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匹匹布划到最后,目光冷不防注意到放在角落的一个黑色的木匣子。
木匣子的外表很朴素,在一堆金银玉器绫罗绸缎里显得十分的普通,不过迫于好奇心,宋锦瑟还是“嗳?”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将匣子打开。
瞬间,一件水蓝色绣祥云灵鸟的云锦长裙映入眼帘,裙尾在光晕中荡开绽放,仿佛昙花一现,尽显华丽尊贵。再看那祥云之中展翅欲飞的小鸾鸟,将整件衣裙的仙气感拉高了不少。
在场的几个绣娘都是懂行的,视线落在水蓝云锦裙上移都移不开:“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这莫非是云锦?!我天,坊主你快看那衣裙上绣着的鸾鸟,怎的光下还发着金光?”
“这……?我看看,好似是用金线绣制的彩绣,所以才会在光下发亮……云锦本就寸锦寸金,加上水蓝色云锦金线彩绣……这件衣裙有价无市,若是放到八宝斋,都得是镇店之宝!”
宋灵儿等人闻言倒吸一口气,八宝斋是长安城高端消费的铺子,哪怕是皇帝都会在里面重金猎奇!
那里随便一个上等的玉簪就能卖到五千两,镇店得多贵啊……
宋灵儿忍不住凑上前道:“锦瑟,大伯对你好好哦,这样漂亮的衣裙,我第一次见呢,等你穿过就送我好不好呀!”
“……”
好你个大头鬼!宋锦瑟恨不得给宋灵儿头扇歪。云锦这么稀贵重的布料,衬得这堆蜀锦都廉价了,亏她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正好,宋窈进门,宋锦瑟迫不及待的转移话题道:“窈窈,快过来。这些布匹大多都是我父亲和小姨让人送过来给我的。我挑完了,剩下的这些,你要是喜欢哪一匹,跟我说一声,我送你。”
宋锦瑟一脸大方的说着,却是刀刀戳人心。
宋窈就只配捡她不要的东西才能配得上她烂泥一样的身价。
几位绣娘的目光都落在了宋窈身上,眼中划过一抹惊讶。
这就是最近在长安城风头正盛的六小姐宋窈,不笑时,可真有种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的气质,尤其她皮肤白皙,黑发如绸缎般散在肩头……倒也没有众人所说的丑像。
打扮一番,当是也不错的。
就在这时,宋府的亲兵接受招待喝过水准备去客栈休息前,见到宋夫人一家子。
他离京有七八年了,对府里这些孩子都不是很熟悉,却隐约记得,宋窈小时候是最漂亮的那个。
如今,院子里最漂亮的是抱着云锦的宋锦瑟……怎么说呢,小姑娘长大后,好似变丑了一些,没有以前那么像小仙童了。
虽然心里吐槽了一下,面上还是看着宋锦瑟道,“六姑娘,木匣子里的云锦衣裙老爷专门给六姑娘的。其它布匹给府上的小姐们分。老爷让我问问您,您喜不喜欢这衣裙,若是不喜欢,他下次给再您寻鲛人纱。”
在场众人傻眼了。
宋灵儿最先回过神来,“这是我五堂姐,六姑娘是宋窈,你搞错身份了吧?”
“啊?”亲信也傻眼了,“这是五小姐不是六小姐?”
宋锦瑟蹙眉不高兴道:“是我爹打仗打久了,忘记我是五姑娘了吧!”
“……不是。”亲信咽了咽口水,直觉这话说出来或许会让宋锦瑟尴尬,但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硬着头皮道:“这就是老爷给六小姐买的衣裙,给您准备的是蜀锦,让您找个绣娘做……不信您问大夫人,信里有写!”
苏渺意本不想在人多的地方看丈夫给她写的酸诗,她总容易脸红,拆开信件,果不其然,男人先是表达了一下他的欲\\求\\不满,跟着在后面写了云锦一事。
“是这样没错。锦瑟,你将云锦还给窈窈。”
此言一出,宋锦瑟傻呆呆的愣在当场,十分不悦,“凭什么?这件衣裙是我喜欢的。”
苏渺意立刻给她递眼色,希望她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懂点事,不要让大放一家下不来台,“既然是你父亲给窈窈买的,那就是窈窈的,你喜欢,娘再给你买,行不行?”
“不行!”
对上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宋锦瑟觉得丢脸,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憋闷的说,“这件裙子是我先看见的,我这么喜欢为什么不是我的,父亲是我的父亲又不是宋窈的父亲,她自己爹没出息,是个废物,就来抢爹对我的好吗?”
她的声音抬得很高,十分的有底气。毕竟她是大房的女儿,她和宋怀瑾流着一样的血。
亲信和绣娘们都很尴尬,他们无意知道这些大家族的私事啊!便衬得全场唯一淡定的反倒成了宋窈。
宋窈没兴趣和宋锦瑟抢这条衣裙,品茶宴上她给宋锦瑟准备了大礼,一件云锦裙而已,本就是人家亲爹买来的。
可她提到宋清礼,宋窈的目光远远的落在她身上,漂亮的杏眼清冷又乖戾,轻声,“你说谁是废物?”
她一字一顿毫不客气道,“如今祖父不在,我爹便是做的不好,也该由祖母管教!亏堂姐自诩长安城第一才女,妄议长辈目无尊长就是你这些年来在书院学的规矩?传出去就不怕人耻笑吗?!”
宋锦瑟正要再说,却被苏渺意瞪了一眼。
苏渺意不认为宋窈有哪句话说的不对,“你是该好好学个规矩与你三伯道歉。将云锦给窈窈,去挑一匹蜀锦便回院子里吧!”
“可我就喜欢云锦。”
“可这不是你的衣裙!”
“爹买的如何不是我的?”
苏渺意脸色沉下来,怪丈夫一碗水端不平,便是偏也不知道偏亲生女儿,又怪女儿,一点事情也不懂,伸手就要来夺云锦。
宋锦瑟见状眼泪流的更凶了,她在乎的不仅仅是这匹云锦,更是父母的态度。
他们尽善尽美一辈子,想要做顶天立地的人,可她宋锦瑟就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她自己得不到,怎么可能让别人有,一把拿过放在篮子里的剪刀,用力。
“刺啦——”一声。