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奇科夫斯基知道,他们也许已经躲藏了起来,也许已经跑到了外国,但更大的可能,是被林逸青抓住。
现在的拉奇科夫斯基,对林逸青的恐怖,有了更深的认识。
目前伦敦的情报网已经和圣彼得堡的暗探局总部失去了一切联络,而如果要想对林逸青发动反击,必须要想办法和那些躲藏起来的人联系上。
该怎么办呢?
夜晚的湖面,从岸上望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一阵冷风吹过,带起了丝丝凉意。夜晚越发显得平静和安详。
这里是伦敦西南部的一个小镇,环绕在湖周围的,都是风景秀丽的景区和别墅。
从这些豪华的建筑里,不时能够射出来灯光,红、黄、蓝、绿各色荡在湖面上,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可转瞬间,一阵风吹过,它们就像变魔术似地,消失了,又再现。
不知怎么,今天晚上,空气中充满了寒意。一颗流星突然划过了湖面上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帕夫洛夫借着夜色,摸到了湖边。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俄国驻伦敦公使馆的武官了,而是变身成了一个大盗。
尽管可能到处都有人在捉他,但是他还是决定,在离开英国之前“干一票”。
自己不能这么一无所有的回到俄国。
他对着停在那里的两艘小船,低声呼唤:“喂,在不在?”
很快,小船里出现了一条黑影。
“走吧!我已经听见马车车轮的声音了,那两个家伙大概要回来了。”
“嗯,我们都准备好了,头儿。”
接着,两个船夫把桨放进水里。
“好,走吧!”
帕夫洛夫从长满青草的湖堤爬到公路上,一辆轻便的四轮马车悄无声息地驶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住了。
从车上跳下来两个竖着大衣领子的人。他们的帽檐很低,掩盖着脸孔。
帕夫洛夫用手电照了照,认清了这两个人正是他的手下根纳季和鲍里斯。
他俩都很年轻,刚过20岁。根纳季是一个目光锐利,面相凶恶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可怕的人;而鲍里斯是一个面容清秀,和蔼可亲的年轻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大家都很喜欢他。
从他的言谈举止看,他一定出生在一个良好的家庭,沦落到今天这一步,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他俩摘下帽子,向帕夫洛夫打了个招呼。
“怎么样了?”帕夫洛夫小声问道。
“都弄清了,那家伙已经乘坐7点40分的火车去了伦敦。”
“这些都是你们亲眼所见的?好吧,现在刚过8点。车夫,你把马车弄走,9点半来接我们,这里可不是停车的地方,会引人注意的。”
说完,车夫静悄悄地驾着马车走了,他们三人便先后上了湖中的小船。
帕夫洛夫和鲍里斯共乘一条小船,根纳季上了另一条小船。
“你们两个确实亲眼看见邓洛普议员去了伦敦吗?”
“头儿。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这不像你平日的作风啊!”鲍里斯笑着说。他在帕夫洛夫面前一向很随和,又有教养,好像帕夫洛夫就是他的父亲,就是他的兄长,不像别的手下那样在帕夫洛夫面前畏手畏脚的,因此帕夫洛夫很喜欢他。
“邓洛普议员去伦敦干什么?你知道吗?”
“他看歌剧去了,所以半夜一点以前绝不会回来,不过……”
“不过什么?”
“老家伙常常看了一半就突然回家,因此我们必须尽快完成。”
“一个钟头足够了,房里现在还有别人吗?”
“没了,管家和女仆吃过饭后就离开了。一个叫利科克的男仆也和议员一起去伦敦了。”
“弄到钥匙没有?”
“只有一把大门钥匙。”
“别墅在哪儿呢?”
“你看,就是那幢,院子挨着湖岸。”
鲍里斯用手一指湖的右岸。
不一会儿,两只小船划进了一个湖湾。湖边的码头上,搭着一个堆放货物的破旧棚子。邓洛普议员的别墅,在星光下显得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息。
“喂,屋里有人,你看那灯光。”
“那个呀,那是夜里照明用的煤气灯呀!你看,它不是连动也不动吗?”
抢先上岸的根纳季抢着回答说。
“好吧,你们在这里等着。”
帕夫洛夫吩咐了一声船夫,三个人就一起沿着小路爬了上去。他们推开围墙的门,穿过院子,绕到了正门,打开门锁,偷偷溜了进去。门厅里亮着一盏煤气灯。
“这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盏灯。”
“不对,我看到的不是这一盏。大家小心,屋里可能有人。”
他们蹑手蹑脚地顺着走廊走了上去。可是,刚推开餐厅的门,就听见一声尖叫,接着有人用力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嘿,果然有人在里面。”
三人合力推开那扇门,屋里的人跑到餐具室,拼命想推开一扇上了锁的窗户,并大声叫喊:
“来人啊!强……盗,杀人啦!”
