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是挨个看李家人,就有那眼尖的,瞧出李老四的不对劲。
“他啊,刚才在村头的石头上休息了一会,这不是在那腿给坐麻了。”蒋氏笑着解释道,脚下不停边走边说,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就说呢,黄婶子是胡说八道的,说什么你们一家人落难了,不敢进村天黑了再进来。”
“你们可是在京城里有正经的差事,怎么可能再回来清河村?”
“就是京城多好,还回来干什么。”
“我要是能找到这么好的差事,我也不在清河村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李家人一个个脸色通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着急忙慌的往家赶,可是那些个看热闹的村民,像是专门和他们过不去,就在李家人身后跟着。
“李老头,你们现在回来,什么时候再去京城啊?”那个和李老头年纪相仿的又问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就先回家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李老头拄着拐棍,头也不回的说道。
“先别走,给我们说说京城的事,我们都没去过京城呢?”有村民故意一路追着不放。
“对呀,好歹你们在京城了这么些天,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你们先别急着回家,都到家门口了,还差这一会。”
李家人才不管他们背后在说什么,全部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赶,后面的村民就紧紧的跟着问这问那。
村里这条走了无数次的路,头一次感觉路怎么那么长,此时只恨不得再生出两只脚,好快点回家。
这些人肯定是在故意看他们笑话,没看到他们身上的穿着吗,还说那些话。
李家人被说的脸色又羞又红,一言不发,低着头只顾走路。
只感觉过了好久,才终于回到了家,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大门给关上,门外的村民见没有热闹可瞧,慢慢的都离开了。
当天晚上,李大江和李老四再次分家,李老头和李老太轮流跟着他们两家吃饭,十天轮一回,每天李老头就伺候李老太。
李大江和李老四各自坐在主座的一左一右,李老头则站在门口的位置。
听着他们二人商量分家的事宜,李老四不能说话,蒋氏就将二人商量好的说了出来。
刘氏和李成才则静静地听着,此时他们都换了衣服,之前去京城的时候,想要把这些衣服都丢了,还好当时没丢。不然现在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
现在的李老头早已没了话语权,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儿啊,我腰疼的厉害,你们去给我请个大夫吧。”
“爹,我没钱,你不是有钱吗,拿来我去给你请?”李大江冷冷看了他一眼。
“大哥说的对,我们又没钱,你不是不知道,总共分了那几百文钱,都拿去给你看病吗,你还让我们活不活?”蒋氏上来就是一顿的训斥。
“你大孙子到现在还没娶媳妇,跟他同龄的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我看你是一点不着急,还腰疼,我还头疼呢。”刘氏想到这个就气,虽然这事和李老头没什么关系,可还是赖他身上。
追根究底这事还是怨刘氏,想当初李大江在城阳县做县令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地主、富商要把女儿嫁给李成才,那会刘氏眼高于顶,个个看不上,想着攀高枝,结果鸡飞蛋打。
因为李大江是老大,李老头和李老太先跟着他们一家吃饭,刘氏做的饭,吃饭的时候,李老头来了,看着面前两碗清可见底的汤,还有二个硬邦邦的杂粮饼子,嘴皮子抖了抖。
“家里不富裕,我还要存钱给儿子娶媳妇呢,以后咱家就这样吃,拿走吧。”刘氏看也不看他一眼,把炒好的菜,盛了出来,一锅刚蒸的热气腾腾的饼子,还有三碗看上去浓稠的米汤。
李老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手里的碗,一碗汤只有几粒米,两个饼子是凉的,像石头一样硬,半晌才端着进了李老太的屋里。
先前腿脚还好的时候,李老头不时的去县城,找李老三要块豆腐,现在腰疼是哪里也去不了,每天呆在家里,到了饭点就去端饭,吃完了刷好再给送回去。
身体日渐消瘦下来,每天晚上经过他的房间,都能隐隐听到哭声,不知道是悔恨还是什么。
看着面前写好的断亲文书,李大海良久才重重叹了口气,难过的同时,心里亦轻松了许多。
走到今天这一步好像是意料之外,又好像是情理之中,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真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丞相府后院一亭子内,一少女身穿纯白色狐裘,化装精致的妆容,轻轻的摆弄着面前的古筝,举手投足无一不显示着,富家小姐独有的优雅与气质。
“李家人已经走了,小的办事不利,请小姐责罚。”石亭外跪着一男子,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如果李大江在他肯定是认得的,这人就是他想找的八字胡男子。
“下去吧,打三十大板。”程云儿声音轻柔,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狠辣。
“谢小姐。”八字胡男子连连磕头道谢。
很快空气中传来,男子因挨打惨叫的声音,原本正在抚琴的纤纤玉手,猛的一把抓住琴弦,随即提了起来,哐当一声将上好的古筝重重的扔在地上,还不解气的上去踩了几脚才罢休。
“小姐,小心伤了手。”丫鬟香玲被程云儿一连串的动作,吓了一跳,忙提醒着,怕她伤着自己的手。
程云儿充耳不闻,垂下眼帘看向地上已残破不堪的古筝,眼里的狠毒渐渐聚拢到一处:“你等着吧,我是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