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亚,看,是月亮,所以别怕,没事的、没事的。”艾尔嘉迪丝把塞西莉亚抱在怀里,塞西莉亚还是冷的厉害,“所以不要怕,没事的、没事的。”
塞西莉亚偷望艾尔嘉迪丝指给她的那一抹残月,冷冰冰的,简直比她的身子更冷。
这支由小孩子组成的小队躲在密林中。
不能生火,敌人在靠近,稍稍休息就得立刻启程,必须得跟大部队汇合。
冷得厉害,为能活着只得忍受。
小队的指挥是个跟艾尔嘉迪丝差不多大的孩子,他有着金色的长发,所穿是米海尔专为其定制的侍卫服,由此断定这个孩子身手不凡,哪怕以他的年纪不该出现于战场。
艾尔嘉迪丝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名字,却对其英俊的外表及冷静得像冰一般的性格留有深刻印象,孩子的助手,也就是这支小队的副队长,自然也是孩子,却有着超出成年人的魁梧,简直像熊一样,好在这个孩子很健谈,便没那么怕人,副队长很早就告诉艾尔嘉迪丝他叫莱伯特,有困难可以找他帮忙。
孩子们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就算还没积累起足够多的经验,仅凭被黑夜无限放大的恐惧,他们认定敌人就在不远处。
充当后队的他们,反倒遭遇敌人,战斗在所难免。
小队指挥,英俊且冷漠的孩子正低头盯着怀表,当他抬起头来,一道闪电落下,随后便是隆隆雷声,残月被乌云吞没,本就被黑暗掌控的这个空间变得越发可怖。
小队指挥轻声下达命令,“该赶路了,现在就出发。”小队有十多个孩子,都是米海尔沿途收得,他们要么因为出生于贫寒之家,父母再难养活,要么是被米海尔买下的奴隶,就算背景不同,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拿起武器,成为战士,听天由命。
“姐姐,我怕。”塞西莉亚想在艾尔嘉迪丝的怀里躲着哪都不去,“我们能留下吗,可以吗?”
隆隆的雷声淹没了艾尔嘉迪丝的回答,塞西莉亚却从她的眼中看到答案,塞西莉亚不得不让她的双脚再次触碰可怕的泥土。艾尔嘉迪丝很慌乱,先是寻找悬于腰袢的佩剑,等她好不容易握住剑柄,又四处寻找塞西莉亚的小手,直到塞西莉亚把小手递给她。
孩子们深陷恐慌,他们没有选择,要么被敌人猎杀,要么继续前进。
既是米海尔的少年队,敌人又怎会放过。
只有一个孩子例外,她叫阿露蒂娜,比艾尔嘉迪丝还要小着几岁,“快看,”阿露蒂娜抚了抚乱掉的头发,“就要下雨了,那一道道闪电就像绽放的烟花,你们看过烟花吗,我猜很少有人看过烟花,我看过,”阿露蒂娜的容貌是好的,却透着狐媚,应是与生俱来,说到此种神态,哪怕经过训练,也只有少数女人才能掌握,“闪电就像烟花,还有雷声,砰、砰、砰!”阿露蒂娜拍了拍她的这把由米海尔亲手赠予的短剑,“你们也该淋过雨吧,我淋过的雨简直比看过的烟花还要多,我喜欢在雨中起舞,除了冷点儿,雨可也是在空中绽放的烟花,不要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露蒂娜,请停下你的唠叨,能做到吗?”
“拉斐尔,你又凶我,我想让他们知道此时的困难忍一忍就过去了。”
艾尔嘉迪丝简直不敢相信,阿露蒂娜竟能在此时表现出不合时宜的兴奋,但也多亏阿露蒂娜,她终于知道小队指挥的名字了,“拉、拉斐尔。”艾尔嘉迪丝快走两步,“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大部队,米海尔大人会回援我们吗?”
“我记得你是叫艾尔嘉迪丝,她是你的妹妹塞西莉亚。”
“竟记着我们的名字,请你回答。”
“米海尔大人也记得你们的名字,米海尔大人把我们留在后头是为保护我们,更想毫无牵绊地与敌人的主力部队决战,谁想敌人也留有后手。”
“请你回答。”艾尔嘉迪丝正视拉斐尔。
“还是赶路吧,别把时间浪费到闲聊上。”莱伯特见气氛不对,想转移话题。
“我只想对处境有所了解,再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最为合理的判断,我很怕,但绝不会为怕就失掉理智。”
“我希望你强调的理智能帮你战胜恐惧,米海尔大人也会期待你的成长,我就简单说下,以我们的行进速度,距离前队大概有一天半的路程,米海尔大人何时能战胜敌人回援,就不是我能预测的了。”
“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不还有马吗,我们可以……”“仅剩下一匹。”
“我们可以选出一人骑马冲出重围,也好给米海尔大人送信。”
“你是想选自己吗?”阿露蒂娜凑了过来,“队长,她比我唠叨,还总说泄气话,只等你下令,我就把她的嘴堵上。”
塞西莉亚躲在艾尔嘉迪丝身后冲阿露蒂娜吐舌头,面对着这个在队中唯一比她小的存在,阿露蒂娜回了一个大号的鬼脸,吓得塞西莉亚妈呀一声。
拉斐尔很是气恼,孩子们也都被塞西莉亚的惊呼吓得动弹不得,静听了好一会儿,除了雷声,没有异常的声响。
“就算你们中有会骑马的,此时也最好打消念头,密林无法快速行进不说,更会惊扰敌人,艾尔嘉迪丝,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你的妹妹,但请记着,我担心的不只是你的妹妹。”
“你们是想当着敌人的面儿争论吗?”莱伯特为这场争吵做了总结,“还是出发吧。”莱伯特牵着马,马蹄子包着破布,马嘴也给套了个严实。
“这就对了,停滞不前只会送命,往前走才有生还的可能。”阿露蒂娜跟着艾尔嘉迪丝,“你的佩剑很是漂亮,是米海尔大人送的吗,我的这把短剑就是米海尔大人送的。”
“你的话还真是多,闷得厉害,倒不如来场大雨了,塞西莉亚,走得动吗,姐姐背你?”
塞西莉亚满眼委屈,可当她看到艾尔嘉迪丝的额头上挂着汗珠便打消了念头,“我可以。”
“塞西莉亚,到马背上来。”莱伯特本是好意,得到的却是艾尔嘉迪丝无情的嘲讽,“你的这匹马太过金贵,又岂是我们姐妹能骑的,别说塞西莉亚还能坚持,走不动时还有我呢。”
“你误会拉斐尔了,要说骑马,拉斐尔可是高手,就算派人给米海尔大人送信也该他去,但你看他,不也跟咱们一样儿。”
“你想说什么?”
“拉斐尔做出的决定对我们都好。”
“我可没看出他的决定有多好,不说得保持安静吗,别再烦我。”
“塞西莉亚要走累了,我背她,这总行了吧?”
“我的妹妹当由我照顾,托付给谁都是不放心的。”莱伯特愣了一下,“没错,我们才刚刚相识,你当然不会相信我,但请记着,真要有危险,拉斐尔也好、我也好,可都是不怕死的,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