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韵第二天哪里都没有去,关起门来乖乖在家里当了一天乖乖女,当然,她并没有去上课,想到自己上次竟然冲动得顶撞了那位奇奇怪怪的王爷,沈之韵总觉得自己头疼,目前懒得去想这件事。
跟苏允俢约定的时间是晚上,沈之韵在自己的小房子里面忙了个热火朝天,她忙着替苏允俢把银票全装进油纸里面,包得结结实实,除了银票,苏允俢啥也不带,皇宫里的东西带出去了也没什么用,白白招人眼。除此之外,沈之韵还要注意一下自家门外会不会有人来,这关键时刻最不能掉链子。她想着苏允俢不会游泳,一旦进入水里,肯定只顾着害怕了,给她这么多钱。要是拿不住可就可惜了,于是她在油布外面又包了一层布。又找了两根带子缝了上去,一包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挎包。
苏允俢在芳华宫后院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按理说她当了这么多天的乖乖女,也不差这最后一天了,但是越到最后越是坐立不安,看着芳华宫的门,她不自觉地就想走出去。她可是牺牲乐十几天的自由才换来这一刻的放松的,到最后,她直接躺床上了。
“今天晚上有一场大战呢!”她想,于是沉沉睡去,
两个人都是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晚上,天一黑,苏允俢和往常一样,把嬷嬷丫鬟们全打发走了,再把灯吹灭了,营造出睡去的假象,她这几天都是这么干的。也没谁说什么。于是成了惯例、
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沈之韵今天带着一堆东西,就不来这里找她了,两个人直接在文心湖见面,她身影小,穿了黑色的衣服,又特意压低了身影,故而此时如同黑夜中的影子一般,穿梭在皇宫中,
饶是苏允俢平日里在大胆,再无法无天,可这会儿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心跳,她一路躲躲闪闪地走到文心湖,倒没遇上什么人,成功到了文心湖,老远一看,沈之韵也是刚刚到达。
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多说话,沈之韵将手中的银票塞到苏允俢手中:“给,这里面是你的银票加上你给的收拾换的银票,全在这里了,时间紧急,我都用油给你包好了,你绑在腰上,绑紧了,别丢了!”
苏允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满是感激。
但不多说,只默默地接过沈之韵递过来的东西,往腰上绑,
绑好了,沈之韵又递给苏允俢一根竹枝:“给,这个咬在嘴里,等会儿你通过那宫墙的时候呼吸用,别被淹死了,”
说完,沈之韵拿出那布做的救生圈往苏允俢身上套套好了救准备推她下水,一边推一边说:“出去以后,找个不相干的地方把这东西烧了,你一出宫就会有人接你,实在没看到人也别担心,用我给你的地图你也能找到,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万一让人知道我和这件事情有关,对我们大家都不好。”
苏允俢这个时候已经被沈之韵给推下水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那东西把自己带得越来越远。
她现在心里五味杂陈,如果说以前她看沈之韵傻傻的,只是想跟她做朋友的话,那现在对沈之韵就是崇敬,沈之韵真的从开始到现在,一句后悔的话都没有,她觉得自己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对这个姐姐。
沈之韵站在温馨湖畔,眼看着苏允俢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的心里有一丝痛快,终于完成一件事情了。
苏允俢带着那救生圈和那竹竿,很顺利地穿过了那堵高高的宫墙,虽然她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湖水,但是没关系,沈之韵的救生圈很有用。她很快和安迹见了面。
两个人迅速从水中离开,然后去往沈之韵买的那房子。
沈之韵都替他们想好了,以后两个人性别交换一下,安迹打扮成孕妇,苏允俢打扮成老爷,身高不够没关系,沈之韵给她准备了高跟鞋。
先这样凑合一阵子,等风声过去,两个人再想办法逃了。
沈之韵见苏允俢是彻底没了影子,这才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宫殿,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儿这宫里肯定是鸡飞狗跳的,让人睡不着,她还不如现在聪敏点,赶紧睡。
话说安迹和苏允俢两个人这么多年没见了,要说的话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安迹带着苏允俢回家的时候,苏允俢由于刚刚从水里出来,全身都湿透了。这会儿正是冷得在角落里打哆嗦。
安迹看着她,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想说点什么逗她笑一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成了哑巴。
苏允俢也是,虽然冷得一直在打哆嗦,心里却热成一团火,以前在皇宫里面想着见了面要怎么怎么跟他说,说自己愿意跟他过一生,自己带了多少东西给他。但是现在忽然就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在自己面前,并且这男子还长得挺好看,她又一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苏允世冷得打了个喷嚏。
安迹一下子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说话停不下来了:“抱歉抱歉,都是我的错,我应该给你衣服的,我这就去给你拿衣服,你的衣服在哪,啊,不对,你刚来,还没买衣服。不如我烧水吧,你洗个澡,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苏允俢见他连话都说不明白了,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又非常愿意让对方去给自己忙碌。
她想坐下休息一会儿,看了看这件陌生的屋子,她又跟在了安迹身后。
安迹见她跟了出来,着了急,怕她着凉,想让她回去,又怕自己没头没脑地命令她,会让她有什么想法,于是转过身,哭丧着脸:“公主,不然,你回去呗,》。。。。。我怕你再出来吹风着凉。”
苏允俢看了他一眼,:“我害怕。我想跟着你,”
安迹:“......”
