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燕然毫无征兆的晕倒,急坏了郦王,还在旭阳城的顾还卿却并不知情,不过此刻她也想晕……
“十二,你确定你娘只生了你一个?”
南门大街东的驿馆里,顾还卿坐上床头,俯身去看姬十二,并挽起袖子,轻轻去探他的额头。
他在发烧。
前天晚上他都还好好的,睡时还情绪高涨地缠着她求欢。
由于这是自他禁欲以来的第一次开禁,所以他很不自重,兴奋癫狂的模样一如新婚,折腾了大半宿,她的骨头都快被他折腾散了。
可只经过了一晚,次日起床他便连打好几个喷嚏,鼻子也有点堵,一看就是感染了风寒,紧张坏了一干人等。
姬十二原本恹恹欲睡,听到顾还卿的声音,他立刻掀开锦被翻了个身,难受地躺到顾还卿的腿上,蚊子哼哼似的:“举世皆知。”
是咯,这没什么好怀疑的——谁不知黛宫主只有姬十二这个宝贝疙瘩。
顾还卿按下心里的狐疑,手在他的脸和额头缓缓摩挲,热度没退,都烧了两天了,药也喝了,可不知为什么,他的情况依然无好转。
“是不是还很难受?要不要喝点水?”她伏低身子,心疼地用唇贴在他额上轻舐,希望能帮他减轻点痛苦。
“嗯,难受死了,我都好久没这样痛苦了。”姬十二依恋的伸手勾住她雪白的皓颈,抬首想亲亲她,或者蹭蹭她光滑柔嫩的颊。
她的肌肤宛若上好的丝绸,冰冰凉凉的,标准的冰肌玉肤,贴着会让他觉得很舒服。
可又顾忌着自己正在病中,担心把病气过给她,便微微偏了偏头,低声道:“你不要管我了,有裘浚风和列御火他们,我没事的。”
“你要是被我带病了,无伤他们哥俩怎么办?”他抚了抚她的脸,尽管依依难舍,巴不得她时刻在自己身边,却还是自我克制的歪回枕上。
那委屈、难受、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还真像一个病美人……咳,不,是病美男……顾还卿不怎么厚道的想。
姬十二却仿佛有读心术,侧头觑着她:“你是不是在心里毁谤我?”
“哪有,我替你难受都来不及呢!”顾还卿咬着唇,双目亮晶晶的狡辩。
可惜,她微弯的嘴角却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姬十二懊恼地恨不得捶床,抓起她柔若无骨的纤手便盖到自己脸上,闷闷地道:“你一定在心里笑话我是不是?”
这可真是乐极生悲,姬十二郁闷死了!
顾还卿怀孕后期,他由于太紧张,压根起不了什么邪念,连心猿意马的时候都没有,一门心思只盼着她能母子平安,顺顺利利的分娩。
她坐月子时,他是经常想入非非,尤其是在他们母子情况都很健康的情况下,他心情放松又愉快,便开始饱暖思淫欲。
不过顾忌着顾还卿的身体,还有两个小的要人照顾,他不敢造次,顶多是无耻的趁喝剩奶时候揩揩她的油,吃吃豆腐什么的,过过眼、手、口的干瘾,但动真格的却是一次也没有。
这也无可厚非,反正他不喝,那奶水顾还卿也是要挤掉浪费。
这是因为孩子在月子里的饭量还小,吃不了多少乳汁,母亲的奶水通常都会有多余的,但随着他们的长大,需要的奶水量也会随之增长,如果母亲每次都不把多余的乳汁挤出来,奶水则一直只分泌最初那么多,后面孩子一大,便会供不应求,满足不了他们日益增大的“饭量”。
所以每次孩子吃完奶,都要把剩余的乳汁挤出来,以免乳汁越来越少。
自己挤奶也是诸多不便,顾还卿也就由着他胡来了——左右他胡来也有分寸,会顾惜她,不会只顾自己的私欲。
谁知前天晚上一开禁,想着可以纵情声色,他便有点把持不住,有种饿死鬼面对饕餮盛宴的狂喜和眩晕,只差搓着手,流着口水喊“开动”……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两人都有点激动,一夜汗水交织,两情缱绻,*的抵死缠绵,燃起的冲天烈焰差点将他们焚毁殆尽!
