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黄龙的意思是要带兵和高迎祥火拼,孙元一阵无语,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莽汉。
他忙笑着一把将他拉住:“黄龙大哥,你就这么打过去,能打得过高迎祥吗?据小弟所知,你的部队在攻城中损失惨重,而高迎祥等人的精锐主力却丝毫未损。你如今过去,不是以卵击石吗?”
“狗日的高迎祥,我就知道他想消耗我的兵力。”黄龙大声地咒骂起来,半天,才愤怒地一脚踢在一堵断墙上,回头负气地问:“孙兄弟,你说如何是好?这个仇若不报复回来,老子自己这道坎先就过不去。”
孙元哈哈一笑:“黄大哥豪气干云,孙元自然佩服。不过,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高迎祥不是在升帐议事,准备攻打泗州吗,你带我们进帐,到时候直接将起拿下不就结了。”
“你的意思是在军帐中将高迎祥捉了?”黄龙眼睛里绿光闪烁:“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对了,乾公鸡张二那里你也可以去说说,看能不能请他共倡此义举。”
黄龙嘎嘎一笑:“不用了,不用了。”
孙元:“此话怎讲。”
黄龙转头喊:“张兄弟,你出来吧?”
话音刚落下,一人从照壁那边走出来,对着孙元一拱手:“张二见过孙将军,先前你的信使来见黄龙大哥的时候,黄大哥就已经同兄弟商议过此事。刚才你们的话,我也全听到了,愿与将军一道拿下那高迎祥那贼厮鸟。”
说着,张二一脸的仇恨:“高迎祥这个瓜怂,竟然打我张二的鞭子。老子凭什么给他打,既然高迎祥不仁,就别怪我张二不义。”
已是咬牙切齿了。
这个时候,张二正好走到亮处。孙元这才发现张二面上纵横交错的好几到鞭痕,显然是高迎祥的作品。
孙元心中一阵惊喜,连连拱手:“既然张大哥有报效朝廷的解民于倒悬的心,咱们就干上这一票好了。”
张二冷笑:“一万两,盐运和漕运一个五品以上实职,这就是我的条件,别跟我扯什么为国为民的道理,我也听不懂。”
孙元:“放心好了,我就做主替卢都督师应下来了。”现在别说张二这两个条件,就算他要娶崇祯皇帝的长公主独臂神尼为妻,做朱由检的便宜姑爷,孙元也会答应的。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谈妥,上马吧。若是去得迟了,仔细高迎祥那牛入的心中生疑。”黄龙一挥手,就有卫兵牵过来几匹战马:“孙元兄弟,上马,咱们过去擒拿高迎祥,立此大功,公侯万代。”
孙元点点头,将汤问行扶起来:“汤兄弟此次辛苦你了,且在此地歇息,等这事了解,我再过来接你。”
汤问行的脑袋已经完全被纱布包裹了,看起来像是一个木乃伊。但眼神中却全是激动:“孙将军秒计,此番若能擒杀高闯,东南局面为之一靖,功在当代,立在千秋。汤问行何等幸运,能参与其中,为国家和百姓立此功劳,就算死了,也有面目去见先祖。”
一想起自己从小所受的屈辱,从今天起却能挺起胸膛做人,为母亲正名,汤问行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黄龙不耐烦:“孙兄弟,快快快。”
孙元对汤问行说了一声保重,和朱玄水一道拣起扔在地上的兵器,骑上战马,跟着黄张二人冲了出去。
夜依旧黑得厉害,闯军老营里灯火耀眼,鼓声一通接一通地响着,惊起宿鸟,鸹噪地高飞。
整个闯军都已经起来了,一个个士兵在营地里奔跑着,一堆堆篝火燃了起来,饭菜的香味顺风传来。显然,他们正在埋锅造饭,准备吃饱了养足力气就杀进泗州城去。
高迎祥背着手站在大帐之中,将一条宽阔的背影留给不断跑进中军节帐的军官们。
灯光在他身后留下浓重的阴影。
一通鼓后,帐篷里已经挤进来三十多个军官。
闯营自从壮大之后,高迎祥也学着明朝边军的规矩,每日卯时都要点卯训话。如此,让他感觉到一丝做主帅的威严。只不过自从滁州大败之后,大伙儿忙得逃命,这个规矩却逐渐形同虚设了。
败得这么惨,营中士卒对于他高闯王好象也没有以前那样尊敬。就连李自成和营中精华中的精华骑兵在兵败之后,也没有如往常那样和自己汇合。
这个李自成,难道起了二心,想拉杆子单干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紧,只感觉有一股灼热的气体从脚下升起,冲入双目,心中莫名地剧烈烦躁起来。
此刻,高迎祥立即在帐中,屈指计算着时辰。
一通鼓,又是一通鼓之后,时辰已经到,高迎祥坐到首座那张虎皮交椅上,一个军法官走上前来:“禀闯王,各营将官都已到齐,只……”
“只什么?”
军法官:“只是一斗谷和乾公鸡还没到。”
高迎祥一张脸顿时黑得要滴出水来,使劲地一拍椅子扶手爆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张二和黄龙也敢怠慢,难道就不怕我的军法吗?你带几个人,去将他们给老子捆过来!”
军法官一窒,讷讷道:“闯王,昨天攻城太猛,或许张大哥和黄龙大哥实在疲惫,故尔来迟。说不准,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开玩笑,一斗谷和乾公鸡可都是闯营中实际掌握军权的将官之一,两人手下各有上万人马,脾气那是出了名的坏。你高迎祥亲自过去抓人,这两人或许还会给你两分面子。我一个小小的军法官过去找麻烦,不被那两个阎王乱刀给砍成肉酱才怪。
“怎么了,难道你忘记我闯营的规矩了吗?”高迎祥见军法官畏缩不去,心中越怒,指着远方火光冲天的泗州城,咆哮道:“昨日攻城太累,笑话,张黄二人昨天攻打泗州根本就是被那孙元贼子吓破了胆,一看到他的旗号,逃得跟兔子一样快,我都替他们脸红。如果真让他们这般打下去,三五日之内也被想拿下这座城池。我也不知道城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乱成这样。不过,这可是我等了许久的机会。能不能打破泗州,就在明日一早。否则,若是错过了,卢阎王可就赶来了。到时候,我等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如今要紧关头,这二人竟然点卯不到,这是不将我高迎祥放在眼里吗。快去,否则,先用军法制了你。”
说到这里,胸中的一股暴戾之气再夜遏制不住,高迎祥猛地站起来,一脚踢在军法官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