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柜‘门’就此打开,敬亲王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知此柜内是否另有伤人机关,列位老大人小心,暂时不要上前。”林逸青说着,用力拉动柜‘门’向一旁退去,看到柜‘门’大张,几位坐在正对着柜‘门’位置的重臣全都起身避让开来。
事实证明林逸青的担心是多余的,柜‘门’全部打开之内,并无别样机关发动,对此林逸青还是不大放心,赵尔震按照林逸青的吩咐,叫来几位手持盾牌的健卒,用挠钩将柜内的东西一一勾出,也没有再见到什么机关。
直到这时,纯亲王才松了一口气。他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林逸青,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是借款的单据存照!和查自银行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敬亲王看到工部主事呈上来的一张张单据,“如今铁证如山,他胡雨霖无可抵赖了!”
“他胡雨霖家财竟有如此之多,按此帐册所记大致估算,怕是得有两千万还不止啊!“
听到户部尚书阎丹楚说的数字,室内的大臣们全体再次屏住了呼吸,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
2000万两白银!
只怕此案一结,民间便有“左胡跌倒,朝廷吃饱”的谚语了!
看到这一幕的林逸青在心里暗暗好笑之余,也知道,胡雨霖的凌迟之苦,是免不了的了。
想到胡雨霖,林逸青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此时此刻,铜柜打开的消息已悄无声息的不胫而走,得到消息的署理刑部尚书翁叔平兴冲冲的赶往工部。此前他在家装病不去部里商议。便是为了躲灾。
翁叔平坐轿走到半路。才想起来问开柜的详请。当他得知柜子是林逸青打开的之后,极为扫兴地哼了一声,旋即下令轿子调头、原路回返。
入夜,万籁俱寂,北京城的人们大都进入了梦乡,但在一处小巷中的小屋内,灯却依然亮着。
一顶小轿从夜‘色’中走来,停在了屋前。一个人下了轿,四下里看了看,快步走进了屋内。
“柜子打开了?里面可否有单据?”席正甫看着一身便装匆匆赶来的沈吉甫,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问道。
“有,正好能和我们从银行查到的底子一一对上。”沈吉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我把东西都‘交’到敬王爷手上了。”
“那个林逸青,果然厉害,我们没有看错人。”席正甫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亮‘色’。“敬王爷的表现如何?”
“敬王爷没有说什么,但我能看出来。他已经下了决心,要除掉左胡一派势力了。”沈吉甫道。
“上一次朝廷借杨乃武葛毕氏案,对浙省大动干戈,便有清除左氏一派势力之意,我原本觉得朝廷顾及颜面,未必肯将左氏彻底整倒,但胡雨霖这事儿一出来,朝廷是断断容不得左氏了。左氏倒台,只是时间问题了。”席正甫点头道。
“左氏好清名,贪墨之款都‘花’在了无用之处,我们收不了什么,胡氏产业里的油水可就大得多。”想到这一次能够得到的好处,沈吉甫的眼睛闪着异光。
“这是自然。胡雨霖犯了这样的事儿,‘性’命不保,以后他们徽商就得矮咱们一头了。”席正甫表现得倒是非常平静,“胡氏的产业,烂摊子不少,朝廷就是让咱们贱价收取,咱们也得小心在意。”
“这是自然。”沈吉甫点头道。
“对了,胡雨霖暗害林义哲的事儿,你和林逸青说过了没有?”席正甫问道。
“没有。”沈吉甫摇头道,“我在想此事缺乏证据,说了他未必肯信,反而有可能以为我们在巴结他,而消息一旦外传,有可能再起‘波’澜,牵扯过多,所以我琢磨着还是算了。再说,胡雨霖这一次死定了,林义哲的仇也等于报了,也没必要让他知道这事儿添堵了。”
“也是,这样的话,就不要和他说什么了。”席正甫略一思忖,说道。
“他在京还有几日,您可以瞅空去拜访他一下,这个人的确非同寻常,我今日第一次见他,便有这种感觉。”沈吉甫建议道。
“暂时不必。”席正甫闻言微微一笑,“我和他自有相见之时。”
“那何时才是合适的见面时机?”沈吉甫问道。
“这天下,就要变一副面目了,他必定会是重要的人物,见面的机会有的是,就看如何把握了……”席正甫抬头看了看窗外的一轮皎月,低声说道。
在同样的月光下,今夜的林逸青,也是久久无法入睡。
白天的那一幕,还时不时的浮现在眼前。
虽然他成功的打开了铜柜,里面存放着的胡雨霖串通左季皋贪墨的证据样样俱全,但敬亲王和纯亲王在一一过目之后,却陷入了沉默当中。
林逸青明白他们的为难之处。
左季皋毕竟是大乾王朝的“中兴名臣”之一,树大根深,若要连根拔起,不知道要牵扯到多少人,处理不慎的话,必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林逸青第一次感觉到,乾国的事,其实比日本要难办许多。
自己在萨摩做过的一切,并不能在乾国简单的复制!
