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妹这么急着过来,原来是为我解惑的?”周佳瑶抿唇一笑,“正好,我只听说那边乱糟糟的,国公爷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妹妹来得正好,你跟我说道说道,也免得我不知深浅,在国公爷面前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惹他生气。”
周佳瑶这话,很明显的表达出了自己对云如娇的不待见。
依周佳瑶来看,云如娇是来者不善。说不定,已经猜到了云霆雷这件事情的幕后主导者是她。
傻子才会承认这件事与自己有关的。
想必冯氏她们就算是有所怀疑,也拿不出证据来,故而,云如娇到她这里来,不管是警告也好,还是打探消息也罢,都是多此一举的。她对冯氏的儿女向来没有什么好感,难不成还会跟她说什么知心话不成。
云如娇可不是笨人,怎么可能接周佳瑶的话呢!哪有亲妹妹到别人面前,宣扬自己哥哥丑事的道理?她又不傻。
只是她没有想到,周佳瑶会挖个这么大的坑在等着她们。二哥这事儿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世子他们的手笔,或者说,是大嫂的手笔?
云如娇默默的喝了一口茶,想着:看来是娘亲把大嫂惹急了!
娘亲总是想把控国公府里的一切,可是世子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他回府以后,娘亲对国公府的把控能力也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特别是世子成家以后,按道理说,中馈是该转交到大嫂手上的,可是到目前为止,府中的一切,还是由娘亲掌控着。
名不正,言不顺。
这些也就罢了,偏娘亲还总想着往世子身边塞人!先不说世子是如何厌恶冯家的人,单说大嫂吧!哪个女人会愿意跟别人分享丈夫?娘这么做,无疑是在给大嫂添堵。
是个女人,就不能容忍这事。
一个庶母,居然把手伸到世子的屋子里去了,世子夫人难不成会坐以待毙?
所以大嫂才忍不住出手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她一出手,就是杀招。
云如娇淡淡的笑了笑,“大嫂,我并没有恶意。”她是来求和的。
周佳瑶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谁知道的表情。
“大嫂为何不试着相信我呢!”云如娇只道:“我是家里的独女,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小就羡慕那些家里头有姐妹的。大嫂的年纪,与我不相上下,你如今就把我自己当成你的妹子,不成吗?”
周佳瑶越发觉得云如娇来得不寻常。
她竟像是来示好的。
可是,两个人的关系明摆着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平日里大嫂,妹妹的叫着,也不过是为了大家各自面子上好看些罢了,哪里会真的有什么姑嫂的感情在里头呢!
云如娇的这个说法,未免有些太过可笑了。
周佳瑶脸上并没有带出什么不快的情绪来,只道:“大妹妹说得哪里话,我何时没把你当成亲妹子看了?”她笑了笑,“今儿你是怎么了?说起话来没头没尾的,倒是把我搞糊涂了。”
云如娇就瞧了瞧周佳瑶身后的几个丫头。
周佳瑶略微点了点头,红衣几个就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周佳瑶也懒得跟云如娇打哈哈,一会儿云霆霄就该回来了,她还着急要问二哥的事情呢!
“大妹妹有话不防直说吧!”
云如娇想了想就道:“大嫂,我知道我娘的做法,让你不高兴了。我不是没有劝过她,可惜她就是听不进去!如今二哥出了这事儿,不管是不是你做的,只怕母亲都会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了,我只希望,一家人能和和气气的住在一起,我娘那边,我会去劝她,让她把表姐送走。你这边……”她似鼓足了勇气似的,道:“如今我二哥声名狼藉,你也该消气了吧!”
哎哟我的天,这是什么话!
周佳瑶有些看不懂了。
云如娇是来求和来的?她以什么身份来求和?目的何在?
“我想大妹妹可能有些糊涂了,我听不太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国公爷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是觉得我做了什么坑害二爷的事情吗?”周佳瑶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照着云如娇的路线走:“你太瞧得起我了!我还没那个本事,让国公爷发那样大的脾气。”
周佳瑶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好像
云如娇也觉得纳闷极了,看周佳瑶一脸好笑又无奈的样子,莫非这事儿真不是她做的?
不是她,就是世子。
云如娇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要是世子,事情就更难办了。兄弟俩的隔阂由来已久,他们相看生厌,怎么可能坐下来好好说话。
“好了,你今天的来意,我大概也清楚了。大妹妹,你说的,关于二爷的事儿,我是真的不大清楚。”周佳瑶停了一下,只道瞎:“你这个心情我是能够理解的,但你的有些想法,我不能认同。”谁也不是傻子,冯氏这些年可没少朝世子下黑手,难不成这些事情三言两语就能抹清?那这世上哪儿还有什么仇怨了。
云如娇刚要再说什么,却被周佳瑶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给打断了。
“世子爷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就不留大妹妹吃饭了!”周佳瑶客气端了茶盏,实则就是送客了。
云如娇倒是好脾气,直接站起来道:“那我就不打搅嫂子了,改日我得了闲,再来跟嫂子说话。”
周佳瑶暗想,你还是别来了。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带出不悦的表情来,还亲自送了她出门。
等云如娇一走,周佳瑶便皱了皱眉头。
红衣担心的道:“夫人,可是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瞧着夫人的脸色,又不大像。
周佳瑶微微的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道:“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罢了!”
