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界此刻看着女子的笑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上也是挂着微笑的,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
画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天的沈之韵,当时苏界正站在长春宫旁边的阁楼上,看到沈之韵飘出来了,本来想上前跟她说句话,但看她飘得开心,便不忍打扰,很自觉地便躲到了暗处,但他还看着她,看她,把她看进了心里。
现在长春宫众人在那里吃吃喝喝,他自己则是躲在自己的书房里想想画画,想的是沈之韵,画的也是沈之韵,
沈之韵呢。现在正拿了一根鸡腿吃着,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画在了画上。知道也不会怎么样,在她看来,苏界完全是脑子有毛病的,不能用看待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别人画自己,可能是喜欢自己,而苏界画自己,则可能是为了更好地折磨自己。总之不用放在心上。
长春宫一晚上的盛宴,除了让沈妈妈母女感到酒足饭饱之外,也让苏允世克服掉了心里面的那点障碍。
什么皇婶,沈之韵现在和他坐在一起吃饭,那就是他的姐姐,更何况,他的姐姐在这里开宴会都没有叫二皇叔,想来,是没怎么把二皇叔放在心里的,而他,才是更接近姐姐的那个人,
很快,他也想明白了,自己都能和沈之韵坐在一起吃饭,也能保护她,更能让她开心,为什么她不能成为自己的妻子呢?这完全是可以的呀!
这个想法在他心里有了种子,并且在很短的时间里生根发芽,一边把沈之韵递给他的鸡腿吃了个干净,一边在脑海里把抢亲计划也计划了个完全。
最终,爱情的力量战胜了太子心里面那些关于君子的各种限定。他为什么要当君子。
他只能是这个国家的王,不是什么学会谦让的君子。
他看着喝醉了倒在桌子上的沈之韵,一把抱起,说了声:“母后,您好好休息,我把姐姐送回去。”
说完,人已经走到了长春宫门外,皇后想说,其实沈之韵可以不用回去,直接睡在她这里,反正她这几天也确实是睡在她这里的,但苏允世动作之快让皇后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也就什么也没说。
苏允世抱着沈之韵走在回去的路上,走得很快,沈之韵的脸庞贴在他的胸膛,贴得他心里暖洋洋的,他年纪很小,身体是偏于瘦小的,但这高大的个子和他繁忙的一颗心倒也是极为般配。
沈之韵是没什么酒量的,比他还不如,随便喝几杯酒醉了,醉得人事不省。
到了沈之韵家,两个人也不用钥匙,直接抱着沈之韵从墙上越了过去,进入屋子里,屋子里没比外面暖和多少,因为没有炭火,黑漆漆的,像个冰窖。
苏允世赶紧把沈之韵直接往被子里面塞,只给对方拖了鞋子,其他的,他也不敢去脱。
当然不是顾忌到男女之别,而是在担心,给她脱了会让她着凉。
苏允世把沈之韵安顿好了以后,有心马上再回到太子殿里面去做一下功课,然而沈之韵的手上像是涂了胶水一样,拽着他的衣服不放手,他没了办法,只能在她身旁坐下。
时光荏苒,一天一天的,日子总过得飞快,沈之韵感觉自己不过是过了一个新年,时间就如同流水一般流去了,还没过够呢,她就要嫁人了。
对的,婚期很快就来临,
沈之韵身在皇宫,又有这么一个财大气粗的娘,自然不用整天为了嫁妆而去愁眉苦脸,沈妈妈肯定会给她准备好一切的,正因为这样,沈之韵这才没怎么注意到婚期已经如此接近了,一眨眼,第二天她就要出嫁了。
她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沈妈妈在她离开长春宫前对她说:“韵儿啊,明日你出嫁了,早点过来这里,我有话跟你说,明白吗?”
沈之韵想起那天,孙夫人来捣乱的那天,她拿着皇上的手谕,其实有瞬间是想直接逃走的,她甚至都跑到了她在宫外买的那个房子里去,可那里早就人去楼空,哪里还有苏允俢和安迹的身影,沈之韵失望极了,她那时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外面冰天雪地的,出去肯定活不了,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到宫里。
沈之韵现在想起那些事,心里还是绝望,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过那可怕的苏界吗?
沈之韵在心里这么问着,,,,,,问着问着,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她的脑海,
听说苏界娶了她以后,是要搬出去住的,因为一个先帝的王爷,娶了妻子,还住在宫里,那是不太好的,皇宫那是皇上的地盘。
所以沈之韵听说,皇上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名人修缮好了二王爷在宫外的府邸。现在就等沈之韵嫁过去,他们小两口一块搬到那宫外的房子里面去。
“既然出了宫,那我逃跑是不是更容易了呢?而且到时候,客人主人乱作一团,应该更没什么人管着我吧!我再去找苏允世帮忙,让他帮我看着点人,我直接从婚宴上逃走,对!”
想到这里,沈之韵来了精神,当下就要出了门去找苏允世。
然而还没走到门那里呢,沈之韵就瞧见门自动打开了,一阵冷风刮过,紧接着苏允世走了进来,
沈之韵对这种有武功的人神出鬼没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此刻她想的就是:既然苏允世自己送上门来,她也就不用去找了,外面怪冷的,所以也没问人家是来干嘛的,直接就说:“小孩,明天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偷偷告诉你,我明天打算逃跑。但是我一个人怕被人抓回去,所以需要你从中作梗,看着点那些准备抓我的人,好不好?求你啦,姐姐我保证只求你这一回……”
她其实还想问问苏允世有没有钱。但随即想到苏允世这货平时看着就一身贵族气息,怎么可能像她一样,整天把钱放在心上。实在不行,明天随便从他身上扯下个玉佩什么的,拿去当了,青菜萝卜也能吃上几个月吧。
“你倒是说话呀!”