事实上,在自己和林义哲之前,就有西方人做过改革乾国的努力和尝试!
据林逸青通过这个时代的西方报纸的了解,那一次,是西方在华人士第一次系统地提出改革乾国内政外‘交’的建议,当中最为有名和影响最大的,便是担任总税务司的英国人赫德的《局外旁观论》(彤郅四年九月十八日作)和署理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的《新议论略》。
这两份文件于彤郅五年(9066年)二月递‘交’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后,奉上谕‘交’各地督抚详慎筹划,当时‘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在看到这两份文件之后。当时的湖广总督官文斥之为“包藏祸心”。江西巡抚刘昆义则认为“断不可从其所请”。两广总督瑞麟和广东巡抚蒋益澧则说:“自强之道,不待外求”,“毋庸变其法”。时任闽浙总督的左季皋也认为只学西方的造船便可,洋人的来福枪还比不上广东的鸟枪,包括电报在内的“奇巧之器甚多,然皆美观而不适用”。他们这些人在清朝的封疆大吏中不是以顽固著称的人物,尚且如此反感,遑论他人?
身为穿越者。林逸青知道,这两个英国人提出来的建议其实是非常中肯的,但乾国国内的很多人仍然认为,威妥玛等人的建议“负面价值”是主要的,他们不过是“要求政fu遵守不平等之条约,举办有利于列强扩大侵略之事业。”
事实上,赫德和威妥玛所言,无一不切中当时乾国的要害!
这两份建议书中,所表达的中心意思有三点:
第一,由于虚文粉饰和**成风。乾国已陷入非常危险之境地。
首先,是当时乾国的官场异常**。赫德在《局外旁观论》中说:外省臣工“尽职者少。营‘私’者多”。京官则“名望公正者,苦于管辖甚多,分内职分,反无讲求之暇;部员任吏胥‘操’权,以费之有无定准驳,使外官清廉者必被驳饬。”财政困难的原因在于“官之下取于民者多,而上输于国者少。”
其次,是乾**队的落后和无能。赫德指出,乾**队“平时拉弓举石,只讲架式,股肱怠惰,止得养鸟消遣。”
再次,乾国的教育制度早已过时,士人所学非所用,“诗文非不‘精’通,使之出仕,而于人所应晓之事,问之辄不能答。”
极度的**带来的恶果极多。“种种非是,以致万国之内,最驯顺之百姓,竟致处处不服变‘乱’。”
威妥玛在《新议论略》则说,乾国如不急图改变,将潜伏着亡国和被瓜分的危险:“盖中华果致终衰亡时,……一国干预,诸国从之,试问将来中华天下,仍能一统自主,抑或不免分属诸邦?此不待言而可知。”
第二,乾国处理对外事务不当。
乾国在30年来的处理对外关系中,以天朝礼义之邦自居,不能与外国及外国人平等相处,导致许多纠纷,数次释。赫德在《局外旁观论》中说:乾国“居官者初视洋人以夷,待之如狗……似此各情,皆由智浅而‘欲’轻人,力弱而‘欲’伏人。”
第三,乾国必须改革。
而乾国想要改革,必须以竞争前进的进化论代替乾国传统的循环复古的怪论。威妥玛对此有着极为‘精’辟的论述,他在《新议论略》这样写道:“中土之患,悉如一年之中,四季转环,考其兴衰始终,皆同一律……尤有人云:尧舜之时为最。……盖查进化之约,英法俄美各国,以其五百年前与千年以前相比,五百年景况较前甚强;以目今与五百年前相比,则目今较五百年前愈强。又念自古以来,四海之内,无论何国,不‘欲’较比邻邦尽心勇进齐驱,未闻不为邻邦所并。”同时,他指出乾国人应该看到,改革与否关系乾国的生死存亡:“止有国政转移,无难为万国之首。若不转移,数年之内,必为万国之役。”而且他认为,应该由乾国主动改革,否则就有碍于乾国的主权:“设或代为之时,用外国之人,使乾国之财,将乾国置之不问,犹得谓之自主乎!”
第四,乾国维护国家独立的基本道路,就是学习西方,借法自强,并与外国和睦相处。用他们的话说是:“乾国自主之要,一在借法兴利除弊,以期内地复平。若论其二,立宜设法更求外国和睦。如果不能立派代国大臣往外驻扎,亦宜设法使其免疑见轻。”和睦相处之道,除尽早派出使节外,关键是应“照约办理”,即遵守条约。此外,对如何学习西方及各种应兴应革事宜,赫德和威妥玛也提出了许多具体建议。
威妥玛在《新议论略》中说的大部分是切中时弊的箴言。当时的乾**队和政fu机构已经**不堪;乾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要走出困境,维护国家独立。唯一的道路就是学习西方。变法改革!
