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荆棘破土而出,卷向阿布的脚踝。阿布在暮林吃过舅舅卡尔的亏,这次反应奇快,荆棘破土未至,身体已经跃起到半空。
包裹着田良水的蛇蔓如莲花绽放一般,一根根剥落,露出藏在里面的田良水。蛇蔓离开田良水的身体之后突然变长,鞭子般自上而上抽向阿布肩膀,其势不小。
阿布人在半空,躲避不及,右手抽出腰间的匕首迎向蛇蔓中部,同时头向左偏。
手起刀落,蛇蔓一分为二,断口处飞出淡蓝色的汁液,溅到了阿布右手手臂和脖子上。阿布上升的身子受阻,被无奈的压回地面。
阿布落地后,右手臂和脖子处传来一阵灼烧感。阿布不及查看,左腿发力,避过还在空中乱舞的蛇蔓,朝田良水冲去。
田良水双手高举,阿布身前两米处的土地开始龟裂,一棵巨大的植物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三朵巨大的花苞长在一根略显纤细的茎上,无数的根须在地面上扭动。
阿布吓了一跳,不敢正面硬上,改为从侧面迂回。
田良水哪里肯让阿布近身,双手一挥,巨型的三头食相花张开了一朵花苞,向阿布头上罩去,张开的花苞里尽是锋利的牙齿,一股腐烂的恶臭从花苞喷出。
阿布加速突进,险险躲过了凌空落下的花苞,双腿一蹬,左手攀着花的萼片,跃上食相花弯曲的茎。另外两朵花苞也大开,袭向花茎上的阿布。
阿布将右手的匕首插入花茎,身体顺势下滑,一边滑一边将花茎对半切开,轻松躲过了另外两朵花苞的攻击。被切开的茎无法支持三朵花苞的重量,瘫倒在地。
阿布如此轻松就解决了食相花,田良水连忙在身边召唤出了两棵爆裂蒲公英。蒲公英身体一抖,种子开始向阿布飘飞过去。
阿布不敢硬闯,一脚踢起脚边的石块。石块飞入种子群中,撞上了一颗种子,一声爆鸣,石块被炸成了碎片。看着面前数不清的的蒲公英种子,阿布一时间无计可施。
爆裂蒲公英阻止了阿布的脚步,田良水控制着爬山虎攀附在城墙,一直爬升到了墙上的箭垛口。一根蔓藤缠住田良水腰际,看样子就要往上走。
身后的食相花引起了阿布的注意,阿布转身抱住它的根茎,双手用力,将其连根拔起。挣扎的食相花花苞依然垂着,阿布将食相花甩向面前的蒲公英,跟着身体跃起。
爆鸣声连续响起,食相花巨大的身体被炸得七零八落,阿布硬是开出了一条路。阿布看准时机,身体旋转发力,一脚侧踢向田良水。
田良水不想这蒲公英阵也只是撑得了一时,急忙抬起左手,带着尖刺的荆棘在田良水面前迅速结成一面带着倒刺的盾牌。
田良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阿布右脚在荆棘盾未硬化之前印在了上面,盾面无法承受向内凹陷,盾面上的尖刺也刺入了阿布的小腿。
盾面虽然未能成型,但还是卸去了部分的力道。即便如此,阿布的脚依然对田良水平伸的左手造成了伤害。
只听“咔嚓”一声手骨断裂的声音,田良水身体也被震飞,撞上了城墙。阿布还要上前,田良水右手探入身后的口袋,抓了一把牵梦散朝阿布双眼洒去。
阿布只见一团烟雾飞向自己,本能的后退两步,双手遮住双眼。一阵香气扑鼻,阿布突然醒悟,赶忙封住口鼻,但是已经吸入大量牵梦散。
当烟雾散尽,原地已经没了田良水的影子,抬头一看,他已爬过了一半城墙。阿布扯下钉在小腿处的荆棘盾,痛得眉头紧皱,来不及止血,攀着爬山虎紧追田良水。
刚才两人在城下打斗,城墙上的卫兵听到声响,急忙赶来。当田良水来到城墙上,卫兵正好赶到,田良水又将一把牵梦散洒出。处于下风处的卫兵不察,也吸入许多,顿时脑子昏昏沉沉,东倒西歪。
因为手脚的伤,阿布攀爬的速度很慢,来到城墙上时再看田良水,已到了城外墙角。田良水抱住受伤的左手,对着城墙上的阿布狠狠的道:“你等着,我会回来的!”
阿布追到城下,田良水的身影已经穿过灌木,越过官道,没入官道另一边的树林消失了。
阿布凭着意志支撑着来到官道上,但是终究抵不住牵梦散的强大药效,昏睡在路中间。
不远处,一队人马正在缓缓走近。一辆马车在队伍中间,马车前后各有六个身穿铠甲的骑士,骑着六匹高头大马,拿着长矛。
马车车辕上插着一面旗子,旗子上绣着一只缠绕的青蛇。马车两旁分别站了四人,前面四人负责敲锣打鼓,后面四人则只是低头跟着马车。
不一会儿,骑士停在了阿布身前。一人快跑两步上前,查看了阿布一番,回到马车边静候,马车门帘掀起,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稳坐马车当中道:“李福,怎么停下来了?”
