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香没什么意见,从洞府往山门去的途中,想起一件事,问起裴卓安,人界那边,他如今处理的如何了?
若他已经成功继任为新帝,自然不可能像如今这般自由,还能待在修真界修炼。
果然,很快便听他说,人界那边,可以威胁到他的因素已经被尽数斩断,他成为未来新皇,只是时间问题。
“老东西那边还有几年寿命可活,我便先让他继续掌管着整个大昌朝,我自己这边,则是安插了人监视着他。师姐你之前还未苏醒,我不想那么早就离开修真界,不若待你苏醒时,我定是无法第一时间赶来看的。”
“那如今我已经苏醒,你又有何新打算?”
以裴卓安的天赋,走修炼一道,积年累月下去,也会有所成就。
但宁香却觉得,更适合他的,是帝王一道。
大昌朝需要一位能活的长久,且十分明智的君王。
裴卓安,就是那个目前来说,最为合适的人选。
裴卓安闻言,沉默半响,给出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我如今也还未想好。”
两人交谈间,明月峰山门近在眼前。
那处站着的青年,宁香一眼望去,陌生又熟悉。
三年的时间让他褪去了眉宇间的青涩,从前遮着他额头的碎发已经被他归整束起,露出额间的那点朱色肉痣。
沉稳的气质下去看他,给了几分宁香第一次见他时有的惊艳。
他换上了作为掌门才会穿着的灰白色长衫,肩披了同色系狐裘斗篷,对比从前要深沉许多的眸子这会儿正定定看着她。
离近了,才发现他眼眶竟有些发红,天际上落下的小雪纷纷扬扬飘向他,一些沾在他青丝和斗篷上,一些,则是沾在他浓密长睫和翕动半响,都没能发出声的薄唇上。
“缪玉轩,找我是有何事?”宁香停步在他身前,三年过去,她似乎和从前根本没什么区别,唯一不一样的,便是青丝长了许多。
要真说,她看向人时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如今她站在他身前,他竟无法从她眼中窥见丝毫的波动。
就好似,他对她而言,宛如什么陌生人一般........
“宁香..........”青年嗓音喑哑,喊出这个他曾经在无数个夜中呢喃的名讳,上前了一步,问她,身体可还好?
他本来想和她说的话有许多,但在触及到她十分平淡又疏远的眼神后,那些话便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根本说不出口。
宁香颔首:“没什么大碍了,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么?”
若是如此的话,他现在就可以让开了,她还忙着去十杀境提升实力,争取在再次见到莫吟行之前,实力能增强不少。
日后若是遇见什么麻烦,她也能不给他拖后腿亦或是护着他。
缪玉轩静默,唇瓣翕动起来,最终还是只回了一句“嗯”。
见果真如此,宁香和裴卓安又说了一声后,看都没再看缪玉轩一眼,便御剑前往了十杀境。
也是等她走远了,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藏匿在暗处的青年才敢显露身形,黯淡着神色收回视线。
雪势在这时更大了些,宁香的身形,也在蒙蒙雪雾中彻底消失不见。
裴卓安见缪玉轩还摆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站在原地,冷嗤了一声:“行了,人都走远了,还装什么?没事儿就赶紧走吧,你现在可是一峰的峰主了,难道就这么闲?”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缪玉轩并没有理会,只是问他,宁香醒后,有向她确认,莫吟行是真的身死了的事实吗?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裴卓安颔首后转身往山门内走,摆出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
“但就算如此,你也别妄想,还能在师姐那处争夺到一席之地,你和师姐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了,她曾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而今便不要再过来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缪峰主,慢走不送。”
听着裴卓安所说,缪玉轩脑海中恍惚回想起当初他和宁香退婚那日的情形。
明明彼时他和宁柔之间清清白白,明明宁香和宁柔之间的对错看起来那么明显,为何他却还是像失了心智一般,坚定选择了维护宁柔?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那便好了。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定然不会像之前那般愚蠢,以至于而今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后悔和懊恼中。
可这世上,又哪儿来那么多如果?
缪玉轩这边的情况,裴卓安并不关心。
他从转身往明月峰回的时候,就开始感知起属于柏云的气息。
宁香苏醒后,按理说,柏云也是该过来探望她情况的。
但他却直到宁香出去历练,都未现过一次身。
个中缘由,裴卓安其实也能猜到些。
无非是因为当时那个神秘魂体附了柏云的身,导致之后宁香想要对他动手也得再三顾忌,最后直接演变成莫吟行身死,宁香昏迷不醒的局面。
如果他是柏云,或许也会像他这样,不敢去见宁香。
虽然,当时他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附了身,可那个神秘魂体用的,到底是他的身体,他也的确成为促成莫吟行身死的关键一环。
敛起这些思绪,裴卓安追上了柏云,叫住了他。
“柏云师兄。”
柏云知道宁香苏醒后,整个人便十分心绪不宁,生怕她会第一时间找到他,质问他为什么那么不小心被那个神秘魂体附身,质问他知不知道正是因为此,她最爱的人才会身死。
是以在跟踪过来的时候,气息十分不稳,就连裴卓安都能感知到。
所以对于裴卓安会发现他的这件事,他也并不是很意外。
他停下了继续前进的脚步,侧眸去看裴卓安。
尽管月牙眸内的黯淡和苦涩收的很及时,也还是被裴卓安敏锐捕捉到,将宁香去往的地方告诉了他。
“我相信以师姐的性子,不会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柏云师兄你也不可能一辈子这么逃避下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