其放荡的结果就是,次日顾还卿一天都未能爬起来,睡了整整一天才感觉好受点,而他却因为昨晚太拼,不幸感染了风寒。
这就是纵欲的后果——看来,快乐也是要付出代价滴。
待他郁闷够了,顾还卿才收起笑意,柔声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姬十二如玉的脸庞泛着红晕,拿下她的手,垂着眼帘讪讪地道:“你快出去吧,离我远一点,要吃什么,有列御他们,别我好了你又病了。”
顾还卿本想说,我又不是你,做完之后嫌热,死活不盖被子,却未料到禹国的气候不比大越,白昼温差大,结果愣是把自己给冻着了。
这算不算是“水土不服”?
不过他已羞的无地自容,她便好心的放过他吧!
“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你病了,我也没心思照看他们小哥俩,索性把他们交给乳娘,我只管安心照顾你,等你好了,我们再接他们回来。”
怕把病气过给双胞胎,这么大的小孩子病了最麻烦,无论是服药还是针灸都难施为,一个不好就是凶多吉少,顾还卿警慎起见,让两个乳娘和鲁婆子把孩子抱到隔壁去了。
她安心照料姬十二,省得一心挂两头。
姬十二还想说什么,顾还卿却先他一步道:“我熬了粥,专门给你熬的瘦肉粥,还切了点你喜欢吃的青菜在里面,想不想尝尝?闻着很香的。”
姬十二打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于吃一途虽无那种挑三拣四的坏毛病,却还是挑剔的,嘴巴也刁,只是他的挑剔和“刁”都不明显,甚少面露嫌恶或者批评哪道菜。
之前,他身上寒毒未除的时候,胃口一直不怎么好,吃什么都是索然无味、浅尝辄止,鲜少见他胃口大开的大快朵颐,后来解了毒,再加上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胃口有所改善。
不过生病的时候,他又故态复萌,看见吃食便皱眉头。
顾还卿知道,高烧的人嘴里是苦的,吃什么都没味道,姬十二被黛宫主娇生惯养长大,骨子里其实是很娇的,平日这“娇性”被他很好掩藏起来,一旦生病,他便有了借口发作。
但谁叫他生的太漂亮了呢!明知不能惯着他,她还是会对他心软,只想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
这不,为了让他多吃两口,她借了驿馆的灶房,亲自下厨给他熬粥拌菜的。
姬十二一听是她熬的粥,那眼睛就亮了。
“我还拌了一道木耳和酸甜瓜,味道酸酸甜甜的,怎么样,想不想吃?”顾还卿继续引诱他。
“嗯嗯……”姬十二猛点头,顾还卿做的饭菜可香了,尽管是家常小菜,却也令人垂涎三尺,他纵然病着没胃口,可只要是她做的,他就格处的想吃。
“那你等着,我去端来。”
顾还卿笑着要离开床头,姬十二却拉住她:“你也累了,唤丫鬟去端。”
回首看了他一眼,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事。”顾还卿笑了笑:“还是我去端吧,我忘了给你摊几张香喷喷的鸡蛋饼,这会去做了正好。”
这次,姬十二没拦着她。
驿馆分上下两层,有大堂、前院、后院、偏院,还有过道、有绣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分布的错落有致。
顾还卿带着杏雨和雪柳下了楼,前面有婆子和侍从开道,自是没有那不长眼的往这边来冲撞她,但,不是她的错觉,分明有人在暗中窥视她。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以她现在的武功修为,除非她漫不经心或不在意,一般都能感受到周遭的异样,迅速找到那个窥视自己的人。
可此刻她却不能——尽管她已凝神聚气,全神贯注,却仍不能察觉对方的藏身之处。
及至穿过过道,被窥视的感觉才消失。
她没有回头,带了丫鬟婆子去了驿馆的灶房,一边吩咐她们把熬好的肉末菜粥和她拌好的开胃凉菜端上去,一边不慌不忙的系上围裙,切了细细的葱花,拿了调料给姬十二做葱花鸡蛋饼。
刚摊了三张饼,外面便传来熊大不客气的大嗓门:“闲杂人等止步!再往前走,休怪额不客气鸟。”
此刻不是饭点,驿馆也不止这一间灶房,顾还卿便没在意,此刻,熊二的声音也加上去了:“你们是谁?为何乱闯?”