那人疯了似地大喊大叫。
“别乱喊,我们不杀你。”
帕夫洛夫从背后追上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那人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枪。
帕夫洛夫眼疾手快,就地一趴。跟着就听见一阵枪响,桌上的碗碟和瓶子碎了一地。
帕夫洛夫急忙抓住那人的双腿,将他摔倒在地,跟着说:“根纳季,给我把他绑上。”
“是,这家伙就是利科克。他不去看戏,却跑回来吃饭。”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倒霉事,你们事先怎么不弄清楚?”
“对不起,头儿。”
“算了,东西呢?”
“在楼上。”
邓洛普议员家的楼上,雕刻、名画、各种工艺美术品应有尽有,连帕夫洛夫也不禁大吃了一惊。
“这家伙只不过是个议员,竟搜集了这么多艺术品!从来也没听人说过他是一个大富翁,大概这些东西都是他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吧!
“这个邓洛普真不是好东西,我们偷走他的东西也算是一种报应。”
想着想着,帕夫洛夫把两个船夫也叫了进来,指挥他们将楼上的宝物一一搬走。不到30分钟,小船就装满了。
“你们先把这一船运走。”
不久,两个船夫把船划走了。帕夫洛夫看着他们驶出湖湾,才放心地回到别墅。当他路过餐厅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呻吟声,走进去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仆人利科克在呻吟着。
“再叫!就把你的嘴也增上!”帕夫洛夫恶狠狠地说。
那仆人没有回答,只是躺在地上。帕夫洛夫不再理他,走上楼去。
这时,就听到楼下一阵支离破碎的说话声:“救命啊!快来救人,警察……雷迪镇,邓洛普别墅。快,快点。”
“这个笨蛋!在这里,再怎么喊也不会有人的。”
帕夫洛夫跨上楼梯,跑上二楼,就见根纳季和鲍里斯正在到处寻找着什么。
“喂,找什么呢?快走吧,时间不多啦!”
“是,不过请让我们再找一会儿。”
“行了,别找了。”
两人有些不舍地站起身,但他们仍不死心地用发红的眼睛在四下搜索着。
“别太贪心了,不然会倒霉的。”
听帕夫洛夫这么说,俩人只好无精打采地将帕夫洛夫挑好的东西搬上另一艘小船。不过,搬完之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还想留下找些什么。
“喂,快走!”帕夫洛夫在船里大声喊着。
“好,老板,不过再让我们上去找一次,只要5分钟就行。”
“你们这么起劲地到底在找什么?”
“嗯,是一个小箱子,里面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古代艺术品。”
“原来就是要找这些东西啊!好吧,再让你们上去一次,不过只给你们10分钟的时间,过时不候!”
两人赶忙向屋里跑去。可这一去就没有回来,帕夫洛夫有些着急了。
“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一到这儿,我就觉得他俩行为古怪,他们都互相猜忌,好趁对方不注意时占一点儿便宜。看来,他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帕夫洛夫离开小船,上了岸。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侧耳一听,从小镇方向隐约传来了马蹄和车轮的声音。
“糟了,可能是警队。”
帕夫洛夫立刻跑到别墅的门口,向街上张望。这时,屋中“砰”的发出一声枪响,他急忙跑回屋里察看。
只见根纳季和鲍里斯俩人正在餐厅里大打出手。
“你们在干什么?”
鲍里斯这时已把根纳季压在身下,然后翻开他的身体,抢了一样东西,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根纳季则昏了过去,鲜血从肩上汩汩流出,连地板也被染红了。
“喂,你为什么开枪打他?”
“不是我,是那个仆人利科克。”
“别胡说,他被绑在那里,怎能向他开枪呢?”
“他早就把绳子挣脱开了。我们一进来,他就一声不响地开了一枪。”
鲍里斯喘着粗气说。帕夫洛夫仔细一看,他的嘴上也留着血。
“什么?挣开了绳子?难道那个仆人已经跑了?”
说着,帕夫洛夫跑到隔壁一看,不禁“哎哟”了一声,只见利科克脖子上插着一把短剑,已经死去多时了。
“是你杀他的吗?”帕夫洛夫怒气冲冲地问。
“不是,是根纳季。他因为先挨了一枪,一怒之下就一剑杀了那个仆人。”
这时,远处车队和马队的声音已经很近了,帕夫洛夫知道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咦?你听……有一种奇怪的声音。”鲍里斯说。
“什么?”帕夫洛夫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阵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仿佛是从遥远的地狱里传来的一样。
帕夫洛夫虽然胆子很大,可乍一听到这声音也流了一身冷汗,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蹲在地上,仔细听着声音的方向,好像是从死去的利科克那里传来的。
他奇怪极了,把手电递给了鲍里斯,叫他往利科克身上照着,自己则走上前去。声音确实是从这里传来的。可他早已死去多时了。
“死人怎么会发出声音呢?”鲍里斯吓得脸色发青,手电也掉到了地上。
帕夫洛夫对着尸体看了半天,突然“哈哈”一阵大笑,把尸体翻了个身。
“嘿,竟被这个东西给唬住了,你看!”
