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香警惕性一直很高,睁眸发现是阿默过来了,听着外面震天的雷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半坐起身看向他问道:“你这可是还怕雷?”
当年他们二人在十杀境相遇的时候,年岁都较小,她发现阿默有怕雷的毛病后便让他跟她睡一张床,抱着他的身体,握着他的手安抚他。
如今两人都已经长大,该是知道男女大防,自是无法再像之前那般。
莫吟行早就不怕雷了,可如今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知道她是误解了,不知怎得,还是选择做出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身体也开始小小的发抖起来:“是有点,不过你睡你的,我只要待在你身侧就好了。”
许是因为现在还是半夜,宁香又刚睡醒,大脑还有点迷糊,也就没想过没她在的时候阿默是怎么处理的,看着他面色骤然“苍白”下来的模样,最终还是叹气,施法将他的小床弄到她床旁边并好。
“那这样,你待会儿可以扯着我的衣袖睡觉,你看如何?”
宁香如今还未弄明白她对莫吟行到底是何时,又是怎么起了情,如今面对外男,自是不好做什么太过逾矩的举动,她方才所说的法子,还是看在阿默和她多年的情分上。
莫吟行根本没想过还能这样,愣了一下神色后,一双桃花眼瞬间亮起,颔了颔首,弯唇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重新躺好之后,莫吟行伸手抓住宁香衣角,唇角的弧度根本控制不住往上扬。
柳世齐还没睡着,看着他家主子那副不值钱的模样,啧啧摇了摇头狼头,趴卧好在顾滢给他准备的狗窝上闭眸。
待时间来到下半夜,众人都进入沉睡状态之时,宁香之前用来装吐真水的罐子有了动静,它像是终于从寻宝鼠的臭屁攻击中苏醒,从罐子的缝隙里悄咪咪溜了出来。
察觉到它身上留下了一道来自宁香的挑战印记,吐真水在原地转了很久,最终从体内释放出一团水蒸气一样的白烟,渐渐朝宁香躺着的位置飘了过去。
但由于莫吟行的手还抓着宁香衣衫,白烟不可避免地也笼罩住他的身体,带着他和宁香两个人,一同进入了考验境。
.......
宁香再睁眼的时候,发现她周身满是血液,右腹的位置还多了一道血窟窿,而她的身前,则是躺着已经生死不明的宁舟。
眼前的宁舟看起来只有十六岁,给宁香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就好像,他的岁数应该再大一些才对。
但她没有时间多想,就瞧见诸多邵阳峰中人赶了过来,越过一具具魔族人的尸体。
她眼睁睁看着宁舟被抬走,像是在观看留影像,做梦一般听着耳边的质问和斥责声,很快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等眼前再次有大盛白光亮起,已然是她听身前的一位弟子说,宁舟已经苏醒时。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她不想去,也没脸去,可在她想要转身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一道呼喊声。
“宁香,你得去,这是吐真水制造出来的考验境,你一定要做出最本心的选择!!”
呼喊声正是莫吟行的,他意识清醒后就发现他来到了一个类似幻境的地方,幻境里的主角,还是看起来只有十四岁的宁香。
跟着她看完事情发生的经过,猜到这可能是吐真水苏醒了,弄出的考验境,便大声提醒起她。
这道声音让宁香脚步很快顿下,只是未能听清莫吟行前面所说,只听见他最后说的那句。
“最本心的选择.......”
她心里的选择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缺少的,只是一些直面的勇气罢了。
她脑海内回想起宁舟曾经对她的好,纠结许久最终还是转了身,进了那间她现实中其实当时并未踏进的屋子。
她看着眼前面庞被一团白雾遮掩住的宁舟,静默了良久,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哽咽出声道:“对不起,兄长,都怪我,没能做好十足防备才会让你遭难......”
“宁舟”没有动作,在宁香出声说出她的心里话时,便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不见,周遭世界也开始了崩塌,宁香的意识,再次陷入了昏迷状态。
她眼前再次有光亮时,她已经恢复了理智,看着她身处的很不像现实的地方,想起方才她经历和听到的声音,大致也猜到她是来到了哪里。
这一次考验境,主角并不是她,而是她十分熟悉的阿默。
阿默看起来只有十四岁,面庞仍旧被长长的乱发遮掩着,只露出一张殷红到异常,唇珠十分明显的唇瓣。
也是这时,宁香才发现,阿默的唇形,看起来和莫吟行的有些高度重合。
眼前的阿默身后背上了一个小包袱,外面的天还是黑沉沉的,在下着雪花。
他站在她在十杀境里建好的洞府前,右手停在木门的位置将敲未敲,瞧着十分纠结。
只是片刻,宁香便猜到,这应当是当年阿默对她不辞而别的时候。
这若是吐真水制造出的考验境的话,那么境里的人,应当做出和当初完全相反的决定,也就是说,阿默他,其实是想要跟她告别再离开的?而不是像他之前对她说的那样,只想让自己一人承受分别之痛。
宁香诧异间,阿默那边也再次有了动静,她清楚听见他口中在喃喃低语道:“去告别了又能怎么样,她肯定不会在乎吧.......算了,走吧,去了估计也是自取其辱,你在她心里能有什么份量?”
自嘲的话被少年用一种自卑语气说出,十分令宁香不解。
她眼看阿默就要转身离开,像之前他提醒她说的那样出声道:“是不是这样,你推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相信你会得到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
许是因为阿默的考验境的主要人物也在里面,在阿默被这道声音提醒,陷入挣扎的时候,宁香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后,发现她变回了当年十二岁的模样,正端坐在洞府木门的另一端打坐。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直接起身朝木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