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底的时候,由于手机被某人无情地摧毁,让我一度补办了一张号码,把电话卡上到了我早前用的一款橘黄色诺基亚滑盖音乐手机中。虽说我不是个数码达人,但对于满大街各式各样的新款手机,心里还是难免觉得不平衡,而不平衡的理由,竟然是我的手机是让胡宗仁给故意弄坏的。
到了5月中旬的时候,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带着彩姐跟我一块直奔离我家最近的那个数码城,买了一款刚刚上市没几天的新款手机。那是我第一款不是诺基亚的手机,第一台国产l字头手机,也是第一台搭载了机器人系统的智能手机,卖手机的小妹骄傲地告诉我,这手机可是3g的!于是我又在她的带领下买了一张3g的电话卡。在专卖店店员给我安装了不少当时非常流行的一些软件和游戏以后,我从回家开始,就给那些我平常联系很多的家人和朋友一个个发去短信,说我换号码了,其中除了我师傅、司徒、黄婆婆、吉老太、小娟等人之外,自然还有胡宗仁和付韵妮。
而事实证明,在胡宗仁面前炫耀我的新手机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为此,我的耳朵付出了非常沉重的代价。
事情是这样的,在我买了手机后的第三天,付韵妮难得心情好说要亲自下厨,邀请我和彩姐去他们家吃饭。她和胡宗仁当时还住在南岸区付强的老房子里。对于付韵妮的厨艺我们早前寄住在司徒家里的时候,我就是领教过的。她是一个剁排骨可以忘记用刀,而是直接用脚踩断的人。从这点来说,她和胡宗仁算得上是绝配。所以当天去她们家之前,我和彩姐率先吃了点蛋糕什么的,填点肚子,因为说不定接下来的一餐将会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到了他们家以后,彩姐还是基于同情弱者的心态去厨房帮忙了,我则和胡宗仁在客厅看电视。早前因为胡宗仁弄坏我的手机,所以我心里很是不爽他。因为从那天晚上职中的事情之后,我接到了那条奇怪的短信,胡宗仁说咱们又惹人注意了,在我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他都没再跟我联系。这让我觉得他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事故意没让我知道。但是我们这行有个规矩,尽量不要去踩线。我和胡宗仁分属不同的师门,虽然所学有那么些共通之处,但别人自家的事情一般我们不会互相过问,除非人家自己愿意说出来。所以尽管心里装着疑问,我也没有主动开口问他那首诗究竟在说明什么。
胡宗仁得知我有了一台时下很洋气的手机后,就问我要了去玩,在递给他的同时我警告他不要弄坏否则我们的友情就走到尽头了。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他对我手机里安装的一款叫做《愤怒的小鸟》的游戏爱不释手。而这就是我噩梦的开始,他从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在我耳边不断地模仿游戏里各种小鸟弹射出去的叫声,尤其是那只飞出去还能扔炸弹的,声音是“喂~~~~~”的小鸟。
正在他乐此不疲的时候,我的电话响起来了。显然那昂亮的铃声胡宗仁一跳,他带着羡慕的目光把手机递给我,我接起电话,对方是一个有着浓厚口音的中年男人。而本着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我很轻易就听出,这个男人的口音,是重庆南边万盛或者綦江的。
电话里的男人跟我说,他是打听了很久才找到我的电话的,他们村子里出事了,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也在当地找过神婆神汉整过,但是没什么用,每隔这么个把月就有人死掉,有时候一个月内还死两人。现在村子里大家都很害怕,所以不管怎么样,请你一定帮我们一把。
区县加村子?这注定了我如果接下这单的话,佣金不会很多。既然找到了就是缘分,我也没办法说拒绝就拒绝,尤其是不能因为钱多钱少的关系来拒绝。于是我问对方,究竟是因为什么关系而死人的,我明白对方既然找到我这样的人,那就说明肯定多少是有迹可循,否则我们永远是他们正常考虑方向无果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方告诉我,他们村子里有一口很大的水塘,虽然是水塘但却是活水,因为有口子流出去变成小溪,但却没能找到源头,想来应是地下水渗出来的关系。这口水塘虽然不是村子里唯一的水源,但这一年多以来总是出事,淹死人。几年前一直没出现过这类事,而这最近的一年多时间里反复出现,所以村子里就有传言,说水下边有脏东西,又有人说是龙王爷招女婿和儿媳妇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有,甚至有些村民还说自己晚上在水塘里看见过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一瞬间就沉在水面上不见了。