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卓安静默片刻,点了点头:“我知晓了师姐,日后定然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宁香希望他是真的听进去了,替他调理好体内乱窜的灵力后又仔细检查了下他和那半副剑骨的适配程度。
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了,她又问了下裴卓安,对他动手的那伙人是谁。
“此事虽算得上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但就让我这么看着你被人伤成这样,却还要忍气吞声,那是万万不能的。”
裴卓安摇头,告诉宁香,那伙人他已经教训完毕了。
“他们害的我重创,我自然不可能丝毫反击都无,师姐不必担心,也不必为了我脏了自己的手。”
他固执的不肯说,宁香便不好继续问,最后只能作罢。
“那你这里要是无事,我看看.........”
看出她是想要离开,裴卓安委屈巴巴拽住她衣袖,荔枝眸里充斥满渴望:“师姐,不能多留一日吗?你好不容易回修真界,我如今的身体也不好离开这里去修真界,我想和你多相处一日,顺带和你说说话。”
宁香记忆中,裴卓安很少这么求他。
见他面色和唇色异常苍白,眼尾甚至还有些泛红,很像是渴求人关怀的小动物。
宁香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告诉他可以。
“真的吗?!”他瞬间亮起眸子,手下意识打算去拉宁香胳膊。
但宁香却突然站起身,做出一副恍然的神情。
“我想起来我是忘了什么了,师弟,你先配合嫂子治疗,我出去去跟莫吟行通个通讯玉简。”
她今天走之前还告诉他说,她晚上会回来,且他身上也还受着伤,也需要照顾。
现今天已经完全黑了,她却还在裴卓安这里,忘了和他提前说一声。
莫吟行的确一直在等她,从天明等到天黑,却一直没等到她的身影出现,也没有等到她的通讯玉简响起。
便问了下柳世齐,可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在碧水峰那边也留了人,关照顾滢和宁舟是一样,留意会不会有什么异动,又是一样,自然对那边的事情了如指掌。
柳世齐便告诉他说,宁香带着顾滢匆忙离开了,说是要去人界一趟。
二人在人界的唯一熟人,也就只有裴卓安了。
莫吟行听完柳世齐说的,又看了一眼没什么动静的通讯玉简,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憋闷和难受的感觉。
外面此刻突然开始下起雨夹雪。
雨雪声簌簌,吵的他本就烦躁的一颗心更烦。
他从来都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如今却不知怎得,心里的燥郁随着时间流逝愈放愈大。
到了后面,索性直接将一直不亮的通讯玉简丢出窗外,任由它浸入很深的雪地中,翻了个身盯着宁香送给他的水樱林锦囊,唇瓣紧抿的同时,鼻尖也有点发酸,桃花眸内满是委屈。
裴卓安需要她去看,他这里就不需要她继续陪着了吗?
他在胡思乱想的同时,并不知道,他丢出的通讯玉简在掉入雪地的那一刹亮了起来。
宁香等了半天,都没看见有人接通,觉得有些奇怪。
又重新试了几遍,还是不见被接通,眉头瞬间紧拧,连进去和顾滢还有裴卓安说一声都没来得及做。
而是在御剑往修真界赶回的路上联系了顾滢,说了下她先回莫吟行那里看一眼,看看他为什么不接通通讯玉简。
顾滢才给裴卓安做完检查,开好了药,闻言没多想,将她的话转述给裴卓安。
“看来明日香香才能回来了,你今日便好好休息。”
裴卓安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嘴上答应的好好的,面上还扬起了淡笑。
却在顾滢转身离开的刹那,瞬间降下嘴角,荔枝眸内攒动着不知名光芒,右手紧紧握拳,最后又无力松开,口中喃喃道:“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是不是倘若他在出场顺序上早于莫吟行,便不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了?
可这世上,又哪来那么多倘若。
......
人界和修真界的距离并不短,加之又在下雨夹雪。
是以当宁香御剑抵达紫竹峰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丑时二刻。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应当都已经进入梦乡。
但她心里却隐约感觉,莫吟行应当还未睡。
她对他的洞府位置已经记忆深刻,没多久便到了地方。
屋内没有再点灯,一片寂静。
她从正门进去的时候,也没人值守着。
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柳世齐以风狼的形态睡在狗窝里。
寻宝鼠困到不行,坐在宁香肩头眼见她已经进了屋,知道该将相处的空间留给她和莫吟行,识相从她肩头跃下,到了柳世齐狗窝跟着他一起挤着睡。
柳世齐熟悉寻宝鼠的气息,所以只是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便重新阖眸,安心入睡。
宁香注意到寻宝鼠的动作,并没有去管它,而是继续往屋内进。
她来的匆忙且紧急,连防风罩都没来得及弄,以至于而今的她青丝和衣衫上俱落了一层厚厚积雪。
屋内最深处,她看着呆坐在床边矮榻处,似乎在看窗外漆黑夜色的青年,哑声喊他:“阿行?为什么没有接我的通讯玉简?”
莫吟行现在还在受伤的状态,加之之前情绪又不大稳定,便没有分出太多注意力用来观察周遭动静。
也就不知道宁香早就过来了。
听见她的声音下意识僵硬了一瞬身子,转而扭头去看她。
宁香感觉屋内实在太暗,便将灵力倾注在右手食指,点亮了昏暗室内。
萤火般的微光照亮了她发白面庞,还有已经被冻红的耳根和纤纤玉手。
离近了,莫吟行还能看见她青丝上落着的积雪,感受到她周身没能很快散去的寒意。
这一切,都在告诉着她,她来的很匆忙。
只是为了,过来见他。
这么一刻,他突然就感觉积郁在心口中的憋闷散了大半,眼眶也发红起来,哑声说了句“抱歉。”
宁香已经行至床边矮榻,她看着只是穿着单薄寝衣坐在软垫上,面色虚弱到像是一阵风吹来都能被吹奏的青年,心疼捧住他面庞,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