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悄悄地尾随于言盛身后,倾耳注目言盛的举动。
落荒而逃的言盛全速奔跑了好一会,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一处树墩前停下。他回头看看没有发现阿布的踪影,但是为了预防万一,他把那里几十匹马的缰绳全部解开,挑了一匹快马牵着,啪啪几鞭子赶着其余马匹全部向辽阔的平原飞驰而去。由于刚才的狂跑此时的言盛已经精疲力尽,为了恢复体力,纵身上马慢悠悠地沿着树林的外围朝东南方继续前行。
言盛逃跑的方向一边是平原地带,另一边是茂密的树林。为了便于隐藏身形,阿布选择穿梭在树间且离言盛又太远的地方,与骑马在树林边沿的言盛,形成了两条平行线并保持以相同的速度前进。
绕了半个树林,天空中的云还没散尽,一轮明月已经高高悬在夜空,让奔跑中的阿布无所遁形,因此不敢靠得太近。
不知走了多久,月光下的路面依然清晰可见,骑马的言盛来到一个岔路口,左手一扯缰绳,坐骑带着言盛便转入了左边那条道。阿布不得不停下,注视着对面,远处屋檐的轮廓朦胧不清。阿布又观察了一下此时自己所在的四周环境,发现不远处有一大片十分茂盛的草地,就偷偷潜了过去。
草地中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路旁虽然也植有树,但是株距较大,要在树下隐藏比较困难,眼看着言盛就快要消失在转角,阿布赶紧手脚并用攀上了树上,再一个纵身跳跃到就近的另一棵树上,以此继续跟在言盛身后。
言盛七绕八拐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小镇,在月光下,小镇似乎洒上了一层白沙。来到镇外大门前,言盛勒住马缰,迅速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小镇里。原本落针可闻的小镇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看门的黄狗,引来一阵狗吠声。
阿布抱着树干,自上而下将小镇一览无遗。只见言盛快步走进小镇,不时还回头张望,确认没人跟踪,才转身迈步向靠着山脚的一座亮着灯火的寺庙走去。来到门前,言盛一声未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阿布慢慢滑下树来,脚一着地立刻猫着腰小跑着来到小镇约三米来高围墙下,选了一处凹凸不平的墙面,手脚并用爬了上去,一个翻身,进了小镇里。
阿布看准了方向,在昏暗的房子影下行走如飞,没过多久来到了寺庙左边的民宅顶上,阿布趴在屋顶上仔细观察月光下的寺庙。
寺庙依山而建,占地面积不大,就只有三间瓦房相互连接,两旁各种着两棵高大的槐树,槐树枝叶茂盛,将寺庙以及院子都全部遮蔽起来。但是寺院外,离寺院大约十米远的大片地面上却没有任何建筑和植物,如果这么贸然跑过去,会有被发现的危险。
阿布不知所措。突然天空飘来一大片白云,白云的影子在缓慢向这边移来,阿布顿时喜出望外。当云朵的影子遮挡了空旷的地面时,阿布几步前跨迅速潜入了就近的一处民宅,并找到一张深色的床单,在床单的四个角上分别挖了个拳头大小的洞。阿布披上床单来到挨着寺庙的房子烟囱后面躲好。
等待是最难熬的,过了一会,阿布开始有些烦躁了,幸好云朵的影子已经来到了身边,渐渐的将阿布的整个身体笼罩其中。大约又过了一刻钟,阿布终于看到地上的云影与树影连在了一起。
裹着床单的阿布立刻从烟囱后面出来,小跑几步,到了屋檐下奋力一跳,整个人跃到了半空中,身体呈大字型舒展开来。披着的床单忽然被风撑开,“啪”的一声响,只见阿布的双手握住床单,双脚穿过另一头的两个洞,顺势巧妙地一使劲飞出了好几米,最后整个人扒在了槐树上。
一个暗哨从墙角探出头来,向外望去,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嘀咕道:“难道听错了?”
躲在树上的阿布屏息注视,待暗哨回去之后,才收起床单,束在腰间,蹑手蹑脚地顺着树干爬到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上,蹲下身体,将脚慢慢伸到寺庙的房顶上,等脚站稳后,才缓缓放开手中的树枝,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在这里,即便院子里的人在轻言细语也可以听出个大概来,阿布顺着人声慢慢靠近间房,轻轻趴在房顶上,小心翼翼地掀起一块瓦片,一道微光透出,屋里两人说话的声音更加清晰。
言盛怒气未消道:“事情就是这样,如今他们应该还在那里,二哥,不如我们现在回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血刃团二当家陌上之摇头道:“你擅自行动已经是犯了大哥的忌讳,如今还想让我为你出头,你这不是来害我吗?这次的吃亏,就当是给你个教训,记住以后要是再自作主张,我也不会为你求情的。”
言盛顿时像焉了的茄子,一脸惊恐的瘫坐到了椅子上,口中问道:“二哥,大哥怎么还没来?”
陌上之朝门外看了一眼,摇头道:“大概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平时大哥最守时了,还有两刻钟,咱们再等等。”
一刻钟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寺庙外,推门进来,那人脱掉掩盖面容的帽子,露出粗犷的样子。阿布从上往下看,只见这人披头散发,一脸络腮胡,还少了一只耳朵,腰间别着两把重锏,阿布心中肯定想,这就是血刃团的头目崔大志。言盛的话证实了阿布的推断。
崔大志进门之后,言盛就站起身来,和陌上之一起冲他拱手道:“大哥。”
崔大志放下帽子以及腰间的双锏,对着两人点头道:“来啦,老三呢?”