但下一刻,一道冷若幽泉的天籁之声却赫然传进顾还卿的耳里:“迦南岛莫氏,莫颜后人前来拜访龙氏之龙御天后人。”
顾还卿顿时握紧了锅铲柄,不是因为对方精湛的内力,而是因为对方的声音——撇开那股怪异的异腔异调,此人的声音与姬十二的声音有某种程度的相似。
站在锅灶边端着盘子的杏雨也目露迟疑:“王妃,这莫氏好像来者不善,只这声音……”
顾还卿笑了笑,让雪柳解下她的围裙,放下锅铲:“我出去看看,你们把饼端去给王爷,告诉他,我马上就来。”
“王妃……”
“不用担心,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对方都找到灶房来了,可见诚意十足,且对方找的是龙氏,她若逃避,倒显得她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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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间单独的院子,也是专给那些驿馆官员开小灶的地方,顾还卿要用,自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整理的规规矩矩。
院子里还风雅的养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也不怕被灶房的烟熏火燎辣手摧花。
有三个人被熊氏兄弟等人持刀堵在院子门口,双方并未大打出手,相反,却静寂无声,显得较为怪异。
此刻残阳如血,天色近黄昏,脉脉余晖斜照朱栏,顾还卿伫立在黛苔色的台阶之上,静静地望着那仨人,目光沉静而幽远。
当中一人,身材高挑而修长,挺拔而俊雅,禹国的暮春时节也不见得有多暖和,因此他仍旧轻裘缓带,锦衣墨发,衣袂翩然,尽显风流。
乍一看,顾还卿还以为是姬十二来了,因为那身形实在是像,难分轩轾,就连气质都较接近。幸好他脸上戴着半块水蓝色的极奢侈的琉璃面具,遮住了他的眼部周围,让人不至于把他和姬十二搞混。
相信熊大等人此刻也很惊讶。
“来者是客,熊大,请客人进来奉茶。”
既然你找到灶房,想必你对灶房情有独钟,老娘偏不请你去大厅,偏要在灶房招待你!顾还卿在心底冷哼。
“真的是你!”那戴琉璃面具的开口了。
“……”顾还卿实在想叫他闭嘴,她熟悉了姬十二字正腔圆的语调,对这位带点方言的腔调真不敢恭维。
她忍了忍,也扯着唇,皮笑肉不笑回道:“原来是你。”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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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十二慵懒地半歪在床头,望着桌上冒着热气腾腾的粥,隐约闻到肉与疏菜,以及梗米的香味,正等着顾还卿,熊大仿若一道幽灵闪身进来,掩上门之前,他还把脑袋伸到门外的过道上左右张望了一番,俨然做贼。
姬十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熊大搓着手,嘿嘿笑走过来:“少主,额有件事要偷偷告诉你。”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一看他这狗腿样,姬十二就知道准没好事:“你家王妃说了,不做死就不会死。”
熊氏兄弟“做的一手好死”,远近驰名。
“额,额全是为了你好哇,你咋能这么说额咧?”熊大嘟起阔嘴,一脸委屈。
姬十二按着自己胀痛的额头,难受的换了个姿势坐着,咳了一声,才淡淡地道:“你有话快说,有屁快话,若是被你们王妃发现你玩忽职守,跑来当报马仔,你就等着她给你开染坊吧。”
“额正是为了王妃滴事来滴。”
姬十二目光一闪,抬眸觑着他,乌黑长睛霎也不霎。
“是这样滴少主,额,额目测你要绿。”
“……绿?”
“对,绿!”
姬十二不名所以的低头打量自己的周身,再抬头看他时,几乎是咬牙切齿:“熊大,你只是姓熊,不是狗熊,麻烦你说人话好么?”
熊大双手互握,跟着小媳妇似的低着头,弱弱地道:“那也比绿毛王八强啊……”
“咚咚!”
“啪!”
“噢——!”
姬十二的枕边还放着逗弄无伤和无痕的拨浪鼓,他随手便砸,熊大未能躲开,被砸了个正着,他“嗷”的叫唤一声,捂着额头夺门而逃。
“……”姬十二按着额头,气得一阵阵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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