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现在还不能把他们带回慕家认祖归宗。他们的母亲嘛,哼,水静言下手比我快,我只带走了孩子却没能带走他们的母亲。真是造孽,当初为了抗衡陆伯达让新江娶了水静言,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也许是因为这件事,也许是他又想到了别的,原本就萎靡的精神越发显得低沉了。
“我就新江一个儿子,他一死,我这个老朽之身明显不如从前了,要不是那两个孩子还小,我真想把一切都抛下,了却红尘,上云海寺求道天禅师收下我,从今往后青灯古佛聊此残生。”
水清澜看得出来,慕新江的死对慕官天打击很大,他说的出家为僧未必是假话。
“我看得出来,霆宇是有志向、有野心的人,不然我也不会主动找上你,非要跟沁恩庄园联姻,陆伯达那老匹夫一向狂妄自大,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他迟早会败在你手下。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要多历练,跟那老匹夫多过招,你和柔柔接手天途,会有很多机会跟澜恩庄园硬碰硬,一定要抓住机会,把那个老匹夫打的永远也翻不了身。”
“谨遵外公教诲。”陆霆宇一向低调,并未多话。
一路上,慕官天又跟水清澜和陆霆宇说了很多,都是嘱咐他们要经营好天途,以及如何防备陆伯达的话。
水清澜和陆霆宇看着慕官天的汽车远去之后才坐进自己的车里离开墓园。
慕家老宅,慕官天下车后对紧随着他的赵寒说道:“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呆一会。”
赵寒应了一声,让司机把车开走,他随后也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慕官天在主楼前站了一会儿,就缓步绕过主楼向后院而去。
主楼后是一大片花园,怪石假山、碧波湖水,正是初春,花园里生机勃勃,一派盎然景象,慕官天无心观赏春花美景,低着头,情绪低沉地穿过花园,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身影消失在一处假山之后。
假山后在两块怪石之间有一个不大的洞窟,刚好容得下一个人,慕官天站在洞窟之内,在左手边的怪石的一处按下右手掌,那块大石缓缓向后退了开去,露出一道缝隙,慕官天侧身从缝隙内挤了进去,随后那块怪石又恢复原状,从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慕官天手中拿着一盏灯,沿着台阶向下缓慢地走着,台阶是由天然石块自然切割而成,很窄,只能容得下两人并肩而行,洞内潮湿,石阶湿滑,在与墙体连接处生长着密密的绿色苔藓,慕官天走的小心翼翼。
在走过三米多长的陡峭狭窄的石阶向右转身,一条两米多宽的石铺小路出现在眼前,在小路尽头是一道铁门,由于长时间处于阴暗潮湿的环境中,铁门锈迹斑斑。
慕官天举着灯盏加快脚步,陡然提速,忘记了脚下的小路也是湿滑的,险些滑倒在地,好在他及时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走到铁门前,他从旁边一处两石的缝隙间拿出一把钥匙,钥匙光明锃亮,应该不是铁质,更像是精钢所制,在如此潮湿的环境中竟然一点锈色都没有。
慕官天将钥匙插入铁门的锁孔内,向右拧了三下,钥匙放在铁门上没有拔下,他向内推铁门,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当他进入铁门后立刻又关上了门。
铁门后的空间非常宽敞,而且一点也不暗,慕官天进到房间后就关掉了手中那盏灯,将它放置到旁边的一个齐腰高的石墩上。
虽说这个房间完全是由石头堆砌而成,却一点也不像门外那般潮湿阴暗,房间内算不上特别明亮却光线充足,是因为这个房间就在花园的那个人工湖下面。
慕家老宅花园里的湖水中布满了灯光,每个夜晚湖水都是明亮透彻的,这个房间的屋顶是抗压的玻璃幕壁,吸收着湖水里的光亮,房间也很亮。
在房间的最里面是张四四方方的红木大床,大床漆成暗红色,床头雕刻着镂空的花卉图案,色彩艳丽,床上是一套大红色的苏锦被褥,被褥铺展在床上,一头长长的灰白色长发露在被子之上。
慕官天走到床边,倚着床头坐下,伸手抚摸了一阵儿那头长长的灰白色头发,头发覆盖下的头颅动了动却没有露出脸来。
“你来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细腻不显苍老。
“嗯。”慕官天轻轻应了一声。
“我还要再躺一会儿。”
“好。”慕官天收回手,静静地倚着床头坐着。
虽说每次跟女人的应答只有一个字,可那一个字中蕴含着无限的温柔与缱绻。
时间过了半个小时,那头长长的灰白色头发才动了起来,慕官天轻车熟路地走到床尾将一件旻朝时期盛行的对襟外罩长袍拿了过来。
长袍是黑色的,镏着金边。是皇族的专用配色。
大旻王朝传承于清澜帝国,与清澜帝国一样尚黑、尚金。
女子已经坐起身,慕官天很自然地将长袍披在女人肩上,并顺势将那头长长的灰白头发捋了起来放在长袍外面。
女人的年纪与慕官天相差无几,脸上虽有皱纹却不掩她清尘脱俗的气质,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定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
女人皮肤白亮,应该是长时间晒不到阳光所致。眉清眸亮,没有半分老太的浑浊。
她将长袍往身前紧了一紧,一双明亮的眼眸看向了慕官天,开门见山地问他:“今天来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吗?”
“嗯。”慕官天声音低沉。
“看你的样子不是什么好消息。上次见你这样是新雨死了,这次呢?是谁?”女子说话轻柔缓慢,即便她知道不是好消息,语气里也没有一丝的慌乱和急迫。
“是新江,死在台城的赌场里了。”慕官天喉咙哽咽了。
“那孩子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都是我们做的恶,偏偏报应都应在了两个孩子身上。”女人的声音里有了悲戚,却依然语速缓慢。
“柔柔还好?”
听女人问起荆寒柔,慕官天肩头紧了一下。
“你……你为何要问起她?”慕官天声音也发紧。
“她现在是你唯一的孩子了,也是我的……”
“你不要说了!”慕官天打断了女人接下来要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