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纪友被这种蒸馏酒所惊艳,谢安、纪敏两人也是忍不住赞叹不已。
纪笙却是一口下去,呛得满脸通红,咳嗽不已,嘴里却边咳边道:“好酒,好酒……”。
谢安一时激动,笑道:“此酒恐怕只有天上有,今日不如让愚弟献丑取个名,就叫瑶池玉液琼浆,如何?”
纪家三口轰然叫好,司马珂也就只得认了这个名字。
这酒名虽然很土,跟它的酿制方法一样土,若是放在后世肯定是土得掉渣那种,可是在此时,却是极其高大上的名字,符合当时的审美观。
其实这种土方法酿的蒸馏酒,虽然浓烈,并不醇厚,但是对于喝惯了低度酒的东晋人,此酒已是上品,比起三十年陈的酒还要醇厚得多,故此惊为仙酿。
一樽酒下肚,纪友已是脸红耳热,眼珠子一转,哈哈对司马珂笑道:“此酒由元谨所创,不知元瑾欲如何处置?”
司马珂微微一笑:“一切皆由明公定夺。”
他相信纪友的为人,绝不会为了酒的事情,坏了自己风流。
纪友点点头,笑道:“蔽府负责酿造,亦只在府上饮用,绝不外泄。若要送人及请他人饮用,全由元瑾做主。哪怕是陛下来了,若无元瑾许可,亦不得以此酒招待,不知元瑾意下如何?”
司马珂笑道:“全凭明公吩咐。”
两人计议已定,全场欢欣的气氛愈发浓烈,不到半个时辰,便只剩下司马珂还在慢慢的自斟自酌,谢安和纪家三口,全部趴在案几上呼呼大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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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羽林骑大营,校场。
司马珂身穿铠甲,腰悬长剑,长身屹立在点将台上,望着台下的将士,满眼欣慰的神色。
“国之羽翼,如林之盛。
出车彭彭,旌旗烈烈。
天子命我,征战四方。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点将台下,烟尘滚滚,马蹄如雷,战刀如林,两百名羽林骑正纵马绕着校场驰骋,喊声震天,好不雄壮。
屯驻京口的司空郗鉴,也遣送来了一百名精骑。如同镇军将军周谟一般,郗鉴没有半点作假,队主田云和其所带来的的精骑,也都是真正的精兵强将,符合“善骑射”、“有材力”的标准,而且纪律性和服从性很高。
而且京口的精兵,都是流民出身,似乎比城外驻军更胜一筹,毕竟是后来北府兵的前身。
司马珂知道,郗鉴与周谟两人,跟何充私交都极佳,这是在卖何充的面子,而不是给他的面子。
接下来,第三支百骑,可能是最麻烦的。
第三支百骑,将来自武昌郡,征西将军庾亮之部曲。
原主司马珂和司马珉的遭遇,可以确定是有人要致西阳王的后人于死地,不想让西阳王这一支宗室东山再起。
现在看来,庾亮的嫌疑最大。
其一,当年以西阳王司马羕为首的宗室与以庾亮为代表的外戚争权,最后将司马羕和司马宗差点灭门的正是庾亮,从这个角度来说,司马珂原主与庾亮有不共戴天之仇。
其二,司马珂虽然未见过庾亮,但是根据他从谢安那里了解的东晋旧事来看,庾亮很显然是个极其狠绝的角色,这种事也只有庾家做得出来。
所以,接下来的第三支百骑,必然来者不善。何充虽然是庾亮的妹婿,但是庾家历来凉薄狠绝,小皇帝贵为九五至尊,又是庾家的亲外甥,都能被算计和陷害,何况何充只是一个妹婿,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不过如今手头有了两支服从于自己的精锐骑兵,司马珂心里底气足了许多,否则若是三只骑兵都不跟自己尿一壶,他这骑都尉就形同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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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兵完毕,司马珂打马出了南苑,径直往建康宫奔去,进了南掖门,验了腰牌,直往光禄勋署。
因为时间已不早,手头的事情已处理完毕,何充正在端坐在官署内看书,看到司马珂,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你那瑶池玉液琼浆,果然好生浓烈醇香,昨夜只饮了两樽,便不胜酒力,一夜昏睡,差点误了卯时。”
司马珂微微笑道:“能得明公喜欢,下官之幸也。”
何充嘿嘿笑道:“既然如此,不妨再来两坛,就送得一坛,我舍不得喝。”
司马珂苦笑道:“那酒产量极低,过段时间,再送明公两坛。”
何充双目一瞪:“莫不是送其他公卿了?”
