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芝礼和俞思宁悻悻的收手,没再去勾荷叶堆里的莲蓬。
三人沉默了会儿,俞芝礼伸手拿起脚边的一枝莲蓬,慢条斯理的剥好,全部递给连茶。
边上的俞思宁见状撅起小嘴:“爷爷,你不能这么偏心的!”
“噗!”
连茶直接把刚放进嘴里的莲子一口喷回湖中。
俞芝礼连忙掏出手帕给她。
她接过镇静的擦了擦嘴角,一言难尽的看向他们。
俞芝礼轻拍了一下俞思宁的小脑袋道:“阿宁,不许叫这个。”
看把他娘子吓得,这要是叫声奶奶出来还不把她吓到水里。
俞思宁昂起头:“我又没叫错,父皇叫皇叔,我当然要叫皇爷爷啦。”
连茶:“……”
合着她还是皇奶奶!这养着养着还养成孙子了!
俞芝礼无奈的摇头:“要不要吃莲子?”
“……小姨夫!我要吃!”
俞芝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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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淮南住了一年有余才动身前往下一个城镇。
辗转三年多,彼时的俞思宁已经六岁,平日除了游玩,该学的一直再学,不该学的也学了。
岭国越安城,普普通通的宅院内。
一身灰衫的小人儿正在费劲的劈柴。
他的小手握紧斧柄,颤巍巍的举高,差不多和肩同高时,使了吃奶的劲直直的劈下去。
咚!
“哎呀!又偏了!”
俞思宁皱着小眉头不悦的看向倒在一边半点没碰到的木头。
“嗷嗷嗷!”加油加油
趴在一边的糯米团干嚎了几声助威。
俞思宁弯腰扶起那段木头,重新折腾起来。
一直劈到吃午饭,他也只削了块树皮下来。
他郁闷的往前厅走,一见到连茶凑上去就撒娇道:“小姨,手疼。”
连茶扫了眼他略有些红的手心,牵着走往水盆子,直接按进去:“洗洗就行。”
“……”
偏心!上次小姨夫手指划破皮,小姨还给呼呼呢!
怎么到他这就只能泡冷水了!
俞思宁气鼓鼓的爬到饭桌上,埋头吃饭。他化悲愤为食欲,整整啃完了一个猪蹄!
“琉儿,阿宁都比你吃的多了。”
俞芝礼边说边夹菜放到她碗里,暗示意味非常明显。
“是个人都比我吃的多。”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我能吃的时候吓死你!!
俞芝礼:“……”
他夹了块红烧肉递到她嘴巴:“那你尝尝这个,我新学的。”
连茶盯着那块冒油光肥瘦相间的肉,犹豫片刻张嘴吃下去。
“还行。”
“那你多吃一点……”
“难吃!”
俞芝礼:“……”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过了两日便是正月十五,俞思宁从起床就开始兴奋的等着晚上去看花灯。
上元夜,越安城亦如晏安一般热闹。
俞芝礼一手牵着连茶一手抱着俞思宁走在繁华的越安街上。
行人摩肩擦踵,灯火绵延万里,满目欢愉。
俞思宁的小手里握着盏精致的蝴蝶花灯,他小心的护着生怕被挤坏了。
他们顺着人流过桥走到河对岸,光线暗下来,人流也分散开,身边终于空旷些许。
路过卖河灯的摊位时,俞芝礼偏头:“琉儿,你可要放?”
“小姨夫!我要我要!”
连茶:“……”问我呢!抢什么话!
她只捏紧他的手,没回答。
俞芝礼扫看了她几眼,最终放下俞思宁,问那商贩买了两盏。
一盏给俞思宁,一盏拿在自己手里:“走吧,我们去那边放。”
他带这一大一小往人少的河岸边走去。
河面上飘着造型各异的河灯,光影投射到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俞思宁把蝴蝶花灯交给俞芝礼,抱着莲花河灯又走了两步才蹲下去。
连茶看那小儿低声念叨了好长一段话,才小心翼翼的把灯放到水面上。
他的小脑袋随着河灯转动,直到看不见自己的那盏才起身,回头见大人还站着,不解的问:“小姨不放吗?”
连茶拉了一下俞芝礼的手:“你给他放吧。”
她对这事不感冒,全给这瓜娃子做吧!
反正是他要买的!
俞芝礼轻笑的把手里的河灯递给俞思宁:“多许个愿吧。”
“好呀!”
小人儿笑得甜甜的接过去,又蹲回原处。
俞芝礼看了几秒,突然搂住连茶低声道:“琉儿,你没有愿望吗?”
她看向他,平静的想了想:“想死算吗?”
“……琉儿!”
他无奈的叫了句,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把天聊死!
连茶摊手:“愿望就是很难实现的事,我目前很难实现的就是这件事。”
想死死不了,真的很难!
“那我希望你这个愿望最好别实现,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
她板着脸凑进他:“你的意思就是,要我给你收尸呗。”
俞芝礼俯身,亲了她一口:“不行吗?”
语气柔柔的,却说这么不要脸的话。连茶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旁道:“那要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
他红了耳朵:“那,只能包你满意了。”
放完河灯的俞思宁转身就瞧见正搂在一起的两人,瞬间转回去蹲下。
抱着小膝盖继续看灯,看着看着小嘴就往上翘起来。
“阿宁,回家了。”
“啊,好。”
俞思宁站起来小眼神忽闪着接过蝴蝶花灯。
和来时一样,俞芝礼一手牵着连茶一手抱着俞思宁,过桥走上依旧拥挤的越安街。
顺着人流,缓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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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光虚影,人生百态,只愿从头到尾是你。——俞芝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