正说着,有人报信,说是云霆霄回来了,也没往国公府来,直接走得郡主的大门。
周佳瑶这才往郡主府去了。
云霆霄已经换了好衣裳,一身清爽的样子。
周佳瑶一进门,他便道:“她来干什么来了?不会是替那边讨公道的吧?切~”最后那一个音节,意味深长。
周佳瑶坐到圈椅上,十分无奈的道:“我都不知道她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你说她是兴师问罪的吧?不是,你说她是来劝和的?我又不大相信。她可是冯氏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向着咱们说话,今天来倒是有点息事宁人的意思。”周佳瑶就把云如娇的的话,都向他学了一遍。
云霆霄倒是觉得,有些古怪。
“这丫头从小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今儿见你,居然说这么平和的话,可不像她!”
周佳瑶挑眉,“世子倒是挺了解你这位庶妹的。”
“刚回来的时候,确实没少了解这府里的情况。”
那意思,自然是也把府中上下的人的习性,也摸了个遍。
周佳瑶便问他:“依你看,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瞧着倒像是在示好!只是,为什么?”一个人违背他的性格意愿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就是暗藏着祸心的时候。
“算了,也暂时顾不上她了!谁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派人盯着就是了。”周佳瑶不耐烦说这个,主要还是想问问有没有周翼兴的消息。
云霆霄脸上带了几分喜色,他道:“有些眉目了,我们派去的人,找到了你二哥身边的一个随从!”
周佳瑶大喜过望,“在哪里找到的?人还好吗,可有我二哥的消息?”
云霆霄无奈的道:“他人受了重伤,怕是要将养一段日子了。说起来,这个人你还认识呢!”
周翼兴身边的随从,周佳瑶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只不过有的叫不上名字罢了。世子说她认识,怕是不仅是面熟那么简单了~
“难道是丁简?”丁简是她救回来的,让他跟着二哥,也是她的主意。原本她是想着让丁简在二哥那儿过过明路,将来好用他替自己办事。哪成想二哥还真就瞧上他了,说他性子像狼一样,又狡又滑,还有一股子狠劲~
她没办法,就只好把丁简给了周翼兴。
算起来,丁简可不是周家的下人。
“没错,就是他!”云霆霄只道:“可惜伤得太重了,好像一直昏迷着。”
周佳瑶当真急得不行,一怕丁简挺不住,丢了性命,自己该如何跟他家里交待;二怕丁简有个万一,那二哥的下落,岂不是又要成谜了?
“你的人是在哪里发现他的?救得活吗?”
云霆霄喝了一口茶,才道:“应该能保住一条命!”
周佳瑶松了一口气,又问:“你还没说在哪儿找到他的。”
“焦南山。”
果真是在焦南山找到丁简的?
这可奇怪了!
二哥是坐船南下的,他的行程一般都是按着码头走,可是焦南山离运河还远着呢!丁简怎么会到了焦南山?
这些疑问,只好等着丁简醒过来,再问了。
“不过,既然丁简是在焦南山发现的,或许你二哥也在那儿呢?”
周佳瑶的眼睛里,一下子闪过一抹光彩。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送信了,让人化妆成采药的,进山里探探去!等丁简一醒,事情到底如何,咱们也就清楚了。”
周佳瑶点了点头,这总归是一件好事,给了她一些希望。
“摆饭吧!”她现在虽然心情激动,但是早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和担忧中缓过了神来,总算能抱着几分平和的心态去想事情了。
云霆霄十分欣慰,她就怕妻子会胡思乱想,因而像前一阵子一样,食不下咽,整个人精神恍惚,看着特别憔悴。他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亏欠二哥的地方,换句话说,若不是瑶瑶嫁给了他,周家几兄弟未必会这么快的搅进来。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云霆霄下意识的就不去想了。
两个人去偏厅吃了饭。
周佳瑶差人安排了暖锅,底料还是家里常用的那些,置些鹿肉,牛羊肉,切成薄厚均匀的小片摆在盘子里。另有一些暖棚里摘下的新鲜小菜,还有菌菇,海鲜。
云霆霄小酌了两杯,心情似乎不错,多日来的阴霾心情,似乎得到了缓解。
像他这样的人,从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事情不到盖棺定论那一刻,他是不会随便把结果说出来的。
周佳瑶见他这般心情,便猜想二哥生还的可能性应该还是挺大的。
她心情好,忍不住便把云霆雷的事情说了。
从他被人设计开始说起,又说到那刘镖师是如何计擒他这个奸?夫的,又说了众人起哄将他的名字道出一事,到最后,才说了云鹏亲自去顺天府接了人回来,还拿鞭子抽了云霆雷一顿的事。
云霆霄倒没想到,自个儿老爹还有那个魄力。
“能没有魄力吗!你也不想想,云二爷被人捉~奸在床啊!啧啧~”那个画面一定很辣眼睛。
“还有,他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还被那个刘镖师捆起来扔到顺天府去了!多丢人啊!而且,有人指名道姓的,已经把他的身份揭了出来,就算顺天府尹不敢把他怎么着,还有御史呢!”周佳瑶想了想,道:“那些御史,可就喜欢参这种事情!世子,我不会是闯祸了吧!”
这个时候,人们讲究家丑不可外扬!
特别是勋贵之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很可能就会成为政?敌们攻击他们的由头。
正所谓一荣俱荣,不管实际上他们的关系有多么糟糕,但至少在外人眼中,他们都是姓云的。若是云霆雷的事情闹大了,难免世子也要跟着受责难,万一……
周佳瑶心里惴惴的,顿时有些后悔了。
她还是太莽撞了,应该事先知会世子一声的。
云霆霄安抚她道:“好了,别苦着一张脸,不过小事一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骗人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云霆霄略带嘲讽的道:“这汴京城里,谁人不知云国公府的这点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