最近两个月里,接连淹死了两个小孩子,我们村子离县城比较远,村民们信邪,也是个传统,所以就找来了邻村的一个神婆,热热闹闹的还杀了一只羊,用来祭拜,咱们村里上了岁数的老人都齐刷刷给跪在岸边磕头求平安,但这法事做了没多久,就几个礼拜前又淹死一个,是村里有家人的儿媳妇,男人在外地打工,孩子还很年幼,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村里人都看不过了,很多人都到我们办公室来要我们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我们也是害怕事情闹大,你知道这种事闹大了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所以实在没办法才百般打听到你,请你一定赏脸帮帮我们。
我听到对方说了办公室,于是问他,请问你是村里的官吗?他说是的,他是村长。
按照对方的形容,我习惯于迅速在脑子里勾勒现场的情况以及排除种种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玩意很像是水鬼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冲着胡宗仁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有活干了我待会再跟你细说。对于水鬼我其实当时只经历过一次。我不知道是我个人记忆力的问题还是怎么的,当时抓住那个水鬼以后,直到我彻底解决那玩意,我的印象一直非常深刻,但是到后来回想起的时候,却总觉得不真实。所谓的不真实并非是怀疑这一切是否究竟发生过,而是感觉有点恍惚,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去了一个梦幻般的地方旅游了一圈回来后,恍如隔世的那种不真实。
而且水鬼我经验很少,上一回都是大着胆子做的,难免有运气好的成分在,而从对方的描述和相关人的目击来看,水鬼的可能性很大。我问了对方村子的具体名称和地址,并告诉他,不管接还是不接这个单子,当天晚饭前一定给他回电话答复,就算是我不做这件事,我也给你想法子推荐一位师傅过来。
够仁至义尽了吧?当时的我就是这样的,我还没退行,所以还能相互给别人介绍业务。怎么说也都是圈子以内的事。虽然这样的生活已经开始让我疲惫和力不从心,但多年的习惯依旧改不了。用我老婆的话来说,叫做狗改不了吃屎。虽然她的形容是对狗的极度不尊重也让让我很不开心,但事实确实是如此。
挂上电话以后我把对方的描述告诉了胡宗仁。胡宗仁是道家人,道家人本来就比我更加擅长五行之术,对付水鬼我想胡宗仁是绝对不在话下的。胡宗仁从我挂上电话来说又抢过了我的手机继续玩游戏,并一边听我说着。我顺便告诉了他,曾经我听到小娟告诉我过我的一件关于水鬼的事。
胡宗仁虽然常常听我提到小娟这个人,但他那时候还从来没见到过。我告诉她,小娟的家乡也在外地,当地也是有一条不大不小的小河沟,涨水的时候变得很宽,枯水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喜欢到水里游泳纳凉。在小娟小时候,有很多次路过河边的时候,看到水面上有些长得黑黑的人,跟在那些游泳的小孩子身边,远远看上去,就好像那就是个正在游泳的人一样。直到小娟长大后开始明白自己原来天生就是阴阳眼,才察觉到小时候看到的那些看似在河沟里游泳的人,其实就是水鬼。
说到这里我告诉胡宗仁,我当时还驳斥了小娟,说水鬼不见得是阴阳眼才能看到,因为水鬼是有实体的,那个实体其实是一个躯壳和容器,往往都是第一个在那片水域里淹死的人,但是尸体腐烂到了一定程度后,开始被一些菌类混合了鬼魂自身的灵异体覆盖,变得浑身黑色,没有骨骼,所以并非是只有阴阳眼才能看到。
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胡宗仁突然开口,说那也不一定,有些水猴子是实体沉在水底的,要拉人的时候会先以纯粹鬼魂的状态出来寻找目标,找准了才会下手,而且它一般是不会到水面上来的,因为要是被人给发现了,它就呆不久了。胡宗仁停下手里的游戏,我很欣慰他能够找到暂停键在哪里。他对我说,你也没问问对方,淹死后打捞起来的尸体是什么样的,如果嘴巴里干干净净大不了有点水草,肚子圆鼓鼓的喝饱了水,这种就是倒霉淹死的,如果嘴巴鼻孔里有泥巴,身上有些莫名其妙的淤青的话,那就是水猴子干的错不了了。
胡宗仁嘴里的水猴子,就是我说的水鬼。这玩意在我们玄学上和各地都有很多名字,有些被冠以神话般的色彩,但说到底,就是一种非常低劣的鬼魂,唯一的办法,就是抓到,撒盐,烧掉,才能弄个干净。
我看胡宗仁继续玩游戏,心里不爽,于是我一把抢回我的手机,然后问他,那你倒是给我话啊,咱俩一块,不管多少钱一人一半,你去不去?
他挖了挖鼻孔说,当然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