原来尸体下面压着一部电话机。“喂、喂……听得到吗?回话,你受伤了吗?喂,还在吗?这里是警察局,我们已经派人去了,马上就到,喂……喂……”
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被尸体挡住了,才变成了这种怪里怪气的声音。现在明白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声音虽不再可怕,但情况却万分危急,因为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那个仆人利科克,虽然手脚被绑,但他的嘴并没有被堵上,于是他把桌上的电话用嘴拱到地上,藏在身子底下,给警察局打了电话。
“难怪刚才这个家伙一边哭一边嘴里在那里叽哩咕嗜地讲话,原来是在打电话,没注意到这一点真是我们的失策!快,鲍里斯,你赶紧把根纳季背到船上,我们走!”
他们两个刚要走,就听见外面的铁门“哗啷”一声响,接着院子里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不好,警察来了!”
帕夫洛夫赶紧跑到门口,从里面拴住大门。
前后响起了砸门声,警察已经把整栋房子包围了。
“喂,鲍里斯!我有办法从这里逃走,不过你们可能会被抓住。”
“啊?”
“不要担心,我逃走后一定会救你的,不然我们三人全都完蛋了!就这样办吧!”帕夫洛夫说完,先帮鲍里斯把根纳季抬到会客室,然后从他身上抹了一把血涂在自己的脸上说:“我要演一出好戏,不然你我三人全都没救了。”
说完,他把鲍里斯接在地上,然后自己骑在鲍里斯的身上,一手连放了三枪,打得窗户玻璃块块破碎。
警察听到枪响,急忙跑到窗口。他一见到警察,就大喊道:“我在这儿,救救我……坏蛋已经被我抓住了,快来人啊!”
警察们听到呼救声,七手八脚地打破窗上的玻璃,想要钻进来。
“喂,伙计,被抓以后你千万不能招供,等我救你;还有,我看见你从根纳季手里抢到一样东西,那是什么?快把它给我。”
听他这么一说,鲍里斯就从身上掏出一个小东西塞给了他。
“头儿,这是宝贵的东西,你一定要小心保存。”
“我知道了,我会替你好好保存的……我,他们来了。”
有两三个警察跳了进来,帕夫洛夫抓住那个小东西,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那是什么,就伸出手去,故意掐住鲍里斯的喉咙,喊道:
“警察,快抓住他……”他装做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大声说。
立刻,鲍里斯和刚清醒过来的根纳季就被捆了起来。帕夫洛夫拍拍身上的灰尘,对警察们说:
“谢谢你们救了我!差一点我就死在他的手上。”
“你太客气了。我们才应该感谢你帮我们抓住了犯人,看来你受伤了。”
“哦,还好,伤得不重。”
“你是谁?”一个警察有点诧异地问。
“我是邓洛普议员的朋友。今晚8点的时候有事来找他,仆人告诉我,他今晚去伦敦了,正说着,来了这两个强盗,我们拼死抵抗,可利科克却中剑身亡了。”
“噢,是抢劫、杀人……”
“对,仆人的尸体就在隔壁。在动手之前,我给警察局打了个电话。”
“是的,收到您的电话,我们就赶来了。”
看着一身贵族打扮,绅士派头十足的帕夫洛夫说出这番理由充分的话来,警察也没有怀疑,便带他到客厅里休息。接着去检查现场,搜集证据。
“别墅里发生了凶杀案,我们必须尽快通知议员先生。至于是谁杀害了仆人,只有议员的朋友,刚才那位受伤的先生才知道,所以请他到这里来录一下口供。”
队长这么一说,他的手下马上去请帕夫洛夫。不一会儿,他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报告说:“那位先生不在屋内。”
“赶快去找。”
另一个警察报告说:“他刚才看见那位绅士一个人叼着香烟,向湖边走去了。”
队长听了,马上命人去湖边找。
“那位先生到了湖边的码头上,匆匆跳上一艘小船,划走了。”回来人报告说。
“什么?”队长想了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高喊:“抓住他,此人行迹可疑!”
他又看了看鲍里斯和根纳季,恶狠狠地说:“这两个家伙是小角色,那个逃走的人才是主犯。”
队长立刻叫几个留下来看守,自己则带了两个警察跑到码头上。
到那一看,星光下,小船已经离岸100多英尺了,正朝对岸飞速地驶去。
小船上的帕夫洛夫一边划着船,一边挥动着自己的帽子,像开玩笑似地,嘴里还唱着歌。
很明显,他很得意,警察们又上当了。
适当的时候,他不介意嘲讽一下无能的英国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