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别墅里,佟来锡靠坐在舒服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地听着手下的人汇报工作。
“市长,少爷他今天去了三元里难民巷。”
紧闭的双眸听到“难民巷”这个字眼,顿时睁开了眼睛,发出苍鹰般锐利的光芒。
以他对自家儿子的了解,佟乐纬绝对不会主动去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而他现在会去那种地方,肯定是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带他去。
佟来锡沉着嗓音,极力地压抑着胸腔内随时迸发出来的愤怒,“谁带他去?”
手下的人如实地禀告道:“黄虎。”
“黄虎?”佟来锡眯着眼睛,眸底闪过一丝狠光,“呵,好一个黄虎!”
佟乐纬的亲生母亲是黄家的人,他跟那些低等人保持着联系,自己向来也尽量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没想到,那些俗人竟然带自己的宝贝儿子去那种地方。
佟来锡紧握着拳头,恨不得马上把黄虎撕成碎片。
相对于黄虎把自己的儿子带坏,他更关注的是,佟乐纬有没有如期地去跟季家的人维持关系。
在盛怒之下,佟来锡还是保持着清醒的脑袋问道:“少爷今天有没有见过季向楠?”
“没有。”
“很好。”
此时浮现在佟来锡脸上的微笑恐怖得让人不敢大口地呼吸半息气。
“让他消失。”佟来锡觉得还不解气,紧接着又补充了两个字,“马上。”
“是。”
领到新任务的手下准备离开房间,门口突然想起了三下轻微的敲击声。
得到允许,门外的人走进来恭敬地双手递上一封包装精美的请柬,“市长,秦家派人送来了一封邀请函。”
秦家的人也会主动联系自己?难道是害怕被我找到他们的把柄,来求自己?佟来锡挑了挑眉,嘚瑟地扫了一眼双手呈上的信封,随即又把目光投向身侧的人。
跟在老板的身边越久,就越能轻易地知悉他的想法。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唯首是瞻的秘书便识趣地拆开信封。
迅速而仔细地把信封里面的主要几个关键词锁定,语气一如既然平静地汇报道:“秦氏集团的董事长邀请您参加下个月秦深的婚礼。”
秦家这么做很明显是置于他的面子不理!紧握在手心的瓷杯几乎被捏碎,佟来锡的怒气似乎压制到了极致,随时都要喷发出来。
“秦深结婚的对象是谁?”
“邀请函里没有说。”
“去查!”
手下的人不敢怠慢,很快就把消息传回来了。
“秦家没有把新娘的名字公布出来,但是最近待在秦深身边的人只有一个叫林依晚的女人。”
在脑海里,把每一个达官贵人的女儿一一过滤,并没有找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佟来锡不耐烦地问道:“她是谁?”
“样子和姓名跟林家已经去世的大小姐一模一样,可是她是一个孤儿,目前在贝奇集团上班。”
林家的宝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佟来锡听到林家,顿时眼睛都发亮了,“她的样子真的是跟林家的那位一模一样?”
“是,但是不确定她是不是同一个人。她的性格和行为举止与我们之前调查过的林家大小姐完全不一样。”
阴险的眸子涣散着焦距,似乎在算计着些什么,“去请她过来。”
漆黑的夜容易滋生阴谋,也容易隐藏晦暗。
黄虎的旁门左道很多,有人想要对付自己的消息刚传出来不久,就落入了他的耳朵里。
佟家的人除了佟乐纬,其他人都不是一些什么好鸟。黄虎早就察觉到佟家的人不待见他们黄姓一家。
不过,那又怎么样?想让自己永远闭嘴的人多得是,他佟来锡还插不上队呢。
黄虎知道自己的姨夫要对付自己,不但没有畏惧,反而壮着胆子直接找上门来。
“我听说姨夫最近在生我气?”
佟来锡最看不惯黄虎这幅自以为是的模样,他冷着脸并不打算开口搭理这种下等人。
“不过,我想姨夫看完这些东西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黄虎随手把一沓照片扔在桌面上,嘚瑟地靠着沙发,“这些照片色彩不错。”
每一张照片上都记录着一段关于他的风流韵事,以及部分他收礼的场景。先不论这些照片黄虎是从何而来的,一旦这些照片流传出去,他的政治生涯基本就戛然而止了。
只是,在政场上驰骋了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不少。即使内心早已盛怒难消,但表面上他还装过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冷声问道:“所以?”
黄虎轻笑了一声,“所以,我建议姨夫还是别轻举妄动。毕竟,照片又不是只可以洗一次。”
在佟来锡的怒视下,黄虎只自顾自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嘚瑟地离开了书房。
盯着仍放在桌面上的照片,佟来锡冷哼了一声,他佟来锡还从来没有怕过别人的威胁。
佟来锡握起放在桌面上的照片,一把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炉里。
照片燃尽,散发出一股焦臭味。透露着凶光的眼睛盯着已经变形的灰烬,毫不心软地下令道,“让他今晚消失。”
“是。”
佟来锡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从来都没有丝毫的耐心慢慢等待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他马上就要到手。
手下的人偶尔会有少许抱怨,但却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得到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他就动身去私人专属的会所里。手下的一群人很快就把人带过来了。
沉重的麻包袋扔在地上,为首的人松开袋口,露出装在里面的人头。
躺在地上的人儿紧闭着眸子,虽然嘴巴被黑色的胶带封住了,可是佟来锡还是认出了这个人。
佟来锡大骂了一句,“蠢材!”
他指着还在昏睡中的人,大声地怒吼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林依晚?”
恭敬地站在一侧的秘书看清楚了这人的脸蛋,也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
他紧皱着眉心,怒骂道:“你们知道这人是谁吗?秦家的千金你们也敢动手?谁给你们这样的狗胆子!”
