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朝那会,京都就流传着东贵西富南贱北贫的说法,尽管解放后已经不兴这套,从遗留的建筑上还是能依稀看出当初的格局。
东城区这一片不仅仅有保存完整的故宫,恭王府,还有不少上了品级官员的宅邸延续至今。
故宫以北的南锣鼓巷,不少年久失修的深宅大院,挤进十几二十户人家,俨然成了大杂院。
一座保存相对完整,只有岁月痕迹却无破败感的三进四合院大门前,一位满面风霜身材壮硕的青年,仰头怔怔望着金柱大门上,那蓝底白字的南锣鼓巷95号牌子,喃喃自语。
此时正值六一年春。
三年饥荒的高峰,几乎全国人民都在挨饿。
随着全国保京都的口号,涌进来的不仅仅是物资,也有不少或投亲或逃荒的外乡人,使得京都治安严重恶化。
各家各院对于陌生面孔很是警惕,
很快年轻人的奇怪举动引起院里人的注意,没过多久一个身材干瘦带着瘸腿眼镜的中年,快步穿过垂花门堵住大门口。
“小伙子,去别的地方问问吧,咱这院里也没吃的。在这里待时间长了被纠察队抓住,会很麻烦。”
面带笑容,话却有几分强硬,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青年脸上泛起微笑,同样的语气回应“虽说我这好久没洗澡,好歹是三年多的邻居。三大爷,你作为人民教师,怎么还玩先敬罗衣后敬人这一套?”
被称作三大爷的阎埠贵闻言微微一怔,这才细细打量来人。
衣服破烂,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一缕一缕的粘在一块,看打扮妥妥就是个逃荒的,再往脸上瞧,浓眉大眼的确有几分眼熟,思索良久才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赵二虎?”
被称作赵二虎的年轻人嘴角抽动,这破名字总有一种被人骂傻子的感觉,跟傻柱,傻茂有一拼。
没办法,谁让这身体的爷爷是个文盲呢。家传猎人平生最大的战果是猎杀过一只成年虎。为了让后人铭记祖上的辉煌,没啥文化的爷爷给儿子取名赵大虎。
随着猎人手艺传下来的还有文盲属性,没上过学的赵大虎,给儿子取名赵二虎。
“三大爷,是我!”
“哎呀,你小子命真大。这么久不回来,大伙还以为你死了呢。”
这话听得赵二虎直皱眉,要知道阎埠贵并不是个毒舌的人,从他嘴里能说出这话,只能说明平时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初到贵地,他也不想贸然行事,得先理清剧中人物和现实是否有偏差再做打算。
学着原身的行事风格,一板一眼的回话
“三大爷,我这坐了好几天火车有点累,先回去歇着,回见。”说完提着笨重的麻袋闷头进门。
严格算起来,阎埠贵说赵二虎死了也没错。
原身只是个小学文化的猎户,借着重工轻农方针的东风,58年下半年进厂,59年初成了小食堂的特别采购。
其实就是顶着采购的名头,靠打猎手艺为小灶提供肉食。
原身狩猎技术很好,一个月跑两三趟就能完成采购任务,很快便在城里站稳脚跟。然而好景不长,从去年七月一切都变了。灾荒从这时候开始走向高峰,市面上已经没有鲜肉供应。官方开始组织大规模的狩猎队伍拉网式打猎。
京都周边本就没啥深山,在官方组织下,被犁了一遍又一遍。早就没了猎物,
再高明的猎人也不能从死寂的荒山中变出肉来。而采购跟其他铁饭碗的工作不同,是要考核业绩的。
连续完不成采购任务,赵二虎的处境也就越发艰难。
61年春节过后,走投无路之下打了申请,毅然决然的踏上去东山省的征途。
猎人遇到猎物应该算是运气好,可对于饿着肚子进山的赵二虎来说却是致命的危险。面对冲锋而来的巨大野猪,没有力量猎枪便失去准头,也来不及躲闪。直接被撞飞出去。
吴兴明是个躺平的社畜。偶然间在红柿子平台看到四合院小说,因为观念不同跟书友杠上了。
底层社畜没别的本事,就是轴就是犟,为了辩论胜利,愣是下载全剧,不快进的刷了五六遍。
这天骑着电动踏板用新换的中控屏看剧入了迷。一头扎进山谷撞上一块巨石。
石头没事,车没事,人没~~了!
