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南厂番子们准备冲进英国公府的时候,一帮诰命夫人气势汹汹的來到了现场,和张夫人同仇敌忾的站到一起,对刘子光等人怒目而视,大有誓死保卫的意思,这些夫人可都是京城头面人物家里的内当家,得罪了她们就等于得罪了她们背后的男人,面对一帮手无寸铁的女人,刘子光一时也沒了主意,闯也不是,收兵也不是。
正在作难,魏国公徐增寿到了,身为五军大都督的徐公爷到场,刘子光就更不好动武了,好在徐增寿和他家交情尚好,并沒有当场翻脸,而是把刘子光拉到一边低声询问起來:“小刘,你这是演得哪一出,刚打过张俊一顿,这又派兵围府,难道这孩子真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么。”
刘子光钩钩手让人把张仁押过來,说:“国公爷你问他,今天京城闹出那么大的挤兑事件,都是张俊安排他做的,此等风波还算小么。”
沒想到张仁见到魏国公后,立刻扑了过去,抱住他的大腿苦喊道:“徐公爷,都是南厂诬陷我的,我只不过怕家里银票失效,去兑了千把两而已,他们就栽赃说我干这干那的,公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徐增寿是和刘子光并肩作战过的,对他的为人很相信,当然不会因为一个管家的两面之词而和刘子光反目,他一脚踢开张仁,皱着眉头说:“看來这事八成是真的了,不过幸而沒闹出人命,我看这府还是不要搜了吧,朝廷的体统还得要啊!你看这么多的诰命夫人都來了,你当真能动武,听哥哥一句话,明天我让张俊把造假的东西交出來,再给胡大掌柜认个错,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刘子光还沒回答,府门口传过來张夫人的话:“增寿,不要劝,今儿个就让他们搜,不搜都不行,要是搜出來什么能证明俊儿做坏事的证据,咱们甘愿受罚,要是搜不出來,哼哼,也别小瞧了咱们孤儿寡母。”说着带头让出一条通道,众人横眉冷对,恭候着南厂番子的搜查。
刘子光把孙纲叫來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孙纲道:“据潜伏在英国公府里的密探报告,前段日子府里确实來了个戏班子,说是给老夫人过寿唱堂会的,班子平时住在后院,和下人们不怎么來往,确实有点神秘,刚才收到的最新消息说,各处的伪钞确实都出自英国公府,这一点沒有疑问。”
“那你有把握把他们搜出來么。”
孙纲为难的挠挠头:“挖地三尺的话应该可以搜出來,可是那样就得把国公府拆散了,万一搜不出來,大人可就难下台了。”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李岩也插话道:“英国公府太大了,想藏点东西太容易了,若是抄家那样搜兴许能有些收获,若是小心翼翼的搜查,还不如不搜呢?”
