,触目惊心。
秦十七双眼圆瞪,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场景,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前方,来到那两具尸骨面前突然跪下,颤抖着的手伸向紧紧靠在一起的尸骨,他不敢相信,但眼前的一幕,却深深刺痛着他的内心,那尸骨的体形,尸骨旁边的笑脸面具,较小的尸骨手骨上套着的铁镯子,都在说明一个铁的事实,那就是他的父母,在两个修炼者强大的毁灭力量下,他们无法逃脱,唯有互相依靠,最终双双死于家中,家毁了,人也变成了一堆尸骨。
“爹娘......我回来了!”秦十七轻声说道。
然而,这次却没有人回应他,有的只是一地的残骸,与一片的死寂。过了好久,秦十七才有力气从地上站起来,他从自己的房屋废墟里挖出来了一把锄头,和土狗一起,奋力在原地挖了一个坑,掩埋了父母的尸骨,把一块焦黑的小木板上作为墓碑,简单地安葬了父母。
泪水划破笑容,绝望击碎内心。无声的哭泣打破了四周的死寂,一个少年跪在父母的坟前,一动不动,眼神空洞,泪水浸湿了焦土,一条土狗也趴伏在少年身旁,没有任何动静。
夕阳无声地沉入地平线,浓墨的黑暗吞噬了天地。往日的人间烟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
黑暗中,几双幽绿的眼睛盯着化为废墟的宁远镇,那是周围山林里的野狼,他们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肉气息,来到了废墟周围,看到小镇里一片死寂,发现没有危险后,它们就准备前去啃食里面的人族尸骨。
一头青狼跳到一处房屋废墟上,两只双爪疯狂刨土,很快一具焦黑的尸骨露了出来,青狼银牙闪着寒光,一口从尸骨上撕下一条断肢,囫囵吞食起来。这一幕,还在小镇的其他地方上演,一时间,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刺耳的咀嚼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使黑夜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秦十七无力地跪坐在父母坟前,四周一片死寂。突然,他脚边的土狗不安地低吼,双眼紧盯着远处的黑暗,那里,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一道破空声忽然响起,土狗飞窜出去,下一刻,土狗发出一声低嚎,重重砸落在地上,狰狞的伤口爬上它的身侧,鲜血汩汩流出。
秦十七惊醒,然而由于伤得很严重,加之非常疲惫,他的身体无法做出及时的反应。一道健壮的黑影闪电般扑向他,他无法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袭来的黑影。
“噗!”利器扎入血肉的声音响起,青狼一口咬住秦十七的肩膀,肩骨瞬间被咬断,血肉四溅。秦十七发出一声沙哑的惨叫声,但无力反抗。他内心惨然:
“也罢,爹娘,我来陪你们了!”他双眼合闭,脸色释然,似乎已经认命。
青狼一口咬住秦十七的右臂,然后一扯,臂断,血洒,秦十七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剧烈的痛苦让秦十七的意识变得模糊,他的脑海中,隐约出现父母的身影和往日的光景:
傍晚,父母站立在家门口,远眺前方,一个少年背着背篓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夜晚,三人围坐在茅草屋中的木桌上,简单而温馨的晚饭温暖了冬夜......
一幕幕场景上演,那是曾经贫苦而又幸福的生活。
“如果你今夜能够活下来,我给你一次机会,一次变强的机会、一次报仇的机会!”一道动听的女声出现在秦十七脑海中,让他模糊的意识清醒了一些。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报仇,我要杀光那些该死的修炼者!我一定要活下去!”
秦十七朦胧间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隐约看到一头恶狼正在啃食着他的断臂,咀嚼声格外刺耳。强忍着全身上下极致的痛苦,他的左手开始左右摸索,此前他脚边有一把柴刀,那可以作为他对付青狼的资本。
终于,他左手抓住柴刀的木柄,调整呼吸,他开始蓄力。而此时,青狼已经将他的断臂啃食干净,只剩下一截白森森的骨头。青狼转过头,继续看向躺在地上的秦十七,锋利的獠牙滴着鲜血,它缓缓靠近秦十七,张开血盆大口,对准秦十七的脖颈。
秦十七握住刀柄的左手心也微微冒汗,他内心非常紧张,因为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一举击杀对方,他必死无疑。
青狼的血盆大口伴随着轻微的风声,迅速靠近秦十七脖颈,眼看就要咬断他的脖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秦十七左手青筋暴起,爆发全身积蓄的全部力量,握住柴刀,然后猛然挥起,电光火石之间,破空声尖锐,青狼眼中闪过惊惧,想要躲避袭来的柴刀,但由于距离太近。
“噗!”锋利的柴刀瞬间划破青狼的脖颈,整个刀身没入了其中。然而,由于秦十七本身伤得极重,虽然爆发了自身的极限潜力,但毕竟有限,柴刀仅砍断了青狼脖颈中的一根骨头就被卡住了。
“嗷~~”青狼惨嚎一声,由于被柴刀砍中,它的咬击被推移了一些,仅咬住了对方的肩膀,扯下了一块血肉,下一刻,一大股鲜血如泉水般涌出,青狼头一歪,栽倒在秦十七身旁。它的脖颈大动脉被砍断,血流不止,俨然是活不成了。
秦十七的伤势更重了一分,但还是露出了一个惨笑,他得手了,青狼已经没有威胁了。
然,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远处,“嗷呜--”一声狼嚎响起。
“不好,这附近肯定有其他青狼,我必须赶紧离开,否则我真的没有活路了!”秦十七心中焦急,但是他浑身无力,且不说他伤得严重,他从上午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逃跑了。
他眼角余光看见地上还未咽气的青狼,心中一喜,他用尽全力扑向青狼,趴伏在青狼的脖颈上,看着汩汩冒出的鲜血,他没有犹豫,直接张口在青狼伤口上吮吸起来,浓稠的血液入喉,让他感到一阵不适,但为了恢复体力,他必须这么做。他用牙齿咬下一块血肉,咀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黑夜中,只剩下咀嚼声与吞咽声。
片刻,秦十七仰靠在青狼身侧,喘着粗气,此时他早已没有了人样,全身都沾染着血液,尤其是嘴边,更是残留着青狼的肉沫。虽然非常不适,但是他已经恢复了一定体力了,勉强足够他离开了。
秦十七站了起来,他从周围找了一些未被烧毁的木板和茅草,将其铺在父母坟上,尽量掩盖一下,做完之后,他又将青狼尸体拖到了远处。
他走向一边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土狗,它的身侧到腹部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地面一片血红,但它的眼眸中,闪烁着生的希望。听着越来越近的狼嚎声,他脱掉身上沾满血液的衣服,又用泥土抹遍了全身,然后用一块已经被烧焦的布将其伤口包起来。
做完这些后,他将柴刀别在腰间,用仅剩的左手抱住土狗,快速地朝远处行去。他知道,他不可能跑得过青狼,但他必须远离这里,他必须活下去,否则必将命丧狼口。按目前来看,最大的威胁是那些青狼,他只需躲起来,不让它们发现即可。
他奋力向村西跑去,很快前方出现了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他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流中,顺着水流而下。他的水性非常好,即使断了一臂,还要抱着土狗,依然不怕被淹死。
清凉的河水触碰伤口,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他紧咬牙关,双脚奋力蹬水,向着斜对岸游去。游累了,就仰躺在水面,顺流而下,等力气恢复了,就继续游。
听着越来越远的狼嚎声,终于,他到了河流的另一边,爬上河滩,来到一棵树下,他放下土狗,他无力地躺在地上,露出一个苦笑,他知道,他应该暂时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