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实历史上,满清入关之后对汉人实行凶残的灭族大屠杀。
据史料记载,明朝末年天启年间,全国共有人口两亿,这其中还不包括隐匿不报的人口。在经过诸如济南大屠杀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清军入川的一系列有目的有组织的屠戮之后。到顺治十七年,随着战事平定,国家政治逐步走上正轨。清朝进行了第一次户籍普查,最后得出的数字是一千九百余万。就算加上无户籍流民,也超不过三千万。
也就是说,从满清入关到顺治十七年,在这七年的时间内,汉人损失人口将近百分之九十。
这是一段血腥的往事,汉族几乎到了灭族的边沿。
此刻,攻下北京城的山东军和秦军并不知道在另外一片时空中所发生的,这惨痛的历史,当然所谓的报复也谈不上。
他们只是想发财,建州所有的财富都集中在北京内城之中,这就是一座金山银海,怎不叫人眼红。
当然,这一日一夜的攻城战实在太惨烈了,大量的精锐士卒死伤在济尔哈朗的顽抗中。高烈度的战斗让所有的人都红了眼睛,建奴在打整体战,没有人是无辜的。
“三日不封刀”的命令很快下达。
屠杀开始伴随着抢劫在内城之中发生,这一切,远在蓟县城中的孙元也无从知晓。疲惫的宁乡军正在享受三日假期,正在享受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的北风美景。
至于孙天经,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他在外城的成天赈济百姓,接见官员和地方缙绅,忙得不可开交。而手下也有意无意将内城大屠杀的消息隐瞒不报,经过这么多年国仇家恨的教育,他们比山东军和明军更恨建奴,只不过恪于军纪,不能杀俘。如果能够借高杰和刘春的手屠尽建州,自然最好不过。
……
打更老头住在北京内城靠近阜成门北面一里,靠着城墙根的地方,这一片直接归济尔哈朗管辖。因为靠着城墙,这一带住的都是建州的平民和普通旗丁,不像东面靠近北海那一带都是王公贵族的府邸。也因为如此,这边的房屋修得非常密实,也很挤。
济尔哈朗征召的士卒都是内城居民,自家本有房屋。因为军需有限,济尔哈朗这一日也不提供饭菜,士卒的吃用全靠家里人供给。
就在昨天,打更老头的小侄女婿应征上了城墙和明军作战。为了给他送饭,小侄女中午的时候上过一次城墙,回家之后就好象丢了魂似的,整个人痴呆了,楞楞地在院子里坐了半天,叫她也不应。
家里人发觉不对,忙将一口热汤灌下去,老半天,小侄女才醒过神来,颤着身子放声大哭:“太惨了,死了好多人,死了好多人……”
何满喝醉了,一直躺在床上睡觉。在小侄女回家之后,这么一闹,他就醒了。本想起身去看看,可动了动,却没有半点力气:反正大家都要死,我又何必在想那么多呢!
下午的时候,打更老头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说是郑亲王济尔哈朗打得很顺,山东军和秦军死了不少,尤其是秦军的都督李本深部,更是吃了大亏,带兵退下去了。
家里人同时欢笑起来说,还是郑亲王这种老将靠谱,毕竟是打老了仗的,朝廷这次用他就对了。
小侄女还在不停地叫,问边三儿能不能活下来。
边三儿就是打更老头的小侄女婿,他本姓额尔吉。不过,他从小在沈阳长大,汉化得很厉害。成年之后又在岳托的府中听过几年差使,又识得几个字,为了方便称呼和做事就给自己改了个边字的汉姓。
打更老头安慰她说:“能活的,看这一仗,咱们应该能够守住北京。只等豪格大军一回来,消灭山东军和秦军当不在话下。”又喝道:“你哭哭啼啼成个什么样子,还不快去做饭,在过一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难不成你要叫你家男人饿着肚子在城墙上和人厮杀?腹中无食,身上无力,死得不更快?真是个糊涂无用的妇人!”
如此,小侄女才算平静了下去。
她慌忙擦了眼泪跑进伙房,将家里仅有的面都和了,准备给男人做一顿好吃的。
何满在床上听得心中叹息:消灭山东军和秦军……如果换成正蓝旗的主力或许不成问题,但前提条件是豪格要能回来。相比起高杰和刘春,孙元才是北京真正的敌人。豪格不是他的对手,只怕……只怕再也回不来了……或许济尔哈朗能够抵挡住高刘二人的攻击。可怕就怕到时候来的是宁乡军,孙元只要一到,北京就完了。
不片刻,济尔哈朗朗打退李本深部的消息就传进内城,到处都是建州百姓的欢呼声,即便躲在屋里,何满依旧能够清晰听到。
外面,有隐约的砰砰声传来,一阵紧似一阵,也不知道是火枪还是庆贺的鞭炮。
院子里,不但有邻居过来串门,相互通告这一喜讯,从他们的话中,可以听到洋洋喜气和如释重负的欣慰。
可以说,这一刻,济尔哈朗在建州的威望达到了顶点。
晚饭很快做好了,有烙饼那浓重的香气吸来。打更老头的大侄女郭罗络氏进来:“何满兄弟,你都睡一天了,午饭也没吃,还是起来吃一口吧,这么下去,身子和挺不住。”
何满苦笑起来,心道:马上就要破城了,我身子是好是坏又如何,到时候免不了受敌人一刀,埋进万人坑里成为蛆虫的食物。
心中虽然这么想,身体却不听指挥,他还是艰难地动了动,食物的诱惑实在难以抵挡。
郭罗络氏忙伸手扶了他一把,让他从床上下来。
何满朝她感激地笑了笑,又深深地看了这个妇人一眼。这才发现,郭罗络氏生得不错。可惜啊,这么长的日子与她共处,我何满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如果换成太平年月,说不定我何满就和她成了一家人。这样的日子,其实才是我所想要的。
只不过,在乱世之中,男女之情却是如此奢侈。
乱世,是啊,这是人命不如狗,生死骤急的年月,谁也不能对谁哪怕有半句承诺。
这乱世不是我想要的啊……可这乱世却是咱们建州强加给汉人头上,如今又被汉人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报应,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