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纱帐暖,沉香珠落,美人榻上懒懒靠着一人,一张小脸,端的是清秀可人,只是那一双眸子忧郁至极,生生折煞了这般美景。
一旁的黑衣男子,瞅了她这幅模样,心中气急,上前,抬手紧紧扼住她的下颌,“你说,究竟我该如何,你才会开心?”
淡淡扫了他一眼,眼前这男子生的着实粗犷了些,浓眉大眼,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只是那眼中的厉色,叫她心里又是寒了几分。这样的男子,如何能与公子那谪仙一般的人儿相比,公子待她,总是那般温柔,给她的便是一如暖春,眼前这男子,总是叫她心冷。
敛了神色,低垂了眸子,也不去管那下颌处,传来的不适,他爱如何便如何吧,自己这一生是要追随公子,只希望,公子能早些来救她。想起那日里第一次见到公子,小艾的心中是一片暖暖的,只是面上更是寒凉了几分。
下颌处一丝用力紧握,禁不住一声痛呼,被迫着看向他,“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莫不是,你还想着那个小子,想他来救你?”
“哼,”一声冷笑,小艾紧皱了眉头,他太过自负了,不待她回答,狂刀是又出了声,“你,是我看上的人,我狂刀想要得到的东西,至今还没有失手过。你那俊俏的小公子,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是见了我那染血的刀子,只怕是吓得腿都软了,何谈来救你?”
松了桎梏,小艾得以喘息,她愤恨的看向那男子,哑着嗓子,“公子,他不会舍了我的。小艾知晓,公子一定会来救我,你最终只是痴心妄想。”
“哦~,是么?”倏然,狂刀凑近了小艾,在她脸上轻柔却又霸道的一吻,满意的看着她瞪圆了双眼,“我就是喜欢看你这样生气的模样,你若是真心想着你那公子来救你,我便让你死了心。”
退了开来,甩手狂笑而去,只剩榻上使劲擦脸的小艾,她朝着门口鄙弃地唾了一口,低声狠狠的咒骂道:“你个没脸皮的,当初我与爷爷相依为命,尚不曾接受你的恩惠。如今,我已是公子的人,更是不会再受你欺侮,你今日如此欺侮于我,他日,定当讨回来!”
“公子!”
一声惊喝,一柄羽箭破窗而入,险险掠过含羞的脸颊,拂动了几缕发丝,狠狠钉在门梁之上。压下心中怒意,含羞冷了声,“去瞧瞧,看看是谁,有这般好本事?”
暂不去管心中的惊骇,九月起了身,拔了那羽箭,摘了那卷小帛,看向含羞之时,却是犹豫了,“公子……”
“说!”
“本月二十一日晚,城外浠里坡,独身来见。”
“好!好的很!”嘴角轻轻勾起,只是话语里的气息叫九月心里生了惧意,从他开始改口叫含羞公子开始,他便知这个人,绝不似表面那般的无害。自己越是了解她,便对她心生越多的恐惧与敬畏,叫她公子,只求不折辱了她。
“公子……”
“莫要担心,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既然敢招惹我,便要做好遭罪的准备。”
“公子,那日可要人一同前往?”
“暂且不必,我自去会会他。”右手下意识的抚摸着左手上的白玉戒指,含羞想起了一个人,与他一别,已是数载,不知他那样一个人,如今过得可还好?
这几日,阮珍儿出奇的安静,许是知道小艾被劫,含羞心里不痛快,她倒也老老实实的不出门,乖乖呆在客栈里。只是老爱黏着王允恒,一有空便是缠着王允恒说着说那。含羞心里有事,暂时也不想去管,他若一心对她,又怎会轻易对他人动心?
到了约定的日子,含羞嘱咐九月留下,又唤了墨煜前来,安排了几名暗卫保护王允恒众人。自己收拾了几个小药瓶,借着夜色,身影翻动独自去了浠里坡。
“啧啧啧啧,我当是被吓得会带了许多人来,未曾想,你这小子居然敢独身前来,你胆子可不小!”
眯了眼,眼角轻轻掠过那树下的男子,含羞也不客气,“啧啧啧啧,我当是哪位俊俏郎君夺了我家小艾,不曾想竟然是这样一个粗糙的大块头。”
“哼,好小子,你如今嘴硬,不知,你待会可还会有这般胆量!”
“过奖,过奖,你这大块头,横竖看着不舒服,待会不知你是横着舒服还是竖着舒服。”
“不过惯会耍嘴皮子罢了,小艾怎么会瞧上你!”
“不瞧上我,难道还要瞧上你这横肉一堆的玩意么?废话少说,你约我来这浠里坡,不就是想把小艾交给我么,人呢?”
“人?”狂刀嘿嘿一笑,“你若是想见人,那便随我来。”
瞧着那人影倏忽去了远方,含羞脚下步法交错,跟了前去。这家伙,约了自己前来,定有古怪,不知他为何会招惹上自己。难道不知道,她这含羞公子的名号可不是打着好玩的么?
落定,眼前是一处别院,竹林水榭,芳草萋萋,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这地儿,含羞暗里觉着不错,想着今日一并收了。
指尖微微捻动,一股子清香入了心脾,待时候差不多了,含羞掏了掏耳朵,“大块头,你怎么躲着还不出来,莫不是,要我将你这清美的小院,弄得寸草不生,你才方肯出出来?”
“哼,小子,你别嘴硬,你瞧瞧这四周墙上的弓弩手,今日,你只怕是要被我喂了这一池子的锦鲤了。”
“哟呵,这话还真是有趣,你瞧瞧你与你那些个弓弩手,浑身膘肉长的,怎么的也该是将你们剁吧了喂,这样鱼儿才吃得欢,长的壮实。”
这话不止激怒了狂刀,便是连那满墙的弓弩手也都气愤不已,有人手下催动,拉紧了箭弦,“啊——!”的一声,那人竟是直直从墙上翻滚下来,落到池子里,扑通一声,溅起水花无数,却是再没浮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