那李福躬身道:“启禀八王爷,路上有一位佛兰特学院的学生昏迷不醒,手脚还受了伤。”
八王爷道:“哦?佛兰特学院的学生都是国家未来的柱石,把他抬上马车,带回王府医治。”
李福为难道:“王爷,这不合皇家礼数啊。”
八王爷不悦道:“这时候就不要顾及这些个繁文缛节,救人要紧,快去。”
李福躬身道:“是,八王爷。”
李福命人将阿布抬上了马车,这队人马再次启程,缓缓驶入汴城的北门,径直朝八王府走去。
昏迷中的阿布做了个梦。梦里阿布回到了暮林的双层小楼,推开门,爹坐在饭桌前,娘正在盛饭,看到阿布进来,正向阿布招手。阿布迈步向前,但是无论怎么走都无法走到爹娘身边,身子反而越走越远,吓得阿布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阿布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棉榻上,并环视起四周来。雕花的门窗,金边红栎木制成的桌椅,清雅的瓷器,别致的纱幔,缎面的薄被,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的房子。
阿布一张嘴,觉得口干舌燥。身前的木桌上摆了一把茶壶四个杯子,阿布想起身喝茶,谁知刚动,右手和右脚一阵疼痛。
阿布才想起追捕田良水的一幕,抬起手脚,只见原本应该有伤口的地方,如今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还渗着殷红的血。
阿布看了一会儿,房内空无一人。阿布来到桌边,拿起茶壶对着壶嘴猛灌了两口茶水,终于觉得舒服了些,边往外走边喊道:“你好,请问有人在吗?”回答阿布的只有风声。
阿布来到门外,门外依然空空荡荡,阿布选了一个方向,一边喊着一边往前走。
院子里繁花锦簇,绿树成荫,假山清池,水雾升腾,好一幅迷人景象。阿布欣赏着风景转过一个拐角,远处有一间房大门虚掩,阿布猜想里面必定有人,于是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来到门边刚要叩门,门里传来一个声音道:“王爷,您这是想要逼宫吗?”顿时吓得阿布愣在那里,不敢吭声。
门里的八王爷,坐在椅子上轻抿一口苦茶道:“齐将军,如若父王仍如此一意孤行,为了我楼兰国的国运,逼宫又有何不可?”
见齐将军谨慎的看了四周一眼,八王爷轻笑道:“放心,为了你我说话方便,我已经遣走了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下人。”
齐将军轻声道:“王爷,这事要是败了,可是谋朝篡位之罪。”
八王爷眉头一皱,道“如果天要亡我,我宁愿死在自己手上,也不要被一个女人和一群弄臣害死。”
齐将军道:“王爷,事成之后,那七前子要如何处置?”
八王爷冷笑道:“七个去势小人还舞文弄墨,实在让人贻笑大方。到时候斩了就是。”
齐将军犹豫片刻,小心道:“王爷,那马皇后怎么办?”
八王爷眼内神情复杂,经过一番挣扎道:“念在她多年前于我有恩,就让她跟着父皇终老吧。”
齐将军分析道:“王爷,看来此事我们需要尽早谋划。如今皇宫禁卫仍在马皇后手中,汴城的守备军官又多是七前子的干儿子,我们势微,必须夺回兵权。”
八王爷点头同意道:“还有老三和老五,他们与手握军权的两位大将军交好,不得不防我们鹬蚌相争之时,他们渔翁得利。”
齐将军拱手道:“王爷,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末将先回去和老于商量商量。”
八王爷摇头道:“于将军那里先不要提,他那人酒后失言,容易坏了我们的大事。起事之时再与他分说。”
齐将军起身告辞道:“王爷,末将先回去了,免得招人话柄,于王爷不利。”
八王爷示意他坐下,道:“你先等等,我给你拿两包南朝的风音茶带回去,这个茶对老将军的腿有好处。”
齐将军感激道:“那末将就代家父谢过王爷的赏赐了。”
门外的阿布听到有人要走,吓得往回走,不敢稍作耽搁。回到房间之后,阿布迅速脱掉了鞋子,躺回**上装睡。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两种不同的脚步声,两人来到阿布**前观察了片刻,阿布呼吸保持着自然之息的节奏,但是心跳明显有些加快。
八王爷问道:“素素,医师说他要多久才会醒?”
素素道:“回王爷,医师说了,这人吸入太多牵梦散,需要两个时辰才会醒。从您在半路捡他回来到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阿布听到这话没法再装下去了,动了动眼皮,假装刚刚转醒,重新打量了一遍房间,目光回到**前的两人。
坐着的男人面白无须,额头丰润,天庭无暇,眉毛浓而不乱,眼睛明亮清澈眼光慑人,鼻子高耸端正,嘴巴方正,一副贵人之相,一看就知道是那位王爷。
站着的是一位身材娇小,面带羞怯的小女孩,正是那位婢女素素。
阿布一脸茫然的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素素抿嘴笑道:“这里是八王府,这是我们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