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浣衣部的侍女,自是不能入三皇子阮熙休息的别院。故而,当阮熙瞧着自己身侧的侍女捧着那件轻纱,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却是有些迫不及待。
他当下便是起身去拿,那侍女倒也是呆傻的可爱,“皇子殿下,这轻纱上面怎么的绣了这翠竹,我记着送去的明明没有的呀,莫不是拿错了?”
阮熙当下黑了脸,斜着眼瞅了那侍女平凡无奇的圆脸,叹了口气道:“拿来吧,我瞧着这轻纱甚是有趣,今日,我便穿了它去赴宴。”
“啊?”那侍女张了嘴,犹疑的啊了一声,阮熙已然是自行取过,披了出门。待到眼前不见了阮熙的踪影,她方才醒悟,“殿下,那衣服许是别人的,您快脱下来呀!”
行的飞快的阮熙听着她在后面的呼喊,心里是恨恨不已,这就是他宠爱的眉夫人,给自己选的活泼机灵的俏丫头!眼角掠过轻纱上的翠竹一角,他不由完了嘴角,最是无觅处,得来佳人清秀。
今日,阮熙与左相之子枉义并着护国将军之子孟舒,三人相约于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无香阁。枉义与孟舒自是早已等候多时,这会子瞧见阮熙突然的破门而入。不由惊了一跳,不过须臾,皆是落目在阮熙山上那枝翠竹。
枉义是个文人,自是少不得要酸一会儿的,他道:“三少爷,我瞧着你这身轻纱上的翠竹甚是喜欢,二色相得益彰,想来这刺绣之人,也是个妙人儿。”
一旁的孟舒轻呷了一口茶,答得倒是随意些,“很好看,与三少爷的气质很配。”
于是乎,这阮熙就有了那么点飘飘然,这翠竹出自何人之手,他自是知晓。当下,他心里觉着甜蜜蜜的,这心里一乐,他脸上便藏不住。二人瞧着他不由自主的咧了嘴,相顾一笑,眼神交流,自是懂了。
眸中一道精光闪过,枉义道:“三少爷果真艳福不浅,只是,这眉夫人管的甚紧,不知三少爷这妙人儿是自何处寻来的?”
这一问,阮熙倒是有些愕然,眉夫人素来骄纵跋扈,且又是皇上做主赐予他的。他是有心却也不敢想,这会子遇着浣衣部那人,他是真的上了心。眉宇之间露了些许颓色他道:“这个妙人儿,怕是我也得不成了,眉儿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枉义点点头,这眉夫人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且听闻她异常善妒,自她入主三皇子府。府中美艳歌姬一并被逐出了府,稍有点姿色的便是被指去了不好的差事。留在三皇子身边的,嗯哼,自是比较安全的。
孟舒生为将军之子,但凡府中女眷,皆是以男子为重。当下他便开了口道:“哼,三少爷,我瞧着你这般惧怕她,甚是窝囊。身为男人,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能留在身侧,还算是男人么!”
这话一出,阮熙登时煞白了脸,可他并没有怪孟舒,他自幼与这二人玩耍,知晓孟舒是个直肠子的。只是他,心里更是觉着自己可怜的很,为何别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妻以夫为纲。
而自己呢,却是只得了一个母老虎,日日里若是不顺心了,还要被罚跪那个什么红豆。自己问她,她还美其名曰,红豆最相思,让你跪这个,就是要你心里多想想我,别老念着那些个小妖精。他泪奔……
阮熙面上的神色,枉义二人见了,便也不再说话,倒是孟舒拿了酒过来,亲自斟了一杯酒递与他道:“三少爷,来!今日且不管那些个臭事,今儿,咱三个好兄弟好好喝一杯,来来来!”
阮熙心中凄苦,于是愤恨的接过那一杯酒,猛一仰脖,倒置了酒杯。孟舒在一旁瞧了,大叫一声:“好!”当即又为他斟了一杯,“来,再来!今日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似是赌气般,阮熙竟是抢过那酒壶,兀自斟酒,自斟自饮。大有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的道理。孟舒与枉义二人便是坐在一旁,慢慢斟酒瞧着他,若是他醉了,二人便要将他送回去。
孟舒轻抿着杯里的酒,尝了一口菜,道:“枉兄,咱们二人且别豪饮,瞅着三少爷这般不舒服,咱们还是清醒着,瞧着他的好。”
枉义自是停下杯中酒,道了声:“好,还是孟兄你细心些。”
“哪里,哪里。”孟舒摇了摇头,用筷子轻点了点桌上的菜色道:“吃菜。吃菜。”
枉义笑着应了,便自行用起来。孟舒心里却是开始思索,这三皇子瞧上了人,不知瞧上的是何人?不知能否为自己所用?若是逮着机会,便是一定要将这情报自他嘴里挖出来。
他瞧了瞧一旁正笑眯眯品着菜色的枉义,轻眯了眼。此人虽贵为左相之子,但终究不过是庶出,才华智谋皆是不及当年的枉成。只是,他好似好多年不见枉成了,听说他自出去游玩,便是再也无有回来。后来自外面寻来的消息是,被山贼抢了银子,毁尸灭迹。
这由头,别人或许相信,可他从来不信。依着枉成的武功,哪里会有山贼能近的了他的身。故而,他的眼线一直放在这左相的庶子枉义身上。他如今深得左相看重,随未有入朝为官,但谁又知,这其中的利益诡谲?
眼见着阮熙饮酒无度,他双目迷蒙,醉眼微醺,连倒酒的手也已是无力。哐啷一声,他手里的酒杯掉落地上,孟舒皱了眉,今日醉的这般快。
枉义自是也瞧见了,他不由停了筷子道:“这三少爷醉了,该如何是好?若是让眉夫人知晓了,只怕又以为他是去喝花酒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惊天动地。”
孟舒淡淡一笑,扶起醉酒的阮熙道:“枉兄,这顿劳烦你先付账,我先带着三少爷回去我府上歇息片刻。待酒醒了,我自行送他回去。如此,别过。”
“嗯,去吧,小心点,别让眉夫人瞧见了。”枉义摆了摆手道,熟稔的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也自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