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长着乌溜溜的黑眼圈的尤娜走过来,恰好听到白拓的调侃,顿时霞烧双颊,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阿布更是一脸窘态,憋了许久,挠挠头苦笑道:“谢谢白老板的关心,平时我们夫妻很少出门,一时半会儿还不适应于新坏境就寝,所以昨晚有些睡不安稳,没事,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众人拿阿布两人调侃逗乐了一番,便各自散着梳洗去了。吃过早餐,白拓提议让大家到附近名胜去游览观赏一下风景,但是因为悦来楼的生意需要人照看,于是鲁能自告奋勇来当向导,自然就是白拓留在店里打理生意了。
鲁能的积极是因为很想知道,自从自己与王超离开以后,阿布三人发生了什么事。善于察言观色的鲁能在刚才就餐时候,从阿布的举止中捕捉到了些微妙而略显踌躇的神色,猜想阿布可能发生了什么非比寻常的大事。鲁能想借此机会带阿布去散散心的同时,分担分担阿布他们的烦恼。
大伙有说有笑地出了马坡镇,鲁能首先带着众人领略附近鹿角山的风光,王超和尤娜都是初来乍到,一路上被沿途的美景陶醉得绽放笑脸。众人坐着马车,沿着盘山大道慢慢往山顶延伸,路边山花烂漫阳光普照,一个个暂且抛开身上的重任,尽情地放松自己,山中仙境般的景色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众人还瞻仰了山顶上神庙里供奉的光明女神丝碧昂的神像,以及那耸立于林间云海的巨大雕像。之后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感叹着劳动者的智慧与力量的无限和伟大。这期间,鲁能一直在观察着阿布,只见他呆看着对面高山上的林海,一副想得出神的样子。鲁能看在眼里,心想找个机会问个究竟。
正午刚过,烈日当空,众人从山上往下走,来到半山腰的一眼清泉边停下。此时众人觉得饥肠辘辘。于是索性在这里生火做饭,大伙都纷纷忙着手中活儿,只有阿布独自一人对着清澈的泉水发呆。
鲁能见机会来了,便慢慢靠近阿布,用手一拍阿布的肩头,问道:“阿布,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是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超的伤虽然还没好利索,但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已经可以自己走动了。他也凑到阿布身边,好奇道:“昨晚我们早早就回到悦来楼。你们后面干了什么。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说来听听。”
阿布原本只是在深思自身问题。深思尤娜没有教会自己如何减缓恶魔化速度的问题。阿布为找不到好法子感到迷茫,感到无奈,正一直冥思苦想地考虑着应该用何种方式来强大自己的内心。
两人的问题打乱了阿布的思绪,不禁心中涌起烦躁的情绪。让阿布顿生一种危机感。他连忙深呼吸了两次,才使自己平静下来解答两人的问题。阿布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两人,关于自己身体的状况,阿布还稍稍做了些隐瞒。
两人得知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后,心里不由为阿布三人当时的决定捏了一把汗,如果判断失误,随时有可能命丧黄泉,不过现在想想,杀掉杜四也许是当机立断的最佳选择。
王超沉默片刻。提出了与小七相同的疑问,阿布将之前与小七讨论的结果告知两人,当然也包括那个还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鲁能与王超绞尽脑汁,始终毫无头绪,最终只能先暂时放弃思考。先尽量的放松心情,让自己恢复最佳状态。
也许是欢乐的气氛感染了阿布,阿布有了新的想法:既然如此费神还是毫无收获,不如慢慢等待,或许在不去苦苦求索的时候,问题就会自己迎刃而解,水到渠成。有了这样的想法,阿布终于放开自己,全身心地和大伙沉浸在怡然自乐的玩赏当中。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当众人从最后游玩的一片湖泊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白拓备了酒菜迎接众人,酒足饭饱后就是一阵茶余饭后的闲聊。白拓看着小七,认真道:“老贺,你这次带着这么多人出来,到底是所为何事啊?”
小七先为白拓斟了一杯茶,再给自己满上一杯,将茶杯放在鼻尖轻嗅片刻,这才一饮为尽,饶有兴趣回答道:“老白,实话跟你说吧。我也是受家人所托,带着我这侄子出来见见世面,因为家里人希望他能干一番事业,别老是呆在家中做个无所事事的少爷。毕竟他们家偌大一份家业日后还需他来继承,有我看着他,家里人比较放心。”
“这不,来到半路巧遇王公子,在汴城我们本就有些往来,偶尔与狄书他们聊过天,还交流了以后的打算,一打听,赶巧了,都是往马坡镇来着,于是我们便结伴同行。那天到了门口,见这里守卫的兵丁变得多了起来,心中有些担心,这才和侄儿先进来探个究竟,免得误闯进来,遇事缠身。”
白拓举杯,一口饮下清茶,回味了一会甘甜,这才开口道:“老贺,你还真的嗅觉敏锐,最近这马坡镇的确不是很太平。前几个月里,常有与丹朝的边境摩擦事件发生,差点就要打起来,不过幸好都是光打雷不下雨。衙门和守备军也是看得紧,说是提防丹朝的奸细渗入,多了几处盘查,不过对老百姓来说,倒是没有多大影响。”
有关自己关心的事,阿布等人都竖起耳朵倾听,生怕漏掉细微细节。但白拓毕竟是普通的老百姓,得到的消息都是人尽皆知的,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倒是听到了许多不合常理的推断,听得阿布大摇其头。
吃过晚饭,送走了白拓,鲁能留下来陪着阿布等人。五个人搬来一张桌子在柳树旁坐下,沏着茶,开始讨论今后调查的方向。也许是放松了一天的心情,或者是忘掉了之前的不快乐。众人的脑子变得清醒灵活了许多。
小七首先开声,因为尤娜并不知道他与阿布在破庙外的谈话,先做了一个简短的说明,然后开始说出自己的观点道:“我觉得我们都太多虑了,我们一直担心申屠会因为杜四的失踪,而对自己的安全有了顾虑,可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最起码的信任应该还是会有的。”
鲁能清楚,因为利益结盟是多么脆弱,况且对于这些可以拿国家战备来牟利的人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其他人都可以是被抛弃和怀疑的对象。开口说道:“老贺,你太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这些人只不过都是在互相利用而已。必要时都会互相出卖。如果杜四无缘无故失踪,那么他们肯定会有所怀疑。”
阿布赞同鲁能的观点,却觉得这么说不完全对,提出自己的看法道:“老鲁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另外一层含意。他们都是在三王爷手下办事,虽然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幕后主使,但是实际上在心里头却是互相猜忌,谁都不服谁,那么他们必定时刻准备着有人会背叛自己。这从申屠对‘四爷’的态度就看得出来。”
“因此。我有一个想法。在他们能够忍受的背叛范围之内,让杜四合理的消失一段时间,这样既可以让他们因为其他的事分心,又可以掩盖我们要做的事情。之后再让杜四突然出现,但不与其他人正面交谈。增加申屠等人的疑心病。”
尤娜对如何去做非常感兴趣,喝了一口茶,问道:“阿布,你打算让人们认为杜四去做什么?”
