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荣华富贵,都是有代价的。
江氏带着人在西花厅内作陪今日来的女眷,成国公家人口不多,但是显赫的亲戚却是不少。
远处台上再精彩吉祥大戏,依旧没能让夏阮的心情舒服一些。
她从未想过,何氏居然和清河公主居然有来往。
从今日的事情上来,清河公主明显是在帮何氏撑腰,所以才会光明正大的将那些人放在那里。
前世的清河公主是投井而死。
萧韶成和四皇子一起逼宫,建广帝殁了之后,皇子们中没有一个人有幸活了下来。
无论是被流放的大皇子,还是显赫高贵的六皇子,甚至建广帝最爱的七皇子……
一个都没有活着。
夏阮不敢保证这些人的结局会和前世一样,因为太多的事情都在改变。比如大伯父一家本该是死在*柯的手里,现在却是死在了朱砂的手里,大堂姐和二堂姐还下落不明。北萧七小姐萧雪兰也嫁给了岳成安……
只是建广帝疼爱清河公主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你们知道吗?今儿清河公主都来了。”坐在江氏身边的妇人笑了笑,“听说是老太太病了,特意过来瞧瞧。”
江氏听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周夫人。”
这个时候周围的人都看了过去,杨阁老和李长风在官场不和。
尤其是这些年,杨阁老恨不得将李长风生吞活剥。就算杨阁老再不喜欢李长风,也拿李长风无可奈何。毕竟如今的李长风比杨阁老的足足高了一品,所以杨阁老的正妻周氏对李家的人也不会客气到哪里去。
周氏笑了笑,尝了一口菜才道:“这清炖鹿肉,味道却……”
果然周氏这么一说,席上的人嗓音又小了几分。
“我听说昌海楼蓝师傅的手艺不错。尤其是做这清炖鹿肉。”周氏搁下筷子,眼睛笑的弯了起来,“不过这蓝师傅。这些年也不爱走动了。”
这话一出,等于狠狠的抽了江氏一巴掌。
昌海楼是京中赫赫有名的馆子。架子十足,一般的酒席是请不动蓝大师傅亲自掌勺的。可是李长风如今贵为英殿大学士,官居一品。若是连昌海楼的大师傅都请不来,那么说起来也是真的是个大大的笑话了。
所以,周氏话一出,众人便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着江氏,如同在看笑话。
李长风这些年在官场的位子越高。得罪的人越多。
江氏性子急躁,她听周氏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昌海楼的师傅,哪里够格来做这些宴席。这些菜肴都是皇上亲自派御膳房的厨子来做的。当初除了荣国公有这样的福气,其他人想要也是得不到的。”
周氏一听笑上的笑意加深,不再言语。
夏阮看了一眼三舅母,忍不住苦笑。
这里的太太们,那个家里不是显赫呢?尤其是三舅母还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更是和荣国公府相提并论,这不是告诉外人,他们如今是站在大皇子的一边吗?夏阮觉得三舅母说话太不过脑子了,这话一出来日大皇子若是找上门来,三舅又要多多少的麻烦。
曾贵妃这些日子不受宠。曾家又在朝堂上日日被皇上训斥。大臣们为了避嫌,和曾贵妃的娘家荣国公府,慢慢的疏离了起来。就算大皇子如今的势力看起来是如日中天,可是这样的权利在皇上眼里,不过只是几句话便可以剥夺的东西,所以这些皇上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江氏的话,自然就是代表了江家。
皇后和李长风都站在大皇子这边,这个消息可以让这些太太们私下聊很久了。
江氏根本不清楚自己说错了话,还有些洋洋得意的看着周氏。
“哎呀,周夫人你手上这镯子,太精致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站在周氏身边的妇人也惊的看着周氏的手腕。
周氏显得有些羞涩,一张白皙的容颜上,出现了一抹浅红:“不过是些小玩意。”
吏部尚书家的谢太太忍不住开口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玉吧?怕是成玉阁成掌柜亲手打理的吧?”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瞪大了眼,成玉阁的名声谁都是听过的,在京中若是成玉阁说他们家玉器行第二,便没有任何一家敢说自己是第一。尤其是这些年,曾贵妃的头上出现了成玉阁的簪子,据说是大皇子找了几次成掌柜,最后才买到的。这下,成玉阁的名声更是显赫了。
而且,成玉阁的玉料皆是西域上等的美玉。
周氏摇头:“谢太太说笑了,不过是寻常的小玩意,哪里能入谢太太的眼。”
可是周氏谦虚的说这些,却依旧将手腕上的镯子露了出来。
在这些宴席上,除了私下说说最近京中热闹的事情,便是攀比富贵。
夏阮看了一眼三舅母,此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江家在财力上,的却是比不上杨家。
毕竟江家的家财,早败在小辈的手里了。
只见周氏白皙的手腕上露出洁白的玉镯,这是上等的和田美玉,最难得的便是这晶莹剔透的玉内有一抹鸽血红。这玉镯的做工精致,戴上周氏的手上,显得周氏的手更鲜嫩。
“这是西域那边的玉料吧?”谢太太忍不住咂舌,“杨阁老果然心疼周夫人。”
周氏笑的跟朵盛开的花一样,却依旧谦虚道:“哪里,都是老夫老妻了。”
江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夏阮瞧着江氏的脸色,便知道江氏按捺不住了。
若是江氏和周氏在这里为这个互相讽刺起来,丢人的可是江氏。
毕竟今日是三舅的寿宴,她要接待这些人,可如今江氏的样子……
夏阮想了想便站了起来,走到了江氏的身边:“三舅母,今儿表哥跟我说。让我带个东西给你,你看看我这个记性,差点将这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江氏露出疑惑的眼神看着夏阮。像是看着仇人一般:“哦?”
