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想起来了!”他这一咋呼,王允恒与含羞不由齐齐看向他,“想起什么事了?”
“我瘦了!你们看我身上穿的这件,是我娘来时,给我做的,说我若是能穿上这件衣裳了,便是真真的瘦了。”他得意的在王允恒与含羞面前转着圈圈,展示着自己这一身验证真理的新衣。
依着王允恒的性子,自是要夸上几句,“你这身新衣,真真是好看,大宝这么瘦了,如今看起来倒像个翩翩美少年了。”他这一声称赞,直把陈金宝的尾巴扬到了天上去,顺带还一甩一甩的。
含羞斜了一眼那正得意痒痒的陈金宝,小嘴儿是一撇,“你这好不容易瘦了下来,可别明日又克制不住,日后身上的肉再噌噌噌的长回去。到时候,你若是再想要这药丸子,我可就不给你做了。”
“狗蛋,你就放心吧,我以后再不会胖回去了。这算算下来,在这书院也已呆了差不多半年,起初,大家都因了我胖,打心眼里看不起我,我可不想再活回去,被人嗤笑了。”
留意到他眼神中那一股子坚韧,含羞点了点,“你知晓就好,长肉容易,减肥不易,且行且珍惜。”
“哎,会的。”连连应声道好,蓦地,陈金宝又是一阵大嗓门,“啊呀!这都快要过了用早饭的时辰了,王允恒,快些与我去饭堂!”
王允恒一把推开他的手,“我,我还没换衣裳,大宝,你先去吧,别迟到了。”陈金宝也是个讲义气的,顿时一撸袖子,大手一挥,“没事,你快些换了衣裳,我等你,谁让咱们是结拜的兄弟呢。”
王允恒没想过他竟会有这般举动,稍稍愣了一下,之后,便转身去往屏风后换衣裳了。待他换好衣裳,看看沙漏,这会要是赶到饭堂,只怕早就没饭了,当今之际,唯有硬着头皮去往操场。今儿上午是武术课,檀心冢因着昨儿含羞未有去他那里习武,心情一直不曾好,已是逮了好几个迟到的人,绕着操场跑圈圈。王允恒与陈金宝这会走来,被眼尖的檀心冢一个轻瞟瞧见了,心里小心思一阵攒动,当即是赶着上前去,“嗯哼,你二人今日也迟到!你们是不是都不把我这个武术先生放在眼里了!”
王允恒与陈金宝皆是神色一敛,低头认错,“学生不敢!”他二人是早早的瞧见了那几个跑圈圈的人,心下早已知晓,这跑圈圈的惩罚,是断然逃不掉的。
“你二人,来的最晚,先绕着操场跑十圈,之后给我攀那云梯十次!”哼,臭小子,敢跟我争小狗蛋,哥哥我有的是法子整你。檀心冢此时不怀好意的看向那两个新加入跑圈圈队列的小人,确切的说,是看着王允恒。他昨儿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着他家小狗蛋去的时候,一起吃吃喝喝。哪知,等到月上山头,等到公鸡打鸣,都没有瞧见他家小狗蛋的影子,他心里是又气又恨,这个臭小子,又勾着他家小狗蛋不放了。其实,却是私心里误会罢了。
王允恒与陈金宝因着没有吃早饭,这一身力气,自是用的极快,慢慢的动作,终是慢了下来。待他二人好不容易攀完那云梯,只累的靠坐在柱子旁,大口大口喘气。相互瞧着彼此身上的狼狈,二人相视一笑,这做兄弟的当真是有难同当。
见他二人着实累了,檀心冢心念着,必不能让他家小狗蛋,发现自己虐待她家公子,这便放了他二人,随他二人在一旁休息。
将近下课,含羞记起昨夜柳如眉与她说的,今日给她做好吃的,速速的去了操场找王允恒。
檀心冢一眼就瞅见了那个穿着一身青纱绉衣的小家伙,他心里一喜,小狗蛋莫不是来找他的?当即是咧着嘴,张开双臂,迎着日光,朝着某人奔去,他要与他家的小狗蛋来一个亲切的拥抱。
“恒儿,你可是累着了,我怎么看你一身都湿透了。”含羞有些心疼,今儿要不是因了自己的梦魇,他又怎会连早饭也来不及吃,就赶来上了课。
看着她担忧的面容,王允恒只觉身上的疲惫不适,一扫而光,他微微一笑,却暖了含羞的心,“狗蛋,没有呢,不累的。”
“嗯,你们可是快下课了吧,我等你。”
且说檀心冢方才那一番心潮澎湃,回转过身却见某只小家伙正紧紧的盯着他,他收回手,呵呵一笑,“今日,这阳光是极好的,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含羞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转头,继续给王允恒擦汗。这一幕,只叫檀心冢心里烧起的一把火,咻的灭了。完了,他的小心思,被他家的小狗蛋发现了,今晚自己怕是又没好果子吃了……
