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脸戒备的搂着自己孙子,“你想干什么。”
钟晚晚扯了一下薄冷墨的衣服,“你别这样。”
薄冷墨身上还带着未曾消散的怒气,抬眼打量着钟晚晚,不堪其烦的皱了下眉头,寒霜般凛冽的眼眸中带着疑惑,“钟晚晚,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毕竟是顾客。”钟晚晚心虚的开口。
薄冷墨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变成了一个异常复杂的表情,像是生气,又像是落寞混杂着心疼,“所以他们比你更重要吗。”
钟晚晚像是被狠狠地砸了一榔头,脑袋里面当啷作响。
她刻意忽略这个问题,觉得自己对得起母亲,对得起钟家就好,自己的感受没那么重要,那是她行尸走肉这么多年,从来不敢去触碰的沉疴。
“做生意嘛,”钟晚晚勉强勾了一下嘴角,挤出一个微笑,“都讲究和气生财。”
薄冷墨倚在钢琴上,沈拓为他点了支烟,他久久的吸了一口,伸手将烟灰弹下去,这才冷静下来。“有些钱能挣,有些钱没必要。你现在还不清楚么?”
钟晚晚蓦地想起好几年前的那一幕。
在一个她从未去过的高级餐厅,薄冷墨的母亲穿着黑色高跟鞋,手腕挎着精致的小皮包,修长白嫩的手指上硕大的绿色宝石,干脆的将一份合同扔在她面前。“二百万,离开我儿子。”
那一刻,她以为她会感觉到羞辱,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破口大骂对方,有钱了不起。事实上,她比想象中的自己还要冷静的多。也现实的多。
她只是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将合同的内容翻了又翻,最后才扬起脸问:“为什么没有违约条款。”
薄母嗤笑一声,“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出尔反尔,这个代价没人承受得起,你也不例外。”
钟晚晚摇头,理性而克制的开口,“我希望合同可以加上违约后果,钱款要一次到位。”
“违约的话十倍赔偿金好了。”薄母开口。
两千万,几乎是带着重病母亲的钟晚晚一辈子也不可能拿出来的金额。
钟晚晚点头同意。
她一笔一划地在合同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母亲的病危通知书并列,这是她签过最认真的字。
落笔作数,如命运般不可反抗。
薄冷墨垂手按了一串音符,惊醒回忆中的钟晚晚,她苦笑道:“命运半点不由人,说什么挣得挣不得,不都这样过来了。”
“过不去的,钟晚晚。”薄冷墨将香烟碾灭。“沈拓给你约了医生,还在上次的医院,自己去看看。”
钟晚晚刚想拒绝,就察觉到薄冷墨身边低的渗人的气压,只好点点头,想着先答应下来,不去也没关系。
“沈拓,你陪她一起去。”薄冷墨一眼看穿钟晚晚的小心思。
钟晚晚的脚腕有些错位,医生帮她正骨,又开了些药,就重新回到琴行。
这件事在钟晚晚那里算是息事宁人,在薄冷墨那里却没过去,钟晚晚很快知道薄冷墨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