夏阮咬了咬牙将自己刚才暗地里褪下的镯子拿了出来,对着江氏说:“这是表哥前几日在成掌柜哪里买的。不过他不善于言语,所以就让外甥女来代劳了。”
夏阮手中的镯子一拿出来,周氏手上的那对便黯然失色。
这是金镶玉镶嵌绿宝石镯子。
这对镯子翠绿透明,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光泽比周氏手上的镯子更亮一些,被夜里的灯火一照,那光芒似乎能刺痛人的眼一般。
若是这般。周氏的脸色也不会难看了。
夏阮将镯子递给江氏的时候,又道:“这镯子有些沉,平日里戴着估计也有些累,这金丝是西域那边的工匠带来的。和咱们这边的不一样,价格足足比这边的金丝贵上百倍。不过表哥说,若是三舅母喜欢,价钱都是小事。”
西花厅内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开口说上半句。
此时又有谁敢说成国公府其实不富裕呢?这金丝又软又细。不是富贵人家的人,绝对不敢多看一眼,因为这些她们根本不能染指。
其实夏阮这镯子,是南亭送来的。
南亭是西域的商人,手上的好东西不少。那日他送来的一箱子东西来。刚开始的时候夏阮自然是推辞的,最后南亭也有些不悦:“三小姐是不是嫌弃在下送的东西?若是三小姐不收下,那么我让萧九公子亲来送上门,是不是这样就好一些?
夏阮听了之后,只好收了下来。
今日是三舅的寿宴,她不能打扮的太过朴素,于是她在这箱子里随便挑了一件最不起眼的镯子,可是这最不起眼的东西,却比周氏手里的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这样的金丝,若是撞坏了可怎么办?”谢太太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不过她的嗓音虽然不大,却让西花厅内的人听了个清楚。
江氏笑着接过镯子,没有言语。
夏阮看了一眼谢太太,淡淡一笑:“回谢太太话,表哥说若是坏了,那么便再换一副更好的,李家不缺这点银子。”
周氏听了之后,脸色惨白。
江氏抬起手腕,手上的镯子金丝的金色和镯子的绿色交相辉映,夺目极了。
这个时候众人也算是心服口服了,毕竟是不是东西一眼便能看出来,江氏手上的镯子,如同稀世珍宝一般,价格更是她们不敢想象的可怕。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小看江氏,毕竟夏阮说是李安送的,可是说不定也是李长风的意思,因为今日是李长风的寿宴。
李长风如今的地位,买这些东西当真是轻而易举。
毕竟杨阁老和李长风的位子……
谢太太尴尬的笑了笑:“五少爷真是孝子,江夫人好福气。”
“谢太太客气了。”江氏笑的更灿烂了,她看了一眼夏阮,“阮丫头快过来,三舅母好久没有见你了,陪三舅说一会话。”
夏阮点了点头。
经过这样的事情,众人便不敢再攀比,纷纷都开始转了话题,慢慢的欣赏台子上的戏曲。
夏阮一边和江氏说话,一边想着等会要和李安好好说说,不然李安说错了话,那么她今日帮江氏也就白帮了。
若不是为了三舅,她也不必做出如此的事情。
毕竟敌人太多,对三舅不是好事情。
江氏何时才能明白这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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