陌上之不好意思道:“大哥您也知道,我管不住他,他只听您的话。半路上他又办自己的事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不过他从不迟到,我们再等他一会儿。”
崔大志坐在椅子上,无奈摇头道:“都是我把他惯坏了,那就再等等吧。”
言盛岔开话题道:“大哥,刚才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让兄弟们替您分担一下。”
崔大志拿过一旁的茶壶,往里面倒了热水,一边等着茶泡开,一边道:“就是咱们向马坡镇购买武器装备的事。那小子说最近风声紧,过段时间才能将武器装备交给我们。”
言盛脾气比较急,微怒道:“是不是他们嫌我们给的价钱低了,想敲我们竹杠?”
崔大志笑道:“这个倒是不会,我崔大志的名声他们是知道了,闹僵了对他们没好处。”说完一把按住茶壶盖,拿起茶壶将茶水倒入摆开的四个杯子里。
崔大志拿起其中一个茶杯,晃了晃,刚想将洗杯的茶水倒掉,突然一愣,放下茶杯捂着肚子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上趟厕所。”说完往门外走去。
崔大志走后,言、陌两人相对无语,言盛愁着该如何与崔大志交代因自己莽撞,害死许多手下的事,而陌上之则看着门外,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来呢。”
阿布没再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又不甘心就此走掉,趴在屋顶上观察着屋内的物品,希望能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屋内摆设就如同一般的寺庙一样,特别之处就是那顶帽子和摆放在桌上的一对重锏。
当阿布的双眼从四个茶杯上掠过时,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遗漏了什么东西,再将目光注视到茶杯上时,阿布脸色大变,猜想到杯里的茶水有可能已经倒影出阿布的脸。此时警兆顿生,阿布本能的朝寺庙右边的槐树滚去。
也幸亏阿布躲及时,若迟一分钟,崔大志的拳头就砸到了阿布的脑袋上。“嘭”的一声巨响,崔大志击穿屋顶,右脚一迈踩碎了几片瓦,左拳挥出,直取阿布的胸腹。
阿布腰身一挺,整个人从屋顶弹上半空,躲避了崔大志袭向胸腹的拳头。崔大志眼看着阿布躲到自己的拳势之外,再后退一步那就到了屋檐外,自己再追击就来不及了,脑中突生急智,使出一个千斤坠,整个房顶顷刻间全被压塌了。
屋内的两人听到巨响顿感不妙陆续从窗口飞跃而出,不然此时必定被倒塌的屋顶压个正着,不过也因为如此,阿布始终只是面对崔大志一人,多了几分逃生的希望。
阿布双脚落下,正赶屋顶坍塌,两脚踩空,落入了屋内。崔大志先一步着地,向右迈了两步,抓起桌上的双锏,左手锏猛地一掷,带着风声,砸向刚刚落地的阿布。
半空中阿布已经想过可能遇到的危险,他相信保持移动是躲避危险的最好方法,所以落地前已经蜷缩起身体,让右肩先着地,同时马上向前一滚,然后双脚用力一蹬,运劲于背部,撞上了身后的墙壁,将墙壁撞出一个大洞。
“轰”的一声,重锏砸在地上,地面深深地陷出一个大坑来。阿布的变向使崔大志始料未及,第二个将要挥出的重锏硬生生止住,提在手中追了出去。
阿布来到屋外,跃上墙头,正要往院外跳,忽然背后风声响起。原来崔大志见阿布就要逃脱,来不及运尽全力,使出一半的功力将手中的重锏甩向阿布。崔大志的巨力阿布已经见识过了,如果阿布用背硬接必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无奈之下,阿布抽出腰际的匕首,一个转身用尽全力迎向飞来的重锏。
“当!”半空中火花四溅,重锏的材质特殊,并没有一分为二,向下落去。阿布血气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斜着向上抛飞。
来到半空中,阿布弓着腰,迅速解开腰间的床单,手脚穿过床单四角的洞,感觉身体向下落了才猛然舒展,顺势飞出了十几米远。
寺庙内的众人看着阿布往北飘飞目瞪口呆,崔大志大喝道:“追!他听到了我们的秘密,不能留活口。”说着转身回屋去拿重锏。
陌上之和言盛两人领命冲出了门外,半路上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另一把重锏,陌上之脚下不停,言盛则呆看到重锏上匕首划开的口子,突然想起与阿布对峙的那柄断剑,背脊一凉,可不敢说出自己之前的遭遇。假装没看见,跟上了陌上之的脚步。
阿布借着落下的趋势飘飞了一段,突然一眼俯视,看到一个血刃团的手下正在给一匹马梳洗,不偏不倚恰好在自己飞行的轨道上。阿布想如此滑翔实在不是办法,灵机一动全身缩成了一个球,迅速向那名喽??淙ィ?珊显业剿?砩希?吹媚侨瞬皇u耸拢?蚕诺寐矶?笸肆讲健?p> 阿布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扒下那喽??囊路??闷鹨慌缘穆戆把杆偬咨下肀常?戆吧厦婊拱笞懦ぬ跣蔚暮谏?即??蠛寐戆爸?蟀2疾患偎妓饕辉旧狭寺肀常?慌穆硗纬鄢隽诵≌虼竺拧02伎醇??嬉黄锱芾矗?碌绞撬??敝猩?堑溃骸叭?奔遥?蟮奔艺?诘饶???辖艚?グ伞!?p> 血刃团三当家薛满不以为意,“嗯”了一声,与阿布擦肩而过。
来到镇中,薛满碰上了追出来的陌上之及言盛满脸焦急,好奇问道:“你们干什么呢?还在这瞎跑,老大不是在等我们吗?”
陌上之紧张道:“这个一会儿再解释。你可有看到一个人撑着块布从头上飞过?”
薛满摇头道:“没有。刚才只是看到一名手下骑马出了镇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陌上之顿时脸色煞白惊慌喊道:“糟了,让他跑了,赶紧派人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