但是。这两份可以说对乾国有着救命作用的建议,却无一例外的遭受了乾国士林的坚决抵制!他们之所以如此,除了“夷夏之防”的传统观念之外,还有对这些提出建议的人的用心的质疑,以及对乾国屡屡遭受屈辱的看法同外国人的不同。
一是中外“释”的原因。在赫德威妥玛等洋人看来,主要是由于乾国妄自尊大,不愿打开大‘门’并与外国人平等相处,导致乾国遭受西方的入侵。而乾国的士大夫们则强调这是西方侵略的后果。其实。这两个原因是并存互补,而不是互相排斥的。乾朝统治集团中世纪式的愚昧在对外关系上的表现,是导致西方入侵的重要原因。威妥玛等人对中外关系的分析存在片面的看法,可是,如果不求全责备,他的“新议论略”在当时仍不失为有益的忠告。
而对于“照约办理”,乾国的士大夫们坚持认为,与西方列强和睦相处是错误的,只会助长西方列强的气焰。但事实上,只要了解当时的乾国正处于劣势。面临的任务是争取一个和平安定的环境,实现由贫弱愚昧到富强与文明的转化。就不难理解在对外关系中实行遵守条约,以和为主的方针首先是对乾国有利的。
乾国的士大夫们还怀疑威妥玛等人的动机。他们认为,威妥玛和赫德都是英国人,威妥玛还是英国的外‘交’官,他们策划的建议,能不首先为自己国家的利益着想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宗法**制度下的狭隘心理,让乾国士大夫们对他们的建议持怀疑和警惕的态度便是合乎情理的了。
乾国士大夫们不知道或者不愿意了解的是,其实西方国家与乾国社会进步其实有不少利益重合点。西方资本主义列强要扩展世界市场,东方各国如果在政治、军事等方面过于腐朽,社会动‘荡’不安,双方的贸易就会落空。而在经济上,如果一个国家没有必要的适应世界市场发展的基础设施如‘交’通、通讯和原料、能源生产等设施,双方的贸易也不能持续地发展。
作为一个有经济学常识的现代人,林逸青知道,除了少量利益直接冲突的生产项目,通常商品经济越发达,国家间相互的贸易量越大!
威妥玛当时便不讳言,他在《新议论略》里提的这些建议同样有利于西方,“一则中取前项新法,商局未免大受其益。二则内地从此容易治平,外国民人来往通商,常行居往,易得保全,各国亦可无虑;其最为欣悦者在此。”但总的说来,“外国虽受其益,乾国受益尤多。”这些话是符合实际的。例如,消除他们指摘的**现象,乾国不是受益尤多吗?又如,他们建议的建议铁道、电报、五金、煤炭各厂,制造轮车电机、工织器具、改革金融和邮政等等,又有哪一样利于西方而不利于乾国呢?乾国士林把威妥玛的建议看作“有利于列强扩大侵略之事业”,无疑失之偏颇(硝此等看法,在后世仍是“主流”)!
由于当时的乾国还没有建立起现代意义的大众传播煤介,赫德、威妥玛的建议由清廷下发朝臣和地方大臣讨论,对这些大臣可以说是一次有力的震动,而这些建议和奏议的传抄,也令乾国的忧国之士更为关注洋务。就在今年,《万国公报》又重新发表了这两篇建议,使其影响进一步扩大。因此,可以说《局外旁观论》、《新议论略》对洋务思‘潮’的形成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而就一些具体内容看,后来的洋务运动的实际活动,一直没有超出他们建议涉及的范围,有些反对者后来成了积极的推行者。甚至洋务运动支持者和反对者的争辩主要也是围绕建议涉及的具体项目——要不要举办铁路、轮船等等进行的。有识之士提出的更高层次的问题——如西方的本末和政制等问题,在洋务运动期间一直没有成为‘激’烈争辩的论题。后者或是被目为异端邪说,“以言贾祸”被顽固派利用权势予以压制;或是被当作海外奇谈而不予理睬。赫德他们的建议显然有一些重大的缺陷。主要是没有提出重大制度改革的意见。如只建议办一些专‘门’学馆,却不敢触及科举制度,以及逐步建立现代教育制度。揭‘露’了官场的**,却没提议建立现代国家机关。这是由于见识所限,以及策略方面的考虑。他们是西方现代文明培育出来的能吏,而不是能‘洞’察社会变革过程的思想家。尽管如此,也不可否定他们的意见是适时的忠告,相对地说较易为这个时代的人们所理解,而且更有助于洋务思‘潮’的形成。,
ps:高中那会有时梦见上学迟到,醒来发现已经坐在教室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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