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提防黎雅嫚跟陆黎姿,担心她们知道陆老夫人的病情后,在家里称王称霸。
她们一心想当陆家女主人的心思,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嗯。先生,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张妈愁眉苦脸的回答,陆老夫人昏迷不醒,她心里也是难受极了。
“张妈,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一直很沉默的顾言笑忽然开口说。
张妈点点头,“少夫人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笑笑,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要胡思乱想。”陆璟赫听见顾言笑说要回家,就站起来关心的看着她。
顾言笑多一个字都不说,安安静静的先往外走去。
陆璟赫眉头皱了皱,对张妈说:“照顾好笑笑。”
“知道了,先生。”张妈应了一声,一脸的无奈。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陆璟赫怔怔的坐在那里,心里一团糟,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无论是顾言笑要离婚、陆老夫人昏迷,还是洛沐歆突然怀孕,都紧紧地揪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安宁一刻。
他一个人沉思了许久,站起来去阳台给洛沐歆打电话。
“璟赫。”洛沐歆十分疲惫,而且情绪不好的在电话那头轻轻喊了一声陆璟赫,就再也没有话可说了。
陆璟赫心中一紧,越发的心疼洛沐歆了。他问她道:“药吃了吗?”
“吃了。”洛沐歆点头,“阿峰请了专业护理。”
“那就好。”陆璟赫听了这话稍微放心了一点,“洛洛,好好养身体,剩下的事情不要想,交给我来处理。”
“嗯。”洛沐歆情绪低落的应道,停顿了少许又说,“璟赫,新闻上播放的视频,笑笑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她是怎么说的?”
“不要操心这个。洛洛,听我的话,现在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照顾好你自己。”陆璟赫并未对洛沐歆说明情况。“我晚一些时间过去看你。”
“你忙的话,其实不用来。阿峰请的护理人很好。”洛沐歆故作坚强的说道。
“我不放心你。但是现在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等我。”陆璟赫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他透过推拉门看了一眼昏迷的陆老夫人,趴在阳台上点了一支烟。
又过了一天,午后,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金飒飒的阳光斜斜的照进病房里来,投下一片金黄金黄的光,光是让人看着就已经温馨舒适了。
陆老夫人就是在这样的斜阳中醒来的,她颤巍巍的睫毛在阳光中也被照耀的金灿灿的。
陆璟赫跟顾言笑激动的忘记两人还在冷战,居然互相拉着手开心的相视而笑,而后又都纷纷趴在陆老夫人的病床边去了。
陆老夫人醒来之后,嘴巴张了张,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医生说也许以后陆老夫人都不能说话了,因为她也许会彻底丧失说话的能力。
而,陆老夫人无疑是坚强的,她硬是撑过了一个星期,然后慢慢开始,像婴儿一样开口咿咿呀呀的说起了话,并且慢慢的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又能说话了。
这对于陆璟赫跟顾言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
“奶奶,该吃饭了。”顾言笑跟张妈从家里送了饭来,一进门就笑着招呼靠在床头的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扯着嘴角笑了笑,因为是重病初愈,所以她的行动跟协调能力还没完全恢复。
“笑笑。坐。”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用简单的言语要顾言笑坐在她身边。
陆璟赫从椅子上站起来,让地方给顾言笑坐,以免她坐在床沿边会挤着陆老夫人。
顾言笑在椅子上坐下来,轻轻的执起陆老夫人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手真暖和。”
陆老夫人又是扯着嘴角一笑,“笑笑不要走。”
“奶奶。”顾言笑脸上笑的有多甜,心里就有多苦。她无法告诉陆老夫人自己是铁了心想离婚,因为怕刺激了老人又出危险。可她也不想委屈自己,继续留在陆璟赫身边,让彼此都难受不好过。
“笑笑不走。”陆老夫人反手抓住顾言笑的手,跟个孩子似的耍赖,“你要走,我就不吃饭。”
“那奶奶你要赶紧好起来回家去。”顾言笑这样回答陆老夫人,只能走一笔再看一步了。
“奶奶,吃饭吧。”陆璟赫已经收拾了碗筷,亲自摆放好了饭菜。他说完,看着顾言笑,问,“吃了吗?没吃一起吃。”
“我吃过了。”顾言笑简而言之的回答,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
陆老夫人见状,生气的一扭头,也不想吃饭了。
顾言笑无可奈何的去劝说老人家,“奶奶,吃饭吧,吃了饭,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你不是最想我陪你了吗?那我们就先吃饭,嗯?”
