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阳光甚好,成硕着了一身墨色锦袍,依旧束着紫金高冠,依旧打着黒木扇子,好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这时候他打扇,道也没什么人用那奇怪的眼神看他了,于是,成硕在京城中一路走着,一路斜着眼瞟着。
只是,他这一瞟啊,那四下里过路的小姑娘,皆是拿了帕子遮脸,匆匆的自他身侧而过。间或,有那么一两个姑娘,胆子大的,回头对着他送上一汪秋水如波。
成硕只觉这京城女子甚是识货,瞬间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他一路昂首阔步,一路继续瞟着。突然,他眼前一亮,看着不远处的两位女子呆了眼。
蓦地,他脚下生风,一溜烟追了过去。孟晴这时候正是看中了那料子要付钱,哪知突然来了一只二货,将那料子一把夺过,爱不释手的摩挲着。孟晴只看得,眼皮直抽,这人眼神有毛病吧。
成硕却是一阵热情抚摸之后,指着那匹料子,对那布点老板说,“老板,这样的料子还有吗?”
那老板看了看孟晴,又看了看成硕,心里想着这将军府的两位小姐可是不好得罪的,于是他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起了,这匹料子只剩下这最后一匹,已是由这位小姐买下了。客官可以再瞧瞧别的料子,也是很好的。”
成硕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匹布料,被孟晴一把抢过,拍在柜台上,喝道:“老板,赶紧的结账,我还要回去呢。”
孟晴话音刚落,那布店老板正是准备算银子,成硕已是将那匹布又夺了过来,“老板,这匹布,她还没付钱呢那就不算买下,价高者得,我出双倍价钱,如何?”
那老板细细算了一通,这织云锦一尺布五十两银子,这一匹布约莫十丈。略略算下来,便是有五百两银子,若是双倍,那便是一千两银子。他不由的有些小心动,这一千两银子,若论卖普通的布,要卖半个月去了。
见着那老板不说话,孟晴也是生气了,这老板居然也是贪财的主。于是她手猛的一拍桌子,“我出三倍价钱!”说完,还挑眉狠狠的看向成硕。那意思便是,有种,再喊啊。
成硕这个老男人哪里会任由自己,被这个黄毛小丫头压在头上,他也跟着叫价,“我出四倍!”
孟晴气呼呼的瞪着成硕,这个老男人还真的是,无耻!于是,她又加价了,“五倍!老板,我出五倍!”说完,亦是狠狠的盯着成硕,你丫有胆,再加!
成硕却是云淡风轻的瞥了一眼孟晴,“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别跟我叫价了,我出六倍。”
这话把孟晴直气得牙痒痒,这人怎么说话跟含羞那么像,一副欠扁的模样。她正是要再加价,一旁的孟璃拉住了她,“晴儿,这匹布咱们不要了。这在外面,与男子这般争吵有失体统。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孟晴这气一上来,可不听,她嘟着嘴不情愿的道:“小姑姑,我就是看他不顺眼,长的人模狗样的,瞧那德行!我呸!”
成硕不察,被她喷了一道口水,他的脸瞬间就绿了,这年头这些小姑娘都这么彪悍吗?他沉声道:“小姑娘,我不打女人。我劝你在我生气之前,赶紧的走掉,不然,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
孟晴却是天不怕地不怕,抱了手挑衅的看着他道:“我偏不走,你能耐我何,皇朝土地,天子脚下,我爱站哪站哪。”说完,还对着成硕做了个鬼脸。孟璃却是有些害怕,这个男的看起来好似不简单,她怕孟晴惹事,刚想拉了孟晴走。
却是被成硕一把拦住,“小姑娘,如今,你可是走不了了。这么着吧,你跟我道个歉,我便放了你,今日之事,就作罢。”
孟晴是个烈性子,自然不会如了他的意。一旁的孟璃却是对着成硕施了个礼,“这位公子,侄女不懂礼数,冲撞了公子,方才并非故意,还望公子莫要生气,这匹布算是我们赠与公子的。老板,这布记我账上。”
“哎……”成硕乍一看着眼前这孟璃,听着她温婉平静的语调,不知怎么的,这气就消了下来。这女子嘛,就该如眼前这个姑娘一样,温温柔柔的,哪能那么彪悍。
成硕哈哈一笑,对着孟璃亦是回了一礼,“不必了不必了,我方才也是说着开玩笑的。这布我自己买,不劳姑娘破费了。”
他几人在这布店中说话,正巧含羞带了墨煜出来瞎逛,墨煜眼睛一瞟过去。指了指布店内,对着含羞轻声道:“主上,那不是你的未婚妻么?”
含羞这一看不要紧,却原来还有一个男的,她这心里气的呀。虽然自己是女扮男装的,与那孟晴又是做戏的,可这面上不好说呀。若是传了出去,隐谷谷主的未婚妻与一无名氏男子,在布店勾搭,那自己的头上不是要戴老大一顶绿帽了!
不行,绝对不行!含羞狠狠的瞪了那男子的背影一眼,当下脚下生风追了进去。她一把揽过孟晴,头昂的老高,语气挑衅十足,“你这小子眼光不错啊,竟然连我未婚妻都敢调戏?”
这一变故,惊得当下几人皆是如遭晴天霹雳,尤其是那成硕。他这时候方知这孟晴是含羞的未婚妻,心中懊恼不已,怎么的居然得罪了这隐谷未来的夫人呢!
那不就是等于得罪了隐谷谷主,然后得罪了整个隐谷,然后顺势连沚闫宫一并得罪了。成硕突然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他将那布匹往柜台上一放,舔着脸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调戏公子的未婚妻呢,我只是来买布而已。”
听得他声音,含羞这才低下头转过去看他,大肥羊!她亦是呵呵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你可挑中了什么布没有,你放心,这个布庄是我名下产业,你看中了只管说。”
成硕当下感动的泪牛满面,他指着柜台上那一匹布,当下道:“我就看中了这一匹。”
“哦。这匹织云锦不错的,你果真是好眼光啊。”含羞转而看向布店老板,“老板,这匹布多少银子?”
那布店老板答得十分认真,“刚刚这位公子愿以六倍的价钱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