刘子光沉吟片刻,还是决定收兵,他冲魏国公一抱拳:“徐大哥,看你的面子,这府小弟不搜了。”
徐增寿也一抱拳:“谢了。”说完打马便走,也不去英国公府上说话,看來他对这个岳母和小舅子也沒什么好感觉。
番子们准备收兵了,那帮诰命夫人却不依不饶起來,她们自己不抛头露面,只是让手下的婆子家丁大声聒噪,发出阵阵嘘声,嘲弄围府的官兵们,张俊更是活蹦乱跳,带着一帮小兄弟站在府门下跳着脚大声叫唤:“搜啊!你们倒是搜啊!谁不搜谁是孬种。”
官兵们一言不发,在嘘声中默默的列队撤离了,张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将前來助威的诰命们请进來奉茶,并且让厨下准备宴席,庆贺这次在恶势力面前艰难取得的胜利。
番子们撤走了,但是暗哨还在,英国公府的一切行动从此进入了最高级别的监控之中,五城兵马司的两哨人马随时在附近游荡,身穿便衣的番子会跟踪所有进出府邸的人员车辆。
刘子光吃了瘪,心情略有不爽,回到侯爵府正准备换上渔夫的衣服赶回玄武湖呢?忽然梁头上跳下一个人,兴奋的将他推倒,喵喵乱叫着,定睛一看,正是最近神出鬼沒的刘小猫。
“我要入股。”刘小猫煞有介事的说,声调极其严肃,但是整个人骑跨在刘子光身上,又显得极不严肃。
“你要入什么股。”刘子光奇道。
刘小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來,只是呲牙诡异地一笑,窜上大衣柜,从上面拖下來一张大纸。
刘子光一看,顿时傻眼,这是一张沒有经过裁剪的日升昌十两面值连体银票,还散发着清新的油墨味道,足足能剪成五十张票子,仔细一看,居然还是伪钞。
“哪里弄來的银票。”刘子光惊喜地问道。
刘小猫摇头晃脑,上窜下跳,拒不回答他的问題,只是不断重复着:“我要入股,我要入股。”
“好好好,给你入股,小猫最乖了,带我去你找到银票的地方,我让你入更多的股,让你当大股东。”刘子光沒办法,只好答应刘小猫用伪钞入股的非分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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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灯火通明,欢声笑语,门口停着一溜豪华的轿子,京城里上流社会的贵妇人有一小半都汇集在这里饮宴,宴会也沒什么由头,只说张夫人高兴,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夫人在今天的交锋中战胜了风头正劲的镇武侯才摆的宴。
京城上流社会多是世袭贵族,和英国公关系最好的当属成国公、广平侯、富阳侯等几个在靖南之役中晋升的公侯 ,还有就是些群主、县主、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之类的远房皇亲,她们的共同特点是都极其看不起暴发户,尤其对新近跃起的镇武侯,众人总是一肚子的不满,或许是因为刘子光的苦出身还有他令人眩目的上升速度,反正上流社会不是很待见他。
把守府门的家丁心不在焉的扶着刀柄站着,期待着赶紧换岗回去吃喝,忽然间,原本空荡荡的街道爆发出滚雷一般的脚步声,早就埋伏在附近待命的南厂番子和五城兵马司官兵一起冲出,迅速将国公府包围,飞虎队一马当先,直冲入府门,家丁们根本來不及反应就被放翻在地。
国公府的大堂上,众人正一边喝酒一边听曲,骤然出现的数百只火把让他们目瞪口呆,又是南厂,这些遭瘟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府里的侍卫前几天被南厂屠了一半下去,已经沒有能力对抗搜查,他们在火铳和弓弩的瞄准下只能乖乖放下兵器,一架小型热气球冉冉升起,悬停在国公府上空,用刺目的电弧灯照耀着府内的一举一动,所有丫环用人家丁被勒令不许走动,违者格杀,所有宾客也要待在原地不许走出房间,违者虽不会当场击毙,但也不能好过了,剑拔弩张,杀气腾腾,再加上獒犬们声嘶力竭的嚎叫,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两股战战,不敢言语。
“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永乐爷御赐的丹书铁卷难道不管用了吗?”张夫人努力装出一股威严的态势斥责道。
“丹书铁卷当然管用,但是对叛国谋逆的大罪可不顶事。”刘子光冷笑着从一列士兵身后转出來,后面跟着的是徐增寿,还有锦衣卫的大头目齐振铭和宫里一位太监,几个人的面色都很难看,那太监干咳一声道:“圣上口谕,英国公张俊涉嫌叛国,着南厂锦衣卫搜查府第,钦此。”
张夫人还想说点什么,几个人一甩袖子走了,只剩下女婿徐增寿望着丈母娘叹气道:“岳母大人,您教出來的好儿子啊…”然后一跺脚也走了。
大厅里死一般的沉静,沒有人说话,张夫人转而对自己的儿子道:“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张俊面色阴晴不定,强作镇定道:“娘,儿子什么也沒做啊!他们陷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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