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洲正值隆冬,大雪纷飞。
最高处坐落着一座府邸,尖顶高墙,贵不可攀。
偌大的殿里,佣人正在摆弄火炉子,床上缩着个小人。
厚毛毯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小脑袋,人还在不停发抖。
“大小姐,现在暖和点了吗?”
“嗯,阿巧你出去吧,我不冷了。”
阿巧其实还是担心,她抖成那个样子,哪里像不冷的样子。
但小女孩不停催她离开,阿巧没办法,三步一回头的走出去。
屋里只剩下小女孩一个人,她把头也缩进毛毯里,把自己抱成一小团。
“你还在吗?”
她等了会儿,耳边才响起声音:“又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在不在。”
这道娇俏的声音透出不耐烦:“别吵,我要睡觉。”
“等一下,陆晚舟抱紧自己的小胳膊,“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席允,席允的席,席允的允。”
“席,允,”小晚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脸上挂起天真的笑容:“席允,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耳朵边静悄悄的,席允没有回答她。
陆晚舟不是很在意的耸耸小肩膀,自从她发现她,她就不怎么搭理她,大部分时间都称自己在睡觉。
可小晚舟实在是太好奇了,这个看不见的朋友,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呀。
她的小脑瓜里有好多好多疑问,因此她的问题特别多。
席允起初还会挑着回,后来烦了,全当自己没听见,等到受不了才会出声让她闭嘴。
……
“席允,你在吗?”
“她又来了!”
“哦。”
席允:“……”和这个冰块当邻居真是命苦。
“席允,你在不在?不在了吗……席允,父亲和弟弟马上要回家了,你说我要不要出去迎接,可是父亲不喜欢我,我……”
“你想去就去。”反正那个老男人都要来找你,不是找我,也不对,找我和冰块!
陆晚舟捧起小脑袋,特别纠结的望着外面。
她想了很久,也没想出答案。
等外面传来动静时,陆晚舟下意识起身跑出去。
正门外走进来个俊美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上下。
他身后还跟了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表情却有些拘谨,绷着张脸端着副小大人样。
陆晚舟在离正门口几米远处停下,小手攒着裙摆,没再往前走。
“父亲……”
男人径直路过陆晚舟,脱掉身上的外套交给仆人:“把大小姐带回房,别再让她乱跑。”
他说完朝内殿走,从头到尾没有看陆晚舟一眼。
小男孩皱眉看了看陆晚舟,什么也没说,跟着男人离开。
“大小姐,阿巧带您回去吧。”
陆晚舟抓紧裙摆,仰头看向阿巧,露出大大的微笑,小声说:“好。”
阿巧也朝她笑了一下,抱她回房间。
阿巧守在门外,房间里只有陆晚舟一个人,她抱着厚毛毯缩在壁炉前和席允说话。
可席允不理她,她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眼皮逐渐往下搭就这样睡着了。
夜色渐深,外头突然响起敲门声,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
“大小姐,先生要见您。”
缩在壁炉前的小女孩睁开眼睛,眼珠子转了转,又眨了几下,有了俏皮的笑意。
她伸了个懒腰,脆生生的说:“来了。”
……
席允跟着管家进到大殿里的密室,上位端坐着一个人。
管家很快退出去,并把门关上。
男人见她进来,微抬起眼皮,看清她眼里的笑意,脸色就沉了下去:“让你妹妹出来。”
小女孩依旧笑,直视御隋:“大叔,我没有妹妹。”那个冰块和人家可一点都不像。
御隋点了几下扶手,不紧不慢道:“阿茶,我走之前留得书看完了吗?”
他话音刚落,席允立马感觉到身体不对劲,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她皱起小眉毛,叹道:“大人还真是卑鄙啊……”
这声音戛然而止,小女孩闭上眼睛,等再睁眼,里头一片漠然。
“老师,我已经看完了。”
御隋冲她微笑,笑不及眼底:“很好跟我来吧,你该学别的了。”
连茶:“是。”
……
一个身体里有三个不同的灵魂,这件事听起来十分荒谬,却实实在在的发生。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席允,也不可能是别人。
那会儿还没有连茶,小晚舟又是个傻乎乎的小孩哪懂这些。
席允怀疑了两天人生,又昏睡了一天一夜最终接受这件事。
在她接受的第二天下午,她拥挤的小家里迎来了位新住户——小冰块连茶。
不是席允夸张,连茶真的自带冷气buf,又不爱说话,整天不是看书就是练功,让人喜欢不起来。
可席允更不想和小晚舟说话,她嫌这小孩问题太多,很烦。
她只能不停骚扰连茶。
“冰块,你怎么又在看书。”
“你好不容易出来,不想出去玩吗?我和你说,下面的城镇可好玩了……”
“哎……真不知道你信了那个老男人什么鬼话,无聊,无聊至极!”
“啪”!小女孩一把把手里的书合上,冷冰冰道:“不许你说老师坏话。”
席允:“我偏说!老男人,又老又丑的大坏蛋,不服你来打我呀……略略略,你打不着!”
小女孩绷紧小脸,半天没吭声。
身体里头的席允特别得意:“哈,说不过我吧,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吵架都吵不赢……”
她正嘚瑟呢,连茶突然抱着书站起来,推门走出房间。
守在外头的阿巧一惊:“大小姐,外头刚下完雪冷得很,您还是在屋里待着吧。”
“太热。”
连茶说完直接绕开一脸懵的阿巧,径直走向后花园。
她穿过长廊坐到通风的亭里继续看书。
“啊秋!啊秋!……”
耳边不停传来小小的喷嚏声。
连茶翻书的动作一顿,眨了下眼睛,平静的翻到下一页。
一整个下午,席允缩在她的家里瑟瑟发抖,而边上的小晚舟正在温室里睡得正熟。
她在连茶那吃了苦头,非但没长记性,反倒骚扰的更加卖力,吃得苦头也愈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