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是这剔骨之刑还是她提的。
这家伙还怎么养?
第二个位面刚开始就给她开大的。
棠祝忍着气,一瞥眼就与宋青顾错愕的视线对上。
那双眼睛——
怎么说呢,给棠祝看得瞬间没脾气了。
色泽漆黑纯净,冷的却像是深冬无人迹的古潭。
这种眼神好生熟悉。
棠祝问小破鸟:我长得像黄鼠狼吗?
不然他怎么一脸警惕的样子。
按理说她就算再禽兽此刻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保他狗命的人。
噢,禽兽。
她忘了。
原主在宋青顾眼睛里可不就是个禽兽么。
场面顿时安静,方才说话的人——也就是她师弟,青云峰师祖容青与猛然呆住了。
雪衣出尘的仙尊负手而立。
那人好半天才回神,撑着椅子站起来,假意问道:“不知师姐还有什么话想说?”
语气里充满了暗示。
……娘的这人怎么又反水!
不是都说好了么,怎么专挑现在拆他的台!
处罚宋青顾的现场,青云峰的弟子几乎都来围观了,数百台阶之下,人群乌泱泱的整齐站着。
是的,在这个世界,阶级分明。
普通人仰望修仙者。
修仙者仰望比自己境界高的人。
棠祝清凌凌的眼神随意瞥了他一眼,微微抬了抬下巴,“你再说一遍,宋青顾犯了什么错?”
容青与咬牙,面色透露出几分不自然:“回师姐的话,这孽障实在歹毒至极,竟然擅闯禁地放出凶兽!害得山下的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他该罚。”
本来今天宋青顾以为,他这位好师尊今天会冷着脸坐在一边看着他受刑。
却没想到对方忽然淡淡的看了过来。
很奇怪,分明隔了那么远——
在对视上的一瞬间,他却下意识收紧了指尖。
鼻腔溢满浓郁的血腥气,他被束缚着跪在众目睽睽之下,血迹在衣衫上弥漫开来,对方的凤眸挑着,琉璃般融在细微的雨幕中。
下一刻,他忽然又听见棠祝说:“确实该罚。”
“不过师弟一口咬定是宋青顾闯了禁地放出了凶兽,那你剔他的骨有何用?”
她语气懒懒散散的,半分没有谈判的架势:“把他放了,本尊带这孽徒下山捉凶兽。”
容青与差点被她气的一口老血吐出来。
都是长老级别的人,怎么还能干出这般出尔反尔的破事!
这剔骨之刑分明就是她自己提的……怎的现在又把他推出来当恶人了!
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
容青与悲愤的暗自磨了磨牙,可棠祝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再不知好歹的非要处死宋青顾。
于是他忍了忍,颤抖着手,不得不依着她来。
“那就听师姐的。”
棠祝嘴角一勾,露出个满意的微笑,“如此甚好。”
目光偏移,再次落在笔直跪在中央的宋青顾。
他的脸就跟他头顶那朵小花一样白。
再跪下去应该就废了。
仙尊抬了抬指尖,一阵风温柔的将人扶起。
从水牢中出来后就一直在受折磨的宋青顾死死抿住了苍白的唇,紧绷的神经弦断开,终于控制不住的昏过去。
在昏迷之前,他似乎闻到了甜淡的桃子味。
——那好像是师尊身上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