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梨并非天生爱好战斗,但自从来到天数门,所有关于高歌的争议最后都汇聚成了压力,无独有偶地涌向了宇文梨。
宇文梨要在心中与贬谪高歌的言论战斗;宇文梨要在面上与一切心存不良的蝇营狗苟战斗。她跟肖剑容战,她与章哲渊战,她甚至要同丘彤、肖度沧以及褚南朝这样的人战。
虽然时间不长,但战得多了,自然而然她也养成了战斗之心,动不动就能一战。
禇香楠对面前俊美无双的女子又恨又好奇,厌烦她敢于顶撞自己,同时又对她的无所畏惧而感到喜爱。
“这样倔强的女子在如今的道门可不多了。”
两人正在僵持,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放肆,怎可在教习之地争闹?成何体统?”一个宇文梨从未见过的中年女道士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众弟子面前,虽然口里喊着放肆,但脸上的神情却大有看热闹的意思。
“你就是宇文梨?贫道听过你的名声。果然长得倾国倾城……但是怎么能对神器门的道友无理呢?说出去显得我天数门气量狭小。就算她有什么无理之处,你也该有所忍让才是,那才不失了身为主人的风采。”
宇文梨虽不认得眼前的女道士,但听得出对方言语中的维护之意,微微一笑:“前辈所言极是。”
“极是什么?仗着自己是地主就挤兑我神器门不成?忍让什么?既然彼此看不顺眼,那就斗个法,比个输赢就是了。”又一个女道士赫然出现在眼前。女道士穿着神器门的道袍,身量颇高,瓜子小脸,细眉柳目,顾盼之间有一丝狡诈之色,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很直爽,此刻正满含笑意地打量宇文梨。
“丁晟师妹就是爱说笑。”中年女道士一抖道袍,话锋一转:“就算要斗法,也得等咱们讲完课才成啊,不然就算咱们失职了。”
“这么说,万师姐也觉得她们俩气场不和,是该打一架才能心平气和了?”叫做丁晟的女道士笑颜如花,虽然在尽力展现真诚,但因为长相的缘故,却总也摆脱不了那一丝奸猾的神情。
万道士摆摆手:“一说到打架你就按捺不住。贫道可没说她们要打完架才能心平气和。贫道说的是如果讲完课她们还不能心平气和,再打一架倒是无妨,你可别曲解了我的意思。”
“都差不多嘛!”
“差得远了,这个顺序是很重要的,咱们的首要责任还是讲课……”
两个教习道士莫名其妙地‘吵’了起来,惹得众人不知所以地面面相觑。宇文梨与褚香楠也觉得无趣,彼此对视一眼,找地方坐了下来。
宇文梨在那位之前遇到的女弟子身边坐下,就听她自我介绍道:“宇文师姐,我叫耀霞,是天壬二界出身,咱们在检视根骨的时候就有过一面之缘了,我当时站在杨天暴的身后。”
“哦,你跟天暴是同乡对吧?”宇文梨恍然大悟,心说难怪这女弟子看着眼熟,果然是旧相识。
“这一个多月,我已经听杨天暴提过你好几次了……你能回来……我很是高兴……”耀霞还要继续说话,却被万道士打断了。
万道士刚刚跟丁晟争辩了几句,吵得面红耳赤,却没有结果,突然想起正事,于是轻咳一声:“让诸位同门见笑了。贫道万度珏,是殷鱼峰的道士,金丹一重天的修为,今日担任你们【两门共习】的教习。以后每月一次的两门共习会有不同的道友前来担任教习。之所以如此轮流,一来是为了不增加诸位同门修行的负担,二来也是让你们增长见识。贫道身边这位是……”
丁晟也尴尬地咳嗽一声,接过话题,主要是对天数门的弟子说话:“贫道是神器门淬器科的道士,也是金丹一重天的修为,今日带队前来两门共习,以后你们在神器门应该还能见到我。”
“我神器门的设置与你们天数门不同,不分峰头,而是以‘科室’组织门下道士。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最近千余年,我们神器门因为善炼法器,大受追捧,从而位居四教八门之首,阖门上下都以炼器为最主要修行方法,所以改了古时道士的祖制,科室的设置都是为炼器服务的,比如【采石科】,【淬灵科】,【掌图科】,【炉火科】,【淬器科】等等,一共是十六科室……”
因为这些神器门的知识对于新弟子有用,所以万度珏耐着性子等丁晟说完,没有打断,但期间还是忍不住皱了两次眉。
“丁晟道友,有一句话贫道是不赞成的,神器门擅长炼器不假,实力超群也不假,固然也是大受追捧,但何来四教八门之首一说?这可真就是无稽之谈了。我天数门论实力,不在你神器门之下!”
丁晟不屑一顾地一笑:“万道友此言差矣,如今道门上下谁人不知我神器门是四教的冠上明珠,若不是我神器门的贡献,四教这几百年间又如何能在开疆扩土的功绩上力压三教的同道呢?”
“贫道不与你争执这个,是不是四教八门之首道统自有公断。你要不服气,等咱们讲完课,贫道与你切磋切磋。”
“切磋就切磋,何必还等讲完课?咱们现在就来,也算是实战授课,如何?”
“这也是好法子,可是你我斗法,威力不小,万一失手误伤了这些年轻弟子该怎么办?”
“这个好办,你我斗法也不必非得亲自动手。喏,那两位小道士不是彼此看不惯吗?让她们替咱们斗法,也算是给她们一个机会了断恩怨,不是一举两得吗?”
万度珏看了一眼宇文梨,想起师姐白度灵对宇文梨的评价,略微犹疑了片刻,于是问道:“宇文梨,你愿意吗?”
宇文梨还没说话,褚香楠先笑道:“她不是一个喜欢战斗的女子吗?应该正和她意啊?不过贫道入门比她久,修为比她高,她若害怕也是情有可原的。”她说话的时候望着神器门的丁晟,故意摆出倨傲的神情。
宇文梨心里没底,但她想起高歌在五门乱斗时说过的话。“唯有知难而上,方能化不能为可能。”于是站起身来,淡然一笑:“我入门时短,修为尚浅,不败即为大胜,有什么可怕的?倒是这位褚道友,自以为是,若是败了,岂不是奇耻大辱?”
“哼!胜败犹未可知。”褚香楠冷笑道:“宇文梨,你休要激我,贫道绝不会以大欺小,授人话柄。丁师叔,斗法时咱们不以境界压人,不比威力,就看谁的手段巧妙,拼一拼悟性的高低。她不是号称天才吗?我倒要看看究竟谁的天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