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喻从来没想到,母亲嘴里那个完美得像天神一般的人物也会病倒,会吐血,会昏过去……
这让她觉得,原来白崇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她站在卧室门口,萧萍在房间里照顾,坐在床边低低地抽咽着,那声音听了叫人说不出的难受。
一个佣人走出来,“大小姐,夫人让你进去。”
“……”
尹天喻下意识地想离开,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
偌大的床上,白崇山躺在那里,双眼紧闭,脸上的皱纹很多,憔悴而苍白,仿佛一个八十多岁的人……
萧萍坐在床边握着手帕哭泣,声音压得低低的,“白萱的死对你父亲的冲击太大了,他中年得女,对白萱是有求必应,疼惜的不得了,没想到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
尹天喻站在床边,很想说这是他做坏事的报应,她母亲死的时候,他还不是没有过来看一眼。
可看着昏迷在床的白崇山和哭泣不止的萧萍,她说不出恶毒的话来。
“天喻。”萧萍转过身,伸手拉过尹天喻坐下,苦口婆心地道,“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体会不到我们失女的痛和恨我不怪你,你还年轻。但从今往后,你就当可怜你父亲,别再事事跟你父亲对着干了。”
“……”
尹天喻沉默地垂眸。
“你父亲处处严肃教导你,我也说过他,可他心急……这些年他身子越来越差,所以他才紧张地想把你培养起来,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你做好白家大小姐,以后白家的一切都是你的。”萧萍语重心长地说道。
萧萍说这些几乎是在恳求尹天喻,用白家庞大的基业来求她扮演好女儿的角色。
尹天喻抿唇,半晌问道,“你总说他身体不好,是不是……”
闻言,萧萍有些犹豫地看向她,迟疑很久才道,“这种事原本是家族的秘闻,既然你想知道,天喻,我是不拿你当外人的,我就告诉你。”
“……”
尹天喻呆呆地看向她。
“是治不好的绝症,长则三年,短则半年。”萧萍抽咽着说道,手覆在她的手上,“所以我说,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哪怕是演个三年的戏又何妨。”
“……”
绝症。
长则三年,短则半年。
尹天喻难以置信地看向床上的老人,抽出自己的手来,站了起来,“你是说他要死了?”
“天喻,你不能这么说话。”
萧萍说道。
“……”
原来,白崇山身患绝症。
尹天喻看着他们,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转身跑出去,拼命地往外跑,像是有人在她身后追一样。
她一直跑到外面,阳光落下来落在她身上,尹天喻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要死了。
白崇山要死了……那个让她和她母亲躲在小岛上一辈子不能见人的大坏蛋终于有报应了,可为什么,她却不开心呢?
来到美国,她天天和白崇山唱反调,每次被打她也有报复的快感……
可知道他要死了,她的快感却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