陆老夫人住院期间,陆璟赫一直守在医院里,顾言笑看见他心里难受,所以就不乐意来医院。也正是因为如此,陆老夫人才更想顾言笑留在病房里陪她。
“你说的要留下的,今天吃了晚饭才能回去。”老人家望着顾言笑说。
顾言笑点头,“没问题。晚上不回去也行。只要奶奶开心就好。”
陆老夫人这才配合的吃饭,顾言笑亲自给她喂饭。
午饭过后不久,曾婠婠来看陆老夫人。她因为工作原因,出国去了一段时间,刚回来就听顾言笑说老人家住院。
曾婠婠是唯一知道顾言笑身世与身份的人,也是她唯一带回陆园的朋友,两人关系好的似亲姐妹。陆老夫人对曾婠婠也是极好的,对她没少照顾。
“奶奶身体还算好,怎么突然生病了?”在病房里不太好问,所以走出病房后,曾婠婠才问顾言笑。
顾言笑送曾婠婠离开,她走在自己的闺蜜身边,闷闷不乐的说:“事情说来话长。改天再说吧。”
“说来话长就长话短说。”曾婠婠站定看着顾言笑,“你跟陆大美人儿之间也发生了事情了吧?”
顾言笑点头,“嗯。”
“到底怎么回事?”曾婠婠的猜测被证实,这下就跟担心了,大有不问清楚不罢休不会走的架势。
“我们坐到那边去说吧。”顾言笑带曾婠婠走到靠近走廊尽头的休息区坐下,将所有事情缓缓道来,“洛沐歆怀孕了,孩子是陆璟赫的。璟赫又为了洛沐歆跟高家二少高天打架上了新闻,奶奶知道了就气病了……”
“洛沐歆怀了陆大美人儿的孩子?!”曾婠婠那表情跟样子就跟吃了一口苍蝇似的,眨眨眼,吞吞口水,在脑袋里琢磨了半天顾言笑的话,才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但也只问了一句,“你开国际玩笑呢吧?1
“真的。”顾言笑淡定认真的回答,“不是玩笑。婠婠,这回是真的。璟赫总说会解释清楚,但是却要我给他时间。我就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非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解释。婠婠,我怕,真的怕。”她一脸不轻松的看着曾婠婠,眼里的无助一览无遗,“我怕璟赫在骗我,我怕我下一次会比这一次更失望,所以我打算跟璟赫离婚。我想这样对大家都好。”
“笑笑……”曾婠婠心疼的伸手抱住顾言笑,轻轻的拍着她后背安慰她,“想哭的话就哭吧。不要忍着,会憋坏身体的。”
“我不会再哭了。”顾言笑摇摇头,倔强的说,“从爸爸去世到现在,这么多年,除了为璟赫哭过,我从未对任何事情或者人流过眼泪,哪怕是爸爸的忌日我都不哭。我为璟赫流的眼泪太多了太多了,我觉得我好没出息,好没自尊,好傻。以后,我再也不为任何人哭了,包括璟赫。”
“好了。不哭就不哭吧。哭多了也不好。”曾婠婠扶着顾言笑的肩膀,怜惜的看着自己的好友,“我们以后好好的,都不哭了。但是离婚的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笑笑,你得想清楚,毕竟婚姻不是过家家,不是闹着玩的。”
“我已经想好了。婠婠,你就不要劝我了。”顾言笑已经下定了决心,只不过现在就是在观察陆老夫人的状态。
“都先消消气,然后坐下来静心静气的谈谈再说吧。”因为陆老夫人一个人在病房,曾婠婠不方便长时间跟顾言笑聊,便安慰了她几句就走了。
下楼后,她在医院大门口碰见了陆璟赫的车。
“去哪?上车,送你。”陆璟赫也看见了曾婠婠,所以停了车,摇下车窗问道。
“不用你送我。”曾婠婠脸色不太好的看着陆璟赫,“陆璟赫,虽然我很乐意相信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但是现在洛沐歆怀孕了事实,不管事情的真相是如何,我觉得你应该告诉笑笑,笑笑最应该有知情权,因为她是收到伤害最深的人。”
陆璟赫沉默不语,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
“笑笑从懵懂懂的男女情事开始,一直到现在,心里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如若不是她爱你至深,你以为她会不顾颜面、不要自尊、不考虑自己的去逼婚,非要嫁给你吗?”曾婠婠已经习惯了这样冷漠又不喜欢多言的陆璟赫,所以她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自己心里的话,“无论你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答应了结婚,那你就该对这段婚姻负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既然你错在先,那么就该给笑笑一个解释。你要洛沐歆怀孕了,又一口咬定不要跟笑笑离婚,还不说原因,这样真的很让人失望,你知道吗?真的,我都替笑笑惋惜不值。”