垂头散气的拍了拍手,“今日武术课,到此为止,大家可以下课了。”趁着小狗蛋尚未发觉,他要赶紧的回去找白枫,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一路走着,王允恒虽觉路有些陌生,但他相信,他家狗蛋是不会害自己的,也就一路默默的随着含羞。
“你们俩都来了啊,快进来。”远远的,柳如眉就瞧见了他们二个,娇笑着招手,示意他们两个小家伙快些走。
待进了屋,却是发现坐在桌旁的沈宇文,不由呆了呆,但也没有失了礼数,齐齐躬身,“沈先生。”
“嗯,都起吧,也别太拘礼了。”沈宇文点头微笑,这主仆二人看着都不似凡物,日后怕是别有一番天地。
柳如眉自去小厨房端了饭食出来,“今儿个,也就随便做了些,你们两个多吃些,我素日里,一个人吃着,也没甚味道。”
一旁的沈宇文倒是笑着搭腔,“你若是一个人吃着无趣,我倒是可以过来搭副碗筷。”
柳如眉哪里不知他的心思,脸颊一片绯红,只是碍于礼法教条,他与她现在,只能发乎情,止乎礼。
她这一番羞赧,落在沈宇文眼中,便如那蜜滋润了心田,心漏了一拍。他二人这番眉来眼去,含羞也不好打搅,了王允恒,只顾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不得不说,这柳如眉的厨艺,还真心不错,沈宇文以后可是有的口福了。
二人沉静了许久,柳如眉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两个小家伙,轻咳了声,偏过头去。沈宇文瞧着她这一副小动作,只觉美极,心如是醉了。上回自她落水之后,听得她说狗蛋有法子能治好她这身上的顽疾,他一时之间,竟是激动的落了泪。他与眉儿二人相恋这许久,苦苦守了这许多年,许是那日江边放花灯许愿,天神可怜他二人,这才使了狗蛋来替他二人解了这个难题。
自此,望向含羞与王允恒的神色,又多了几分感激。
这一顿饭,含羞与王允恒吃的特别舒坦,又特别不舒坦。舒坦的是,这柳如眉做的饭菜,比之饭堂大妈做的饭菜,那滋味是好了不知多少,不舒坦的便是,他两个小家伙一直沉闷在某两大只不曾停歇的暗涌秋波之下。
“狗蛋,这柳先生做的饭菜,味道可真好。”一回了厢房,王允恒的小嘴就忍不住夸了柳如眉一番。
“那是,柳先生如此贤惠,沈先生日后可是有的口福了。”
“狗蛋。”
“嗯?”
“我想家了。”王允恒躺倒在床上,今日在柳如眉那里的一顿饭像极了家宴,他想起在王府的时候,他爹他娘也是这般,算算日子,马上就快中秋了。今年他却是再不能与爹娘一起过中秋了。
含羞侧身看着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恒儿,你现在出门在外求学,若是一心恋着家里,可怎么的好。”虽知他如今不过小孩子一个,心里纵然是脆弱的,恋家的。但是想到,王允知与她说过的,不知还有几载,她便是硬下了心肠,也要将王允恒对家的依恋,慢慢消减。以后的路,实在是太不确定,若是他一直那般恋家,日后王府一朝破败,他心里,可会经得起。
“可是,狗蛋……”王允恒靠近了含羞,侧过身子,含羞感觉到他抑制不住的眼泪,湿了自己的衣裳。叹了口气,抬起手,只得轻轻拍着他安慰,“恒儿,我知你最是乖巧,但是你若是如此,若是老爷夫人知道了。岂不是更担心,你既是个懂礼孝顺的好孩子,可怎么能够如此?”
默了默,手下的人儿,似是停止了抽噎,“恒儿,男子汉大丈夫,有泪怎可轻弹。你之前不是说,你习得了拳法要保护我么?可你这么爱哭鼻子,那你见了那些欺负我的人,又怎能生出勇气去教训他们呢?”
经过一番谆谆教导,王允恒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抹了抹眼泪,拉住含羞的手道,“狗蛋,你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不可如那小女儿家家的,我这以后不会轻易哭鼻子了。”
“嗯,好。”
断崖某洞内,白枫是满头大汗的听着他家主子的情殇,唉,自家主子,自打遇着了那小家伙之后,便是有事没事,喜欢叫自己来。自己这都好久未曾睡过好觉了,唉昨儿贪多了冰饮,这会儿肚子疼的厉害。奈何,主子这副情景,他又不好离去,真是无奈,焦急,心惶惶。
“咚”的一声,檀心冢终是醉倒了,白枫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伺候好檀心冢上塌。捂着肚子,脚下生风,便是去了山间某个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