沈之韵说完,静待对方同意,然而对方显然已经陷入了沉思,沈之韵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她……是不是不该这么信任他?
对于苏允世来说,其实是已经找不到说的了,他原本是今天来劝说沈之韵明天跟他走的,万事俱备,只欠沈之韵了。
他原本以为,劝说沈之韵平白无故地放弃苏界,而跟他走,恐怕要费好一番口舌。现在看来……
“姐姐……我恐怕……不能按你说得那样做。”
沈之韵听完此话,感觉一颗心凉了半截,然而没等她的心彻底凉透,苏允世又补了一句:“姐姐无需担心,我说不能的原因是,我已经想好了比姐姐更好的方法。”
沈之韵在脑子里面反复咀嚼刚刚听到的话,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以后,她眼巴巴地看着苏允世,一下子没出息地哭出了声。
这是沈之韵第几次在苏允世面前哭,她已经记不清了,反正自己一向是没什么能力习惯了的,不用太过惊奇。
次日,是个难得的好日子,这是礼官说的,沈之韵只知道自己一大早就被拖出了被窝,被丫鬟婆子们联起手来七手八脚地折腾,白色的粉是一层一层往她脸上刷,跟涂艺术品似的,沈之韵作为艺术品,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熬着,眼睁睁看着她们折腾自己。
沈妈妈挺着大肚子坐在一旁,正慈祥地盯着下人们给沈之韵化妆,她有些恍惚,自家女儿真的就要出嫁了,嫁的人是个有学问有地位的体面王爷,估摸着也能过上好日子。
母女俩如此各怀心事待着过了大半晌,那帮丫鬟婆子总算把沈之韵弄出了个新娘的模样,不用多说,都非常识相地安静走了出去,留下沈之韵和皇后娘娘在屋子里面。
“之韵啊,你听妈说。”沈妈妈一边走到门口确定门外没有人了,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回来说:“现在这种情况。咱们谁也没办法知道会在这里呆多久,但是有一点,那就是我们母女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你听话,到了外面,自己机灵着点,有什么事赶紧进宫给妈说,妈给你做主,听到了吗。”
沈之韵咬着牙听沈妈妈的话,僵硬地点了点头,并不打算把心里藏的那点事儿和盘托出。
王爷娶宫里的郡主,礼仪也不是特别繁琐,只需要见过宫里那两位坐镇的主子,行了规规矩矩的礼数,自然可以大摇大摆地带了人走。
但苏界可没打算这么做,他部署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有朝一日登上那皇位吗?如今既然看上了人家姑娘,自然是要在宫里办婚礼的。所以今天的婚礼对于苏界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幌子,他请了他的外公一族,进京来参加婚礼,带了了不少人,此刻就在城外,再加上他手下的温家一族,手里也有不少兵。再加上他又在宫里,拿下皇宫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苏允世此刻也凭着自己的本事搞来了一些兵力,可与谋划多年的苏界相比,他显然是不战而败的。
他的想法,是由那一堆兵把沈之韵活生生的抢走,走到天涯海角去,自己也跟着去。永永远远的跟在姐姐身侧,当她的弟弟,等她老了,当她的丈夫,一辈子照顾她。
此刻皇后一干人等陪着沈之韵坐在大殿里等,嬷嬷们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各个嘴里都在嚷:“哎呀,这吉时都快过了,王爷怎么还不来呀?”
沈之韵倒是一脸清闲地坐在一旁,心想着,他不来才好呢,最好是半路后悔了,省得她还要费力气逃亡。
皇后也有点坐不住,她担心,那王爷是不是在利用这事儿给下马威呢!
想着,她当下召来张嬷嬷,吩咐人下去看情况去了。
然而张嬷嬷带着一众丫鬟气势汹汹地还没走出门,就遇上了一个个身穿盔甲的士兵,士兵们手里都是拿的真刀,顿时把张嬷嬷等丫鬟吓了个脚下生风,一下子退了回来。
“皇后娘娘,郡主,不好了,外面……外面来大兵了~”一进来,张嬷嬷还好,外表还是镇定的模样,可手下已经有丫鬟对着沈妈妈叫出了声。
沈妈妈一听,也愣了,什么叫来大兵了,皇宫里一向戒备森严,来大兵了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有人造反吗?
饶是她再镇定,这会儿也急得一脑门子的汗水,大肚子跟随她的气息一起一伏,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痛……
痛苦一下子占据了沈妈妈的脸,沈之韵和张嬷嬷注意到了皇后的不对劲,对视一眼,纷纷拿出眼睛环顾四周。
沈之韵大着胆子把门打开,冲了出去,然而整个长春宫已经被人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此时别说沈之韵出不去,就是别人想进来,也是非常困难,离沈之韵最近的两个士兵见她冲出来,伸出手拦住了她,沈之韵一边挣扎,一边大骂:“谁他妈让你们来的!皇后娘娘要生了!皇子出了任何问题,你们担待得起吗?”
她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皇后现在皱着眉头疼成了一团,她肚子里的孩子沈之韵倒是没什么感情,但现在皇后是她妈,她能眼睁睁看着她妈死吗?
门外的士兵都是听了上头的命令的,守住沈之韵,其他人如果不反抗就可以不用管。
两个人思索一番,认为沈之韵说的话确实不足以吓到自己,于是手里就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正当沈之韵挣扎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里面传来张嬷嬷撕心裂肺的叫声:“郡主,你快来,娘娘出血了!”
沈之韵一听,也觉察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但这门口的人死活就是不放自己出去,怎么办呢?
她想来想去,脑中空空如也,一跺脚,直接走了回去,她必须得看着她的妈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