“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情,会很快跟笑笑说清楚。”陆璟赫对于曾婠婠的一大段掏心窝的话,就回应了这样一句。
“笑笑是人,不是神,她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曾婠婠丢下一句先走了。
陆璟赫坐在车里,一脸沉重,眼神并不轻松。后面有车出来,对着他的车按了好久喇叭,他才缓缓地启动车子离开。
他走了之后,顾言笑在病房里倒是觉得自在多了,不用对着他胡思乱想。
华灯初上。
锥子带着从酒店订的餐食来到医院。
没什么胃口的顾言笑陪着陆老夫人一起,多少吃了点,意思了那么一下。
陆老夫人担心怜爱的看了顾言笑许久,等对方收拾好了一切,才说道:“笑笑,哪怕别人亏待了你,你也不能亏待了你自己。傻孩子,不能犯傻呀。”
“我知道。奶奶,这话你常跟我说,我都记着呢。”顾言笑擦着手上的水渍,回到陆老夫人身边坐下,“奶奶,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我推你出去散步吧?”
陆老夫人看了看外面,天已经黑乎乎的,不过楼下院子里有灯,晚上也有人散步,所以就点了点头。
“锥子,你去问护士找一张轮椅来。”顾言笑吩咐锥子。
锥子点头,动作迅速的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的护士推着轮椅。
在护士跟锥子的帮忙下,几个人将陆老夫人扶着坐到轮椅里,顾言笑推着去散步了。
夜色不错,马上要满月了,星星璀璨,微风徐徐就像轻纱拂面。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十几了?”陆老夫人仰头看着天空问顾言笑。
顾言笑将阳历日期记得十分清楚,农历却不是很清楚,所以她在心中暗暗推算了会儿,才回答说:“十三了。”
“也不知道十六能不能圆。”陆老夫人听了,喃喃自语一般的低声念叨道。
顾言笑听清了陆老夫人的话,心中一痛,难过的无以复加,但她却假装没听见一样,没有回应。
散步之后,又照顾陆老夫人休息,忙完已经是九点多了。顾言笑看看时间,陆璟赫还没回来,她估摸着他应该快回来了,所以就给阿碧交代了一番,先走了。
“小姐,去哪里?”计程车司机开了一段距离之后,问后座的顾言笑。
顾言笑本来想说陆园的方向,但目光从一家幼儿服装店橱窗上扫过,忽然改变了主意。
“你往前开,我给你指路吧。”她说话的时候,依旧望着窗外不断后移的街景。
司机点头说好,一路上按照顾言笑指的方向开。
顾言笑到了目的地,下车后抬头看了看楼上的窗户里还亮着灯,便毫不犹豫的上了楼。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
顾言笑站在门口,屋里的人来开了门。
“请问你找谁?”穿着白大褂的人扶着门板问顾言笑。
顾言笑看了这位护士一眼,直接越过她,进了房门。
“唉!唉!你……”护士没拦住顾言笑,吓得赶紧追了进来,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就只能唉唉唉。
“没事。她是我的朋友。”洛沐歆从卫生间出来,对自己的护理说。
顾言笑的视线落在洛沐歆的肚子上,对方穿着宽大的孕妇装,虽然她很瘦,而且又是怀孕初期,并不能看到大肚子。
“笑笑,坐吧。要喝水吗?”洛沐歆对于顾言笑的到来,有那么一瞬的惊讶,但也真的就是那么一瞬。
“我不是来喝水的。”顾言笑走到洛沐歆跟前,眼神狠绝,语气坚决,“璟赫不想跟我离婚,所以拿掉你肚子里的孩子,辞职后去的地方吧。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我不能拿掉孩子。”洛沐歆摇头。
顾言笑望着洛沐歆的眉眼,连皱眉头的动作都那么优雅的无懈可击的人,所有人却都说对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根本就不大可能。
“你必须拿掉!”她不容置疑的再一次说道,虽然她自己也很想要孩子,也清楚一个孩子对于女人意味着什么,但是为了以后的生活她必须要洛沐歆拿掉孩子。
“笑笑,你听我说……”
“我凭什么听你说?!”顾言笑情绪激动,从桌上拿起一只花瓶,一步一步的靠进洛沐歆。“我要你拿掉孩子,你必须拿掉。”