也许是执念打动上苍,让他带着电动车一起穿越到了这个四合院小透明身上。
中控屏背景定格在他身死道消的山谷,此刻一只野猪正在里面狂欢。
看过超多网文的吴兴明丝毫不慌,很快适应了穿越,并且搞清楚了电动车的强大功能。
车子进化成永不磨损,超强减震,拥有幻化外形的能力,在外人眼中看到的只是一辆普通的自行车。中控屏成了养殖种植水产空间的显示器,成熟时间跟打卡地有关。在农田周围,粮食作物生长速度就会飞快,在森林,各种山珍各种野物就会快速成长。
此刻的东山省还是地大物博的宝库,号称棒打狍子瓢舀鱼,赵二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大山里足足待了一个半月。
本来打申请是一个月,加上来回路上的十来天,逾期近一个月。院里不少人都在传他死在了东山省。
把知道的剧情跟原身的记忆融合,心里还有点发憷,这院子可是藏龙卧虎。
进什么庙烧什么香。
凭借这个金手指他自信在现代社会能生活的很滋润。但是在这个讲究集体的保守时代,不谨慎点恐怕活不过三集。
考究的四合院有着相对固定的样式,坐北朝南的院子,大门开在偏东的位置,正对大门的是一道影壁,进了金柱大门跨过东面的屏门就到了赵二虎家门前。位于整个大院的东南角,一间低矮的倒座房,一般是家族私塾的位置。
赵二虎是58年下半年才住进来的,四合院住户早已饱和,只能分到这里。不足20平的小屋子,用帘子隔开内外两间,靠南墙横放着一张床,算卧室。帘子外面堆放着几样日常用具和瘸腿断胳膊的桌子凳子。
倒是跟这身邋遢的形象完美契合。
连续坐了好几天火车有些困乏,合身往床上一躺,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倒座房紧挨着胡同,不知过了多久,人们下班归来的嘈杂声惊醒了赵二虎,伸个懒腰起床,整理下形象,让自己看上去更…凄惨些。
刚推开房门,便跟跟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实则才二十六的绿豆小眼的青年照了面。
“吆~~二虎,你还没死啊!”
青年咧着大牙呵呵的笑着,小眼睛眨巴眨巴,双手插兜,手腕上挂着网兜,里面装着一个铝制饭盒。
赵二虎看着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傻柱并没有回嘴,眼睛直勾勾盯着饭盒。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装作虚弱的问候“柱子哥回来啦!我两天没吃东西了,能不能给点吃的。”
原剧中许大茂气的爹死妈住院,没钱教医药费,傻柱还去探望打算帮忙缴费,说明他本身还是有几份善良的。
嘴臭脾气暴躁,再加上易忠海等人的纵容,洗脑,才让他成了人见人嫌的恶人。
见赵二虎这凄惨的模样,傻柱刚迈进垂花门的腿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伸手抓抓后脑勺,砸吧砸吧嘴
“吸~~这个,嗯…要不少给你….唉!算了,不能给你。本来菜就少,秦姐家比你困难,给你棒梗就不够吃了。你自己想别的办法吧!”
说着闷头快步迈过垂花门,逃似的往中院走去。
赵二虎笑着摇摇头,慢悠悠的跟着往院里走去。
下班时间,前院人不少,各自忙活着手里的事,偶尔有几个人跟傻柱相互招呼声,却都无视了赵二虎。
原身农村出身,住的偏僻再加上本身就沉默寡言,住进来三年愣是混成小透明,连傻柱都不如。
进了中院。
却见傻柱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弓着背,垫着脚,贼兮兮的向水池边走去。
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丰腴身影,认真的揉搓盆里的衣服。待得傻柱走到跟前,灵巧的一个转身,若不是高高隆起肚子揭示她的身份,任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个俏生生的少女。
灰暗的布衣难以掩盖天生丽质。一双略带英气的大眼无比精准的捕捉到网兜里的饭盒,白净的俏脸瞬间浮现明媚的笑容,臻首微斜,秀眉轻挑,灵动的大眼睛上下一扫。
傻柱随着眼神的指示,慌忙递上饭盒。
少妇双手在围裙上来回一擦,笑吟吟的伸手接过饭盒,立刻扭身向身后的屋子走去,临了还不忘冲傻柱眨眨眼。
只留下一道呲着牙傻乐的身影在风中凌乱。
见赵二虎跟过来,以为还是不死心饭盒的事,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吱嘎!!!
这时候对面东厢传来声响,一个花白短发,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推门出来,见到赵二虎这番模样,眉头一皱,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厌恶。
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经常有吃不上饭的贫困户上门找他“想办法”。
作为院子里的管事一大爷,又是厂子里的八级工一个月99块钱的易忠海,对此很是头疼。
见很少踏足中院的赵二虎这幅打扮过来,就知道没啥好事。
他的预感很准,赵二虎的声音随即响起,
“一大爷,我两天没吃饭了,借点吃的吧,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