安迹一转脑子,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给苏允俢盖在身上,说:“这样应该好一些。”
苏允俢抬头看着他,一只手摸着他的衣服,也笑了,两个人别扭地相处着,磨合着,像是网恋了多年的对象第一次奔现,都在感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这一夜很快过去。
芳华宫第二天当然是出了大事,要成婚的人不见了影子,丫鬟婆子乱做一锅粥,淑妃被丫鬟告诉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从容地梳妆,听丫鬟说完,一时还不信,亲自跑去苏允俢的房间看到了人去楼空的场景,气得差点站不住、一下子倒在婆子的身上。
她的女儿,她的尊贵,苏允俢这么一走,恐怕谁都不会放过她,后宫出了事,皇后身怀六甲,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她这个生生母亲居然连自己女儿都看不住,还有温家。。。。
淑妃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恨不得也卷起铺盖跟随苏允俢而去,
公主没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六宫,在那之前,淑妃曾打算封锁消息,自己把苏允俢给找出啦,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她是低估苏允俢了,东西南北四个门卫竟一个都没有看到有可疑的人出宫。苏允俢在宫里被以讹传讹,传成了无故消失,沈之韵听到这个的时候正在长春宫里待着,宫人当然不是来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皇后听的,来人是皇后手下的人,正把外面的消息一字一句地告诉皇后。
现在的皇后可是沈妈妈,她虽然拥有皇后的身体,可没有皇后的记忆,淑妃到现在还没害过她,所以她恨不起来,甚至有点同情她。
沈之韵打算装傻充愣说两句风凉话,表现自己落井下石的模样,让大家不要怀疑到自己身上就好,
然而苏允俢从前非常顽劣,又是淑妃的孩子,也没啥玩得好的公主,众人一打听,就有人说到了沈之韵身上,沈之韵继续装无辜,:“淑妃娘娘,您就算是给小女十个胆子,小女也不敢说谎呀那天,您把修公主从礼瑾轩带走以后,小女子就再也没见过他,听说她整天都待在家里,我也不敢去芳华宫啊。”
沈之韵装得十分像,一副可怜得只剩下可怜得样子,让人想问什么,都只能问出可怜。
她的可怜和愚昧让她躲过了许多人的怀疑,现在整个皇宫都把苏允俢的消失当做一种神秘的事情在偷偷议论着,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就这么放弃寻找她的机会。皇宫出动了大量的兵力走街串巷地寻找苏允俢,挨家挨户地搜查,
搜查的对象主要是十五岁的妙龄少女。苏允俢现在扮成了一个中年大叔,每每有人来搜查,她就抱着自家的“大肚子媳妇”站在墙角,嘴里带着哭腔嚷嚷:“官爷,你们搜查就搜查,可千万别动了我夫人的肚子,这里面,可是装着我的骨肉,”
那些官兵瞥他一眼只当他是个只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没什么见识的人,统一认为这两口子长得不错,也懒得跟他见识。
苏允俢和安迹如此惊险地度过了几天,几天过后,来搜查的兵渐渐少了,他们的日子渐渐好过了,。
皇宫里的气氛却因为苏允俢的离开而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至少沈之韵认为是这样。以往见到她都是面无表情的宫婢们好像忽然之间对她有了兴趣一样。老是在偷偷地打量她,沈之韵怀疑自己是有了麻烦,于是一天她偷偷跟在一群宫女后面听他们说话。
“我看那易安郡主怕是最有可能的”
“对呀,皇上就这一个适龄的女儿,其他的都太小了,易安郡住虽说不是皇上的女儿,可身份也算尊贵,配得上那温常羽。”
“你傻呀,现在哪里还管配得上配不上,主要是温家那边皇上不好交代,人家可是手握兵权的,万一......”
几个人说到这里,就感觉到接下来的话题比较敏感了,于是很快闭了嘴。
只留下沈之韵在当场发呆,她明白了那些人的意思,意思是现在苏允俢找不找得到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赶紧找一个人顶替上苏允俢嫁给温常羽,不然这话说不过去,那边可能会造反?、
沈之韵提升了速度往长春宫感,不管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必须重视,皇后即便是想护着她都护不了,那她就必须自保,大不了再按照苏允俢逃走的套路来一遍,逃了自己去投奔苏允俢去,反正她哪里有钱呢。
沈之韵想到这里,一颗心也没那么慌了。她不可能会毁在这里的,不可能的,像是走得没张眼睛,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膝盖磕在了石板上,生疼,一滴眼泪从她眼里流出来,她分不清,分不清是腿疼的眼泪,还是心疼得眼泪。
她现在有点后悔,当然不是后悔帮助了苏允俢,而是,把苏允俢当成了朋友,谁知道自己是不是成了苏允俢的棋子,帮她忙前忙后,顺便帮她把这没什么盼头的婚给结了,她自己浪迹天涯去。沈之韵一直在心底克制自己的这种想法,但是它就像是长了眼睛的虫子,一直往自己心眼里钻。
沈之韵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坐在地上,没脸没皮地哭了起来,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哭,
其实说实话,苏允俢完全没那个心思,甚至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她这会儿也是在安迹的提醒下想到了这茬,正急得要命。急的抓心挠肝,恨自己又不能冲进皇宫里面去把沈之韵带出来。
沈之韵正不管不顾地在后花园里哭着,忽然收到了一张手帕。
她抬起头,竟然看到了苏界那张阴阳怪气的脸,她在苏界面前有一种说不上的别扭,想别扭地留点尊严,想别扭地表现自己什么都不怕。
但是现在让他抓了个现行,沈之韵没有嘴巴狡辩,瞥了他一眼,带着哭腔说:“看啥看,哭着玩呢,没见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