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香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种请求。
愣愣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后,到底是没能抵抗住他桃花眸内溢满的喜爱和祈求。
主动将脑袋凑近了一些,阖上美眸,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诱人模样。
莫吟行见她应下,脑中那根本来还拉扯着他理智的弦直接绷断,再次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后,轻覆了上去。
接触到的唇瓣香香软软的,和他曾经吃过的果冻差不多,只是却比果冻里自带的甜蜜素更能令他心口发甜。
他没有浅尝辄止,而是在喑哑着嗓音覆在宁香耳边又说了些什么,征求她的同意之后,再次开始了品尝。
外面的山雾更加浓了。
以至于少年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宁香周身,也起了这种浓郁的雾气。
一吻落毕,二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时候。
宁香才从他眼中看见了她身体变得半透明的一幕。
莫吟行这会儿也睁开了桃花眸,看见了她的情况。
他几乎是有些不舍地抱住她半透明的身体,闷沉着嗓音问她,下次,会在什么时候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还想跟她在一起待的更久一些。
但可惜,宁香无法操控这一切,当然也没办法满足他。
她拍了拍他后背,在她身体的透明度又增了一层的时候对他道:“我也不太清楚,但不管怎么样,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之后的之后,我们是会一直在一起的,不用因为短暂的分离就觉得难受,我看见你这样,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莫吟行从小到大,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且恰恰相反,他对待一切事,从来都是有绝对的理智。
可现在偏偏在对上宁香的时候,他却不想再这样,反而想要糊涂一点,无理取闹一点,这样,或许才能够得到他想要的。
可是不行了。
身前的少女,已经快要完全化为虚影,消失不见了。
他只能来得及对她说了一句“好”,便无力看着她跟随周遭的山雾一同被风吹散掉。
没了雾气在,一旁的小马扎还有喝过一半山泉的杯子在阳光下变得十分显眼。
他端起了她喝过的那杯山泉水,对着她用过的位置含了上去,慢慢喝了个干净。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却头一次,从这杯向来只有甘甜味道的山泉水内,品到了一些苦涩的滋味。
那之后,他将小马扎和杯子带回了家,并没有像宁香以为的,会有和旁人分享的打算。
他渐渐从高中,进入了大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在等着她再次出现。
可是没有,除了他手上的那套外衫,以及她曾用过的东西证明她真的存在过外,有关她的一切踪迹,他都无法找寻到分毫。
直到时间来到了他二十岁,宁香曾经跟他说过,会和她正式相遇的年龄。
这一年,他以为,他是一定会再次看见他的。
但仍旧没有。
他在他二十岁到二十一岁那一年的岁末,枯坐在他们一起去过的秘密基地,看了一眼已经落上落叶的小马扎,以及落了不少碎渣的杯内山泉水。
才顶着一身浓厚的夜色,空洞着黑眸去收起了它们。
只是在他才起身的瞬间,簌簌雨水便跟着一股浓烈的泥土气息落了下来。
砸在身上冰凉刺骨,却抵不上他心房内的寒凉半分。
他喃喃自语道:“四年了.........”
雨水自他长睫滚落,坠落在他瓷白肌肤上,混合着一些温热的水液一同往下坠落。
明明之前八年间都未再见她,他都未觉得有那么难捱。
如今只不过是将时间对折分半,他却觉得像是过了四十年之久。
他到底,还是变了。
不再像从前那般无欲无求,心中有了一个固执到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贪恋。
青年带着东西回到那尊破败的佛像前,定定盯着它看了良久后,从来都不信鬼神之说的他,头一次,以他从未想过的虔诚姿态向它祈祷。
祈祷他能快些见到宁香,哪怕,需要他付出一些沉重的代价。
破败的佛似乎听见了他的祈祷,他很快便在当夜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她的容颜依旧,停驻在最灿烂的十八岁。
身上穿的那身衣裳,也还是他印象中的黑红色长裙。
他看着那张并没有被时光苛待的小脸,心中充盈起满足的同时,突然又有些不安。
若她一直是这般模样,而他却在以正常的速度衰老,那他们之间,不论有没有可能继续在一起,他自己,也是不愿让她看见他衰败模样的。
“莫吟行........?”
宁香看着思绪陷入深沉的青年,发现对比之前那次,这一次,他的年龄增长了不少。
基本上看上去,和她在大昌朝见过的莫吟行如出一辙。
没了火烧痕迹的他,长开的五官每一个单拎出来都像是巧夺天工之作。
他的桃花眸非常幽深,被他这么盯着瞧的时候,会有一种自己就是他全世界的错觉。
要真说这个世界的他和莫吟行有什么区别,那应当,便是头发了吧。
短发的他,看起来虽然有些奇怪,可因为这人是他,落在她眼中,便多了不少宽容,甚至觉得,这种样貌的他看起来,也十分不错。
有点像是刚刚被人剪了毛的小狼崽子,看起来凶巴巴,实则一凑近用手逗弄,就会讨好地过来用舌头舔人的手。
“宁香。”莫吟行看着几乎是凭空出现在他身前的少女,低沉着嗓音唤了她一声后,伸手抓住了她手腕。
只是他用的力道却极紧,紧到宁香有些发疼,蹙起了美眉。
可使力人却和浑然不知一般,就着这个力道猛地将她扯进了怀中,鼻尖不受控制地去蹭弄她脖颈,嗅着她身上的新雪香气,努力缓解着这几年他对她思念的难捱。
“我在呢,你松开点,你勒的我不太舒服。”
宁香伸手去推莫吟行,身前却和立了一座山一般,根本无法推动分毫。
听见她说不舒服,青年才有些不舍松开了手,只是他的眼神却依旧黏腻在她身上,低沉着嗓音突然来了一句:“宁香,我已经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