司马珂笑道:“明公放心,除了纪廷尉,众公卿之中,明公是第二个得饮此酒的。下官家中并无酒坊,此酒原本在纪家酒坊所酿制,故其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望明公勿怪。”
何充脸上露出嫉妒的神色,嘟哝道:“你定是看上了纪家的女公子了。他家那女公子贪玩胡闹,不守规矩,你若娶之,日后必然后患无穷。我有小女,年方二八,温柔贤惠,知书达礼,与你正好相配。”
司马珂见他又提起这个话题,当即心中寒了一个,急忙打转移话题,道:“下官今日前来,是有事要请教明公。”
何充见他不接招,只得露出无奈的神色道:“有事快讲。”
司马珂道:“羽林骑组建一事,周镇军及郗司空皆鼎力支持,下官甚为感激,欲以礼谢之,不知明公以为如何?”
何充不以为然的道:“此两人与我多年交好,鼎力支持也是理所当然,你若以礼答谢,只需各送两坛瑶池玉液琼浆,胜过黄金珠玉百倍。”
司马珂一听,当即笑道:“全凭明公吩咐。”
话音未落,便看到何充眼中露出老狐狸般的神色,佯怒道:“我说送他等两人各两坛美酒,你二话不说当即答应,却只送了本官一坛,此话该当何讲?”
司马珂顿时知道上当了,急忙道:“三日之后,必再送两坛美酒到明公府上。”
何充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点了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
司马珂见何充心情正好,想起心中的困扰,压低声音道:“镇军将军和司空那边好说,就怕征西将军那边所遣骑兵,来者不善啊。”
何充一愣,随即想起昔日西阳王和庾亮之间的恩怨,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思虑了一会之后,这才怒声道:“元瑾尽管便宜行事,一切我与你做主,如若不行,我再让我那舅舅一同为你出头。”
司马珂心中一沉,如他所料,在庾亮这个狠人面前,就算一向脾气火爆的何充,也没有底气,不然不会说出要拉王导出面的话来。
不过,他这次来,并不是真想完全靠何充出头,而是在他这里提前打个预防针,后面万一他做出什么出格的狠绝事情,何充这里也有个思想准备,不至于过于责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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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南掖门,司马珂策马打道回府,突然看到前面街道上,一行七八骑,正在街上晃荡着,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定眼望去,正是沈充和周琦等人,沈充和周琦两人领头并辔而行,看起来已经冰释前嫌,相谈甚欢。
司马珂这才想起,自己所提的增设骑都尉司马和假司马一职的事情,何充那关已过,却压在司徒府那边,已经好几天了。
他看了看前头策马越奔越远的一行人,心头开始盘算起来。
他现在处于积攒名声和实力的阶段,并不打算与王导闹僵。事实上,他穿越以来,并不打算像某些穿越小说中的主角那般,见谁怼谁,这样只会让自己被定位为喷子的角色,四面楚歌,寸步难行。
在自己实力尚弱的阶段,适当的让步,乃至有意结交一些跟自己没有利益冲突的大能,对于长期发展是大有裨益的。自命清高,从来就不是英雄所为。所以,他才会想到以礼答谢郗鉴与周谟两人。原本打算送点财物,又担心对方看不上,还落了俗套。经何充这一点拨,送上两坛美酒,既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还算是一件雅事,可谓两全其美。
所以,卡在王导手里的这件事,他还是打算从所谓的瑶池玉液琼浆下手。
回到府内,他当即修帖一封,单独邀请王悦和王恬兄弟来府上做客。
以王导的身份,自然不会亲自来他家做客,还得从王悦兄弟身上着手,而且王悦历来都是王导对外的代言人,邀请王悦等同邀请王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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