洛沐歆没想到顾言笑来这里的目的是要自己打掉孩子,她一手护着肚子,一边慢慢地往后退,紧张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以及对方手中的花瓶。
“不要这样。”她害怕的说,“笑笑,你不要做后悔莫及的事情。你不是心狠的人,你……”
“我是不心狠,是心软,所以才会酿成今天这种局面。我从一开始就该赶走你的!”顾言笑花瓶突然指着洛沐歆,吓得对方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儿没站稳,幸好扶住桌角才没有摔倒。
她们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彼此看了对方好一会儿,脸上才有了多余的表情。
“笑笑,别激动。”洛沐歆想办法抚慰情绪激动的顾言笑。
“你干什么?快住手啊你!”护理在阳台上去找东西,并未听见屋内的情况,现在回来一看吓了一跳,立马抱着怀里的盒子喝止顾言笑。
“你出去!”顾言笑不耐烦的对护理说。
“你放下花瓶!快放下!”护理扔掉盒子,冲过去抢顾言笑手中的花瓶。
顾言笑看着扑过来的护理,来不多想,手一抬起来,花瓶就被砸在墙上,瞬间碎了,只留下一个细细的瓶口在她手中。
“啊!”洛沐歆吓得尖叫一声,立马转过身,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扶着头。
护理看了一眼洛沐歆,发觉对方没有被玻璃渣伤到,便跟顾言笑对峙,“你放下花瓶。不然我就报警了。洛小姐说你是她的朋友,我可不这么认为。”
“手机掏出来。”顾言笑用瓶口指着护理,她发现有些事情只要做过一次,下一次就会轻松很多,比如摔破玻璃瓶指着对方。“快点。手机给我。不然我就要伤害洛沐歆了。”
护理见情况紧急,为了保护好洛沐歆,她只能把手机掏出来托在掌心。
“放地上。你出去。动作快点。”顾言笑又命令洛沐歆,手中的瓶口又接近了洛沐歆一点。
护理皱皱眉,把手机放在地上,转身往外走。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顾言笑又对洛沐歆说:“转过来。”
洛沐歆慢慢的转过来,担心害怕的看着顾言笑。
“孩子,你是拿掉还是不拿掉?”顾言笑举着瓶口逼问洛沐歆。
“我……”洛沐歆忽然哭了,蹲在地上大声的哭起来,哭的没办法说话。
顾言笑盯着蹲在地上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硬着心的说:“别哭了。”哭的人心烦意乱。
洛沐歆怕顾言笑真的会伤害自己,所以不敢再大声哭,但是她又十分伤心,一时半会儿根本停不下来,就还在小声的抽泣。
“如果你不配合我打掉孩子,我就要想办法来硬的了。”顾言笑紧紧地攥着瓶口,就连玻璃渣扎破了自己的手,她都没察觉到,一心都在逼洛沐歆。
“笑笑,这个孩子虽然是个意外,但是对我来说是第一个孩子,而且我的身体不适合流产,所以我想把他生下来。笑笑,不是我要隐瞒你,是璟赫不要我说。他这样做也有他的道理跟理由,你那么爱他,一定会理解他的对吧?”洛沐歆可怜兮兮的望着顾言笑,一脸的哀求。
顾言笑闭了闭眼睛,“谁让你怀了不该怀的孩子?”
“我也知道我怀了不该怀的孩子,但是我没办法打掉啊,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洛沐歆哽哽咽咽的说,她的确是不忍心,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因为这个就失去生育能力。
“那你就能忍心破坏别人的幸福?”顾言笑气的牙齿都在打颤了,她可以理解任何人,可是谁能理解她一下?她要的不多,就是陆老夫人能健康平安,自己跟陆璟赫维持现状,但为什么就这么难?
“嘭!”门被人踢开,撞在墙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陆璟赫满头是汗的拎着两袋子东西冲了进来,眼神紧张的在洛沐歆跟顾言笑身上打了个来回。
“笑笑,快放下你手里的东西。”他将袋子随便往地上一扔,朝着顾言笑扑过去。
“你们不要过来!”顾言笑闭着眼睛叫到,她压抑了太久,情绪快要崩溃,根本没办法做到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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