阿布双手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看着尤娜道:“揭露姚勇的办事不力,你看怎么样?这样可以麻痹他们,让他们认为杜四不过是想借此打击马坡镇的众人,提高自己在三王爷心中的位置。而且这样的小动作也并不能真的让姚勇在三王爷面前失势,最多也就受到一些责怪。这样申屠众人的反应才不过于激烈。”
王超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不过还是有些顾虑地问道:“那,谁来扮演这个已经死的‘四爷’呢?如果只是留下一封信,他的字迹我们没见过,胡乱写只会更容易穿帮。如果需要说话,那应该说些什么?”
阿布已经想过这个问题,此时直接答道:“这个‘四爷’由我扮,在墓穴中我听过他的声音,自信可以模仿得七八分,这个无须担心,甚至怎么找到他的巢穴我都想好了。如今马坡镇处处都在衙门的眼皮底下,只要问一问二娃兄,就知道最近哪里有陌生人出没,只要穿着那一身醒目的装扮往那里一站,就容易被他们发现。至于要说些什么,怎么说,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这件事不需太多的人来做,交给阿布一个人就行,剩下的四人开始重新分配调查的对象,排除了申屠四人,那么被怀疑的对象就相对变少了。这个晚上,阿布五个人长谈到深夜,才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早,小七带着阿布回到了放着杜四尸体的溶洞里,取下了面具,拿起那件染血的斗篷,来到洞外小溪边,将面具及斗篷洗净,然后晾晒,两人坐在一棵树底下等着东西干透。
小七看着阿布专注认真的神情,忍不住问道:“阿布,你一个人行不行啊?还是我跟着你一起去吧。自从与‘四爷’对战之后,我觉得你变得非常古怪,和我之前认识的阿布判若两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阿布的变化始终还是没有逃过关心他的眼睛,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事,阿布不愿给朋友增添烦恼,摇摇头道:“没事,可能是当时受了些惊吓,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一手攀在小七的肩膀笑道,“没想到你小子关心起人来,还真有点肉麻。”
小七一把拍开阿布的手,没好气道:“去,没事就不要摆出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让人看着实在欠揍。我先走了,晚上见。”
小七走后一会儿,阿布这才将晾晒的面具和斗篷收起来,用布包好,跨在肩上。阿布进入马坡镇后,选了偏僻的小路径直朝着衙门走去,驾轻就熟地来到衙门的后院,从后门钻了进去。
阿布到了衙门里,直接找上了当值的衙役,幸亏二娃事先有过交代,不然阿布想见二娃还真不容易。看着二娃匆匆赶来,阿布心中五味杂陈,心中总有一片阴影挥之不去,总想当面问问他究竟是站在谁那边,但是理智让阿布最终没有开口。
二娃也有一些话想问阿布,于是带着阿布到了自己的书房,关上房门,屋内顿时只剩下各怀心事的两人。
“你去哪了?”“二娃兄,又要麻烦你一次。”两人同时开口,但异口不同声,各说各的,可还是为了这份默契相视而笑。
最后还是二娃先接口道:“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阿布不想对二娃说谎,于是直接忽略了二娃的问题,说出自己此来的目的道:“二娃兄,我发现在我们回到马坡镇后,发现有人跟踪我的朋友,我怀疑那些人要对我的朋友不利,所以想来问问你,最近咱们马坡镇是否有形迹可疑的外地人?”
二娃回忆片刻,慢条斯理地回道:“有是有,前段时间就在西北方和西南方的小巷子里出现过,后来因为其他的事放松了监察,如今已经不知去向。你也知道衙门办事是要讲究证据,如果你要我将他们抓起来,我还真办不到。”
阿布见二娃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摆手道:“二娃兄误会了,我只是想尽早做些防范,免得是非招惹而已。如果二娃兄没有详细消息,那我就先告辞了,因为八王爷的事已经有了些眉目,我需尽快办妥才好。”
说到八王爷,二娃也就不敢挽留,但是心里却留了一个心眼,因为今天的阿布显得有些不对劲,既然来到衙门,还问了些有关可疑的外地人的问题,却没有询问那些外地人是干什么的,这显然是阿布已经知道了答案。
阿布不知道自己的疏忽已让二娃起疑,走出衙门之后,专抄小路离开,到了城北的城墙附近,直往一处无人的草堆钻了进去,等出来时,已经是头戴面具,身披斗篷的假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