佟来锡想要跟秦家联姻,想要得到秦家的财力支持,想要讨好他们都来不及,没想到这些蠢材竟然敢对秦萌下手。
手下的一班人终于察觉到自己摆了乌龙,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请罪,“天色太黑,没有看清楚。我们错了……”
“错?”佟来锡冷哼了一声,“秦家的人是你们得罪得起的吗?”
“老板,对不起。”
佟来锡紧握着拳头,此时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烦恼得焦头烂额。
轻轻地推门而进的人凑近他的身边,小声地耳语了几句。
见佟来锡还在犹豫不决,身边那人又煽动着,“市长,既然已经得罪了秦家,不如我们干脆做得彻底一点。”
认真地思索了一番,佟来锡微微地点了点头,“按照你说的做。带她过去。”
秦萌感觉有点凉,皱着眉心颤抖着浓密的睫毛睁开了迷糊的眼睛。周围的光线很微弱,看不清眼下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感觉恶心的腥臭味。这是什么味道?
秦萌紧紧皱着眉,猛嗅了一口,只感觉钻进鼻腔的这种气味很熟悉。
手里传来黏糊糊的滑腻感,她疑惑地抬起手放在自己的眼前。黑夜里,黯淡的灯光打在她的小手上,沾在上面的暗红让她惊恐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血?
脑海里闪过这个恐怖的字眼,她马上坐立起来。等她借着稀薄的光线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时,她震惊得连呼吸都停住了。
挨近着她的身边,有一个浑身血迹的人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她颤抖着手指慢慢地伸向他的鼻子下,没有任何的气息!
她顿时抽回了自己的手,瘫坐在墙边。
“怎……怎么回事?”
事情来得太突然,一片空白的脑袋还没有接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时,秦萌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警报声。
一束强光照在她的脸上,刺得她的双眼下意识地紧闭着起来。
“别动!举起双手!”
当冰冷的手铐套上了她的手腕,秦萌此时才回过神来,抽泣着哭喊道:“不是我做的,不是我!阿sir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困在压抑的房间里,套着手铐的小手紧紧地握着秦深的手,眼角的泪水不断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哥哥,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人……”
秦萌的小脸因为惊恐而惨白得让人心痛不已,只是此时他也无计可施。
秦深伸手轻轻地擦拭着挂在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地安慰道:“萌萌,你认真想想,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萌吞了吞唾液沫子,安静地回想着那天的情景,“那天晚上,我跟晚晚姐一起去商业街逛街。经过一个很黑的路口时,突然蹦出五个小混混拦住我们。他们逼着我们跑进小巷里,后来我跟晚晚姐分开走。我去引开他们,让晚晚姐走另一边找人来帮忙。”
“我走的那条路是一条死胡同,走到尽头的时候,他们终于追上了我。我跟他们搏斗了一番,好不容易把他们全都搁下的时候,我也累得倒下了。”
说到这儿,秦萌就感觉自己的记忆断片了。她醒来的时候,她的身边就躺着一个死了的人了。
秦深认真地听着秦萌话里的每一个细节,平静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你认真再想一想,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没说。”
“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听到一阵脚步声,我以为是救我的人来了……后来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秦萌非常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要是她没有晕倒的话,她现在或许就不会被误以为她杀了人。
红肿的眼圈满是期盼地盯着秦深,哽咽着恳求道:“哥哥,你要帮我!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人……不是我……”
“乖,萌萌,哥哥会帮你的,不用怕。”
“嗯,不要让我等那么久,我害怕。”
从看守所里出来,秦深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开来。他转过头,问着跟在身侧的律师,“有多大的把握?”
“秦小姐的嫌疑很大。目前的证据对她很不利。”律师尽量用最委婉的语句道明目前的情况。
林依晚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安静地休养着,前几天的逃亡差点就让肚子的孩子保不住了。她现在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留在医院里,哪里都不能去。
虽然秦深没有把具体的情况告诉自己,但是她知道秦萌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不然,秦深不会每次来这里都紧锁着眉心。
秦深走到病床旁边,轻轻地在她的额头落下温柔的吻,“晚晚,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要烦恼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不想再给他添加任何的麻烦。苍白的小脸勾起一抹微笑,“嗯,很好。”
肚子里的孩子很不乖,迫使她只能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连转个身换个姿势都不敢。
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揉搓着光滑的脸蛋,“安心地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宝宝。婚礼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现在这个时候,他还要操劳他们的婚礼。林依晚突然矫情地酸了鼻子。
看着她的眼圈无端端地泛红了,秦深心痛地问道:“怎么了?”
“没……”林依晚哽咽着摇了摇头,“萌萌现在还有事,不如我们的婚礼先缓一缓?”
“不用。”秦深叹了一口气,像是安慰着自己又像是安慰着林依晚,“萌萌会没事的。她很快就会出来的。”
看着秦深这幅憔悴的模样,林依晚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充盈着眼眶的泪水很快就溃堤而出,“都怪我。那天要不是我跟萌萌出去,她就不会出事了。都怪我考虑得不够周全,不顾你的劝阻,执意地跟她一起跑出去,陪她一起胡闹。”
秦深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堵在柔软的唇瓣上,“不怪你,不关你的事。”
他的态度让她感觉有少许的莫名其妙,她疑惑地看着他,等待他进一步解释清楚。
“即使不是那天晚上,那个人还是会想尽办法抓住我们的把柄,拿捏着我们秦家。”
“那个人是谁?”
林依晚听到他的话只感觉莫名其妙,他说的这个究竟是谁?秦家在羊城的势力又不是不知道,还有谁竟然敢公然